诏以忻王为淮西节度副大使,授希烈蔡州刺史、兼御史中丞、淮西节度留后,令滑亳节度李勉兼领汴州。
德宗即位后月余,加御史大夫,充淮西节度支度营田观察使,又改淮西节度淮宁军以宠之。建中元年,又加检校礼部尚书。会山南东道节度梁崇义拒捍朝命,迫胁使臣,二年六月,诏诸军节度率兵讨之;加希烈南平郡王,兼汉北都知诸兵马招抚处置使。希烈破崇义众,遂讨平之。录希烈功,加检校右仆射、同平章事,赐实封五百户。淄青节度李正己又谋不轨,三年秋,加希烈检校司空,兼淄青兖郓登莱齐等州节度支度营田、新罗、渤海两蕃使,令讨袭正己。希烈遂率所部三万人移居许州,声言遣使往青州招谕李纳,其实潜与交通,又移牒汴州令备供拟,将与纳同为乱。李勉以其道路合自陈留,乃除道具馔以待之,希烈不从,乃大慢骂。自是志意纵肆,言多悖慢,日遣使交通河北诸贼帅等。是岁长至日,朱滔、田悦、王武俊、李纳各僣称王,滔使至希烈,希烈亦僣称建兴王、天下都元帅。
四年,希烈遣其将袭陷汝州,执李元平而去,东都大扰乱。朝廷犹为含容,遣太子太师颜真卿往宣慰。真卿发后数日,以龙武将军哥舒曜为东都兼汝州行营兵马节度。希烈既见真卿,但肆凶言,令左右慢骂,指斥朝廷。又遣逆党董待名、韩霜露、刘敬宗、陈质、翟晖等四人伺外,侵抄州县,官军皆为其所败,荆南节度张伯仪全军覆没。又令周曾、王玢、姚憺、吕从贲、康琳等来袭曜,曾、玢、憺等谋回军据蔡州袭讨希烈,事泄,并遇害。神策军使白志贞又献策谋,令尝为节度、都团练使者各出家僮部曲一人及马,令刘德信总之讨希烈。寻诏李勉为淮西招讨使,哥舒曜为副。至四月,曜率众屯襄城,频与贼战,皆不胜。八月,希烈率众二万围襄城,李勉又令将唐汉臣率兵与刘德信同为曜之影援,皆望风败衄。希烈凶逆既甚,帝乃命舒王为荆襄、江西、沔鄂等道节度诸军行营兵马都元帅,大开幕府,文武僚属之盛,前后出师,未有其比。又令泾原诸道出兵,皆赴襄城。军未发,会泾州兵乱,车驾幸奉天。其日,希烈大破曜军于襄城,曜遁归东都,贼因乘胜攻陷汴州,李勉奔归宋州。
希烈性惨毒酷,每对战阵杀人,流血盈前,而言笑饮馔自若,以此人畏而服从其教令,尽其死力。其攻汴州,驱百姓,令运木土筑垒道,又怒其未就,乃驱以填之,谓之湿梢。既入汴州,于是僣号曰武成,以孙广、郑贲、李绶、李元平为宰相;以汴州为大梁府,李清虚为尹,署百官。遣兵东讨,至宁陵,竟为刘洽所拒,不得前。又遣将翟晖率精卒袭陈州,为刘洽、李纳大破之,生擒晖以献。
诸军乘胜进攻汴州,希烈遁归蔡州,擒其伪署将相郑贲、刘敬宗等。李皋、樊泽、曲环、张建封又四面讨袭之,累拔其郡县,希烈败衄。贞元二年三月,因食牛肉遇疾,其将陈仙奇令医人陈仙甫置药以毒之而死。妻男骨肉兄弟共一十七人,并诛之。
初,希烈于唐州得象一头,以为瑞应,又上蔡、襄城获其珍宝,乃是烂车釭及滑石伪印也。
陈仙奇者,起于行间,性忠果。自希烈死,朝廷授淮西节度,颇竭诚节。未几,为别将吴少诚所杀,赠太子太保,赙布帛、米粟有差,丧事官给。
吴少诚,幽州潞县人。父为魏博节度都虞候。少诚以父勋授一子官,释褐王府户曹。后至荆南,节度使庾准奇之,留为衙门将。准入觐,从至襄汉,见梁崇义不遵宪度,知有异志,少诚密计有成擒之略,将自陈于阙下。属李希烈初授节制,锐意立功,见少诚计虑,乃以少诚所见录奏,有诏慰饬,不次封通义郡王。
