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桴蓟)——味:苦,甘,性:温,燥湿利水,固表止汗。
这一日,桴蓟成亲了。
可是这一日并没有桴蓟所想的那般八抬大轿,满城招摇,更没有桴蓟所想的那般红烛帐暖,春意融融。有的仅仅是自己小姑子的那句:“嫂子别等了,哥哥今晚怕是不会回来了。”
听到小姑子的话,桴蓟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淡定的点了点头,然后径自掀了自个的盖头,冲小姑子笑了笑。
看到桴蓟这幅模样,那小姑子倒是生出几分心疼来,不由得在心里再次把自个哥哥又骂了一遍才与桴蓟又说了几句话,让桴蓟不要多想,才带人走了出去。
桴蓟看着渐渐阖上的门,终是哭了出来。
早先便知晓他不愿娶自己,但却没想到他既然不愿到了这般地步,甚至为了让自己难堪,居然在新婚之夜消失了。
这事若是摊在寻常女子身上那是万万不可能忍下这口气的,但是偏生自己家中有求于他,就算平素自己再不能忍,这次也定的忍了。
桴蓟下了床慢慢走到梳妆台前,为自己卸下了满头的珠钗,不由得想起了白日里自己过门的情形来了。
虽然自己未曾见到,但是上轿的时候便听乳母惊叹了一声:“居然是两人。”的时候桴蓟便知晓自己婚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再加之自己进门的时候听到那些人的议论声,得知自己是从后门进的时候,桴蓟的心更是凉了半截。
若是说进门的时候桴蓟已经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那么这会儿桴蓟便觉得自己的委屈怕还是刚到头了,古往今来有几个女子在新婚之夜,丈夫出去喝花酒的?
不过有了当头棒喝也好,至少桴蓟这会儿子对夫君死了心,以后即使再受到别的什么委屈,也断不会像今夜这般软弱了。
横竖是自己家中有求于他,若是自己受些委屈能够让自己家里头挨过这一关又有什么好埋怨的呢?这婚事从一开始便已经注定了自己不会幸福,倒不如不去想自己的委屈,安心的过下去的好。
说起来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不管怎么说自己名义上还是正妻不是,不像知了,虽是了却多年心愿嫁给了二哥,但是终究是个妾。
这般想想,桴蓟又觉得自己这样挺好。
但是有些时候天总是不遂人愿的,这次也不例外。
等到第三天回门的时候,桴蓟是一大早便起身向公婆问了安,然后收拾了几件衣裳准备回家。
原本这次桴蓟也没想着自己那个成亲三日,除了第二日午饭时见了一面的夫君会陪自己