未几,崇义违命,希烈受制专征,以少诚为前锋。崇义平,赐实封五千户。后希烈叛,少诚颇为其用。希烈死,少诚等初推陈仙奇统戎事,朝廷已命仙奇,寻为少诚所杀,众推少诚知留务。朝廷遂授以申光蔡等州节度观察兵马留后,寻正授节度。
少诚善为治,勤俭无私,日事完聚,不奉朝廷。贞元三年,判官郑常及大将杨冀谋逐少诚以听命于朝,试校书郎刘涉假为手诏数十,潜致于大将,欲因少诚之出,闭城门以拒之。属少诚将出饯中使,常、冀等遂谋举事;临发,为人所告,常、冀先遇害。其将李嘉节等各持假诏请罪,少诚悉宥之。其大将宋炅、曹齐奔归京师。
十五年,陈许节度曲环卒,少诚擅出兵攻掠临颍县,节度留后上官涚遣兵赴救,临颍镇使韦清与少诚通,救兵三千余人,悉擒缚而去。九月,遂围许州。
寻下诏削夺少诚官爵,分遣十六道兵马进讨。十二月,官军败衄于小溵河。明年正月,夏州节度使韩全义为淮蔡招讨处置使,北路行营诸军将士,并取全义指挥,陈许节度留后上官涚充副使。五月,全义与少诚将吴秀、吴少阳等战于溵水南,官军复败。七月,全义顿军于五楼行营,为贼所乘,大溃,全义与都监军使贾秀英、贾国良等夜遁,遂城守溵水。汴宋、徐泗、淄青兵马直趣陈州,列营四面。少诚兵逼溵水五、六里下营,韩全义诸军又退保陈州。其汴州、河阳等兵各私归本道,陈许将孟元阳与神策兵各率所部留军溵水。全义斩昭义、滑州、河阳、河中都将凡四人,然竟未尝整阵交锋,而王师累挫溃。少诚寻引兵退归蔡州。遂下诏洗雪,复其官爵,累加检校仆射。顺宗即位,加同中书门平章事。元和初,迁检校司空,依前平章事。元和四年十一月卒,年六十,废朝三日,赠司徒。
吴少阳,本沧州清池人。初,吴少诚父翔在魏博军中,与少阳相爱。及少诚知淮西留守,乃厚以金帛取少阳至,则名以堂弟,署为军职,累奏官爵,出入少诚家,情旨甚暱。少阳度少诚猜忍,惧为所害,乃请出外以任防捍之任,少诚乃表为申州刺史、兼御史大夫,凡五年。少阳颇宽易,而少诚之众悦附焉。及少诚病亟,家僮单于熊儿者,伪以少诚意取少阳至,时少诚已不知人,乃伪署少阳摄副使、知军州事。少诚子元庆,年二十余,先为军职,兼御史中丞,少阳密害之。及少诚死,少阳自为留后。时王承宗求继士真,不受诏;宪宗怒,以讨承宗,不欲兵连两河,乃诏遂王宥遥领彰义军节度大使,以少阳为留后。遂授彰义军节度使、检校工部尚书。少阳据蔡州凡五年,不朝觐。汝南多广野大泽,得豢马畜,时夺掠寿州茶山之利,内则数匿亡命,以富实其军。又屡以牧马来献,诏因善之。
元和九年九月卒,赠右仆射。
吴元济,少阳长子也。初为试协律郎、兼监察御史、摄蔡州刺史。及父死,不发丧,以病闻,因假为少阳表,请元济主兵务。帝遣医工候之,即称少阳疾愈,不见而还。先是,少阳判官苏兆、杨元卿及其将侯惟清尝同为少阳画朝觐计;及元济自领军,凶狠无义,唯暱军中凶悍之徒。素不便兆,缢杀之,归其尸于家,械侯惟清而囚之。时朝廷误闻惟清已死,赠兵部尚书,赠苏兆以右仆射。杨元卿先奏事在京师,得尽言经略淮西事于宰相李吉甫。始,少阳以病闻,元卿请凡淮西使在道路者,所在留止之。及少阳卒,凡四十日,不为辍朝,但易将加兵于外以待。其邸吏无何妄传董重质已杀元济,并屠其家;李吉甫遽请对拜贺,乃辍朝。
数日,知元济尚在。时贼阴计已成,群众四出,狂悍而不可遏,屠舞阳,焚叶县,攻掠鲁山、襄城。汝州、许州及阳翟人多逃伏山谷荆棘间,为其杀伤驱剽者千里,关东大恐。
十月,以陈州刺史李光颜为忠武军节度使,又以山南东道节度使严绶充申光蔡等州招抚使,仍令内常侍崔潭峻监绶军。十年正月,绶军临贼西境。诏曰:
吴元济逆绝人理,反易天常;不居父丧,擅领军政。谕以诏旨,曾无谦恭,荧惑一方之人,迫胁三军之众。以少阳尝经任使,为之轸悼,命申吊祭,临遣使臣。陵虐封疆,遂致稽阻,绝朝廷之理,忘父子之恩。旋又掩寇舞阳,伤残吏卒,焚烧叶县,骚扰闾阎,恣行夺攘,无所畏忌。朕念赏延之义,重伤藩帅之门,尚欲纳于忠顺之途,处在显荣之地。未能饬怒,犹为包荒,再降诏书,俾申招抚。而毒螫滋甚,奸心靡悛,寿春西南,又陷镇栅,穷凶稔恶,纵暴延灾。覆载之所不容,人神之所共弃,良非获已,致此兴戎。吴元济在身官爵,并宜令削夺。令宣武、大宁、淮南、宣歙等道兵马合势,山南东道及魏博、荆南、江西、剑南东川兵马与鄂岳许会,东都防御使与怀郑汝节度及义成兵马掎角相应,同期进讨。
二月,绶兵为贼所袭,败于磁丘,退保唐州。四月,光颜破贼党,元济遣人求援于镇州王承宗、淄郓李师道;二帅上表于朝廷,请赦元济之罪,朝旨不从。
自是两河贼帅所在窃发,冀以沮挠王师。五月,承宗、师道遣盗烧河阴仓,诏御史中丞裴度于军前宣喻,观用兵形势。度还奏曰:“臣观诸将,唯光颜勇义尽心,必有成功。”上意甚悦。翌日,光颜奏大破贼于时曲,上曰:“度知光颜,可谓至矣!”乃以度兼刑部侍郎。自是中外相贺,决不赦贼,征天下兵环申、蔡之郊,大小十余镇。六月,承宗、师道遣盗伏于京城,杀宰相武元衡、中丞裴度;衡先死,度重伤而免。宪宗特怒,即命度为宰相,淮右用兵之事,一以委之。七月,李师道遣嵩山僧圆净结山贼与留邸兵,欲焚烧东都,先事败而祸弭。严绶退罢,乃以汴州节度使韩弘为淮右行营兵马都统;以高霞寓有名,用为唐邓节度。
十一年春,诸军云合,惟李光颜、怀汝节度乌重胤心无顾望,旦夕血战,继献戎捷。六月,高霞寓为贼所击,败于铁城,退保新兴栅。时诸军胜负皆不实闻,多虚称克捷;及霞寓败,中外恟々。宰相谏官屡以罢兵为请,唯裴度坚于破贼。
寻以袁滋代霞寓为唐邓帅,滋柔懦不能军。十二年正月,袁滋复贬,闲厩使李酝表请军前自效,乃用酝为唐邓帅以代滋。酝军压境,拔贼文城栅,擒栅将吴秀琳,又获贼将李祐。李光颜亦拔贼郾城。元济始惧,尽发左右及守城卒,属董重质以抗光颜、重胤。
六月,元济乞降,为群贼所制,不能自拔。上以元凶已蹙,兵未临于贼城,輓馈日殚,因延英问计于宰相。裴度曰:“贼力已困,但群帅不一,故未能决降。”上曰:“卿决能行乎?”曰:“臣誓不与贼偕全。”七月,诏以度为彰义军节度使,兼申光蔡四面行营招抚使,以郾城为行在,蔡州为节度所。八月,度至郾城,激励士众,军士喜度至,以赏罚必行,皆愿输罄;每出劳,军士有流涕者。
时李酝营文城栅,既得吴秀琳、李祐,知其可用,委信无疑,日夜与计事于帐中。祐曰:“元济劲军,多在洄曲西境防捍,而守蔡者皆市人疲耄之卒,可以乘虚掩袭,直抵悬匏,比贼将闻之,元济成擒矣!”酝然之,咨于裴度。度曰:
“兵非出奇不胜,常侍良图也。”十一月,酝夜出军,令李祐率劲骑三千为前锋,田进诚三千为后军,酝自率三千为中军。其月十日夜,至蔡州城下,坎墙而毕登,贼不之觉。十一日,攻衙城,擒元济并其家属以闻。
初,元济之叛,恃其凶狠,然治军无纪纲。其将赵昌洪、凌朝江、董重质等各权兵外寇。李师道郓州之盐,城往来宁陵、雍丘之间,韩弘知而不禁。淮右自少诚阻兵已来,三十余年,王师加讨,未尝及其城下,尝走韩全义,败于頔,故骄悍无所顾忌。且恃城池重固,有陂浸阻回,故以天下兵环攻三年,所克者一县而已。及黜高霞寓、李逊、袁滋,诸军始进。又得阴山府沙阤骁骑、邯郸勇卒,光颜、重胤之奋命,及丞相临统,破诸将首尾之计,力擒元恶。
申、蔡之始,人劫于希烈、少诚之虐法,而忘其所归。数十年之后,长者衰丧,而壮者安于毒暴而恬于搏噬。地既少马,而广畜骡,乘之教战,谓之骡子军。
尤称勇悍,而甲仗皆画为雷公星文,以为厌胜;而少诚能以奸谋固众心。
初,韩全义败于溵水,蔡兵于全义帐中得公卿间问讯书,少诚束而谕众曰:
“朝廷公卿以此书托全义,收蔡州日,乞一将士妻女以为婢妄。”以此激怒其众,绝其归向之心。是以蔡人有老死不闻天子恩宥者,故坚为贼用。地虽中州,人心过于夷貊,乃至搜阅天下豪锐,三年而后屈者,彼非将才而力备,盖势驱性习,不知教义之所致也。
元济至京,宪宗御兴安门受浮,百僚楼前称贺,乃献庙社,徇于两京,斩之于独柳,时年三十五。其夜失其首。妻沈氏,没入掖庭;弟二人、子三人,流于江陵诛之;判官刘协庶七人皆斩。光、蔡等州平,始复为王土矣。
史臣曰:治乱,势也,势乱不能卒治。长源以法绳骄军,祸不旋踵;则董公之宽柔不无谓。古之名将,以阴谋怨望,鲜全其族者。董秦始奋忠义,多长者言,宜其显赫,及失意挟邪,俄被淮阴之戮,惜哉!吴少诚为希烈之乱胎,虽谋夺其军,及嗣而灭。而元济效希烈之狂悖,谓无天地,人之凶险,一至于斯!是知王者御治之道,其可忽诸!
赞曰:圣哲之君,慎名与器。不轨之臣,得宠则戾。董怨而族,吴悖而菹。
好乱乐祸,可监前车。
○薛播鲍防李自良李说严绶萧昕杜亚王纬李若初于颀卢徵杨凭郑元杜兼裴玢薛伾
薛播,河中宝鼎人,中书舍人文思曾孙也。父元晖,什邡令,以播赠工部郎中。播,天宝中举进士,补校书郎,累授万年县丞、武功令、殿中侍御史、刑部员外郎、万年令。播温敏,善与人交,李栖筠、常衮、崔祐甫皆引擢之。及祐甫辅政,用为中书舍人。出汝州刺史,以公事贬泉州刺史。寻除晋州刺史,河南尹,迁尚书左丞,转礼部侍郎。遇疾,贞元三年卒,赠礼部尚书。
初,播伯父元暧终于隰城丞,其妻济南林氏,丹阳太守洋之妹,有母仪令德,博涉《五经》,善属文,所为篇章,时人多讽咏之。元暧卒后,其子彦辅、彦国、彦伟、彦云及播兄据、摠并早孤幼,悉为林氏所训导,以至成立,咸致文学之名。开元、天宝中二十年间,彦辅、据等七人并举进士,连中科名,衣冠荣之。
鲍防,襄州人。幼孤贫,笃志好学,善属文。天宝末举进士,为渐东观察使薛兼训从事,累至殿中侍御史。入为职方员外郎,改太原少尹,正拜节度使。入为御史大夫,历福建、江西观察使,征拜左散骑常侍。扈从奉天,除礼部侍郎,寻迁工部尚书致仕。
防历洪、福、京兆,皆有政声,唯总戎非所宜,而谬执兵柄。以太原革车胡骑雄杂,而回鹘深入寇,防出拒战,为虏所败。为礼部侍郎时,尝遇知杂侍御史窦参于通衢,导骑不时引避,仆人为参所鞭;及参秉政,遽令致仕。防谓亲友曰:
“吾与萧昕之子齿,而与昕同日悬车,非朽迈之致,以余忿见废。”防文学旧人,历职中外,不因罪戾,而为俗吏所摈,竟以愤终。众颇悯防而咎参,故参之败不旋踵,非不幸也。
李自良,兖州泗水人。初,禄山之乱,自良从兖郓节度使能元皓,以战功累授右卫率。后从袁傪讨袁晁陈庄贼,积功至试殿中监,隶浙江东道节度使薛兼训。兼训移镇太原,自良从行,授河东军节度押衙。兼训卒,鲍防代,又事防为牙将。会回鹘入寇,防令大将焦伯瑜、杜荣国将兵击之。自良谓防曰:“回鹘远来求战,未可与争锋。但于归路筑二垒,以兵守之,坚壁不动,虏求战不得,师老自旋。俟其返昪,即乘之,纵不甚捷,虏必狼狈矣。二垒阨其归路,策之上也。”防不从,促伯瑜等逆战,遇虏于百井。伯瑜等大败而还,由是稍知名。马燧代防为帅,署奏自良代州刺史、兼御史大夫,仍为军候。自良勤恪有谋,燧深委信之。建中年,田悦叛,燧与抱真东讨;自良常为河东大将,摧锋陷阵,破田悦。及讨李怀光于河中,自良专河东军都将,前后战绩居多。燧之立功名,由自良协辅之力也。
贞元三年,从燧入朝,罢燧兵权,德宗欲以自良代燧。自良恳辞事燧久,不欲代为军帅,物议多之,乃授右龙武大将军。德宗以河东密迩胡戎,难于择帅,翌日,自良谢,上谓之曰:“卿于马燧存军中事分,诚为得礼,然北门之寄,无易于卿。”即日拜检校工部尚书、兼御史大夫、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支度营田观察使。在镇九年,以简俭守职,军民胥悦。虽出身戎伍,动必循法,略不以暴戾加人。十一年五月,卒于军,年六十三,上甚嗟惜之,废朝一日,赠左仆射,赙布帛米粟有差。
李说,淮安王神通之裔也。父遇,天宝中为御史中丞。说以门荫历仕,累佐使幕。马燧为河阳三城、太原节度,皆辟为从事。累转御史郎官,御史中丞,太原少尹,出为汾州刺史。节度使李自良复奏为太原少尹、检校庶子、兼中丞。
贞元十一年五月,自良病,凡六日而卒。匿丧,阳言病甚,数日发丧。先是,都虞候张瑶久在军,素得士心,尝请假迁葬,自良未许。至是,说与监军王定远谋,乃给瑶假,以大将毛朝阳代瑶,然后遣使告自良病。中使第五国珍自云、朔使还,过太原,闻自良病,中使迟留信宿。自良卒,国珍急驰至京,先说使至。
乃下制以通王领河东节度大使,以说为行军司马,充节度留后、北都副留守;仍令国珍赍说官告及军府将吏部内刺史等敕书三十余通往太原宣赐,军中始定。
定远恃立说之功,颇恣纵横,军政皆自专决,仍请赐印。监军有印,自定远始也。定远既得印,益暴,将吏辄自补授,说浸不欢,遂成嫌隙。是岁七月,定远署虞候田宏为列将,以代彭令茵。令茵不伏,扬言曰:“超补列将,非功不可,宏有何功,敢代予任!”定远闻而含怒,召令茵斩之,埋于马粪之中。家人请尸,不与,三军皆怨。说具以事闻。德宗以定远有奉天扈从之功,恕死停任。制未至,定远怒说奏闻,趋府谋杀说,升堂未坐,抽刀刺说,说走而获免。定远驰至府门,召集将吏,于箱中陈敕牒官告二十余轴,示诸将曰:“有敕,令李景略知留后,遣说赴京,公等皆有恩命。”指箱中示之,诸将方拜抃,大将马良辅呼而麾众曰:
“箱中皆监军旧官告,非恩命也,不可受,但备急变尔。”定远知事败,走登乾阳楼,召其部下将卒,多不之应。比夜,定远坠城下槎枿,伤而不死。寻有诏削夺,长流崖州。大将高迪等同其谋,说皆斩之。寻正拜河东节度使,检校礼部尚书。
说在镇六年,初勤心吏职,后遇疾,言语行步蹇涩,不能录军府之政,悉监军主之。又为孔目吏宋季等欺诳,军政事多隳紊,如此累年。十六年十月卒,年六十一,废朝一日,赠左仆射。
第261章玄宗诸子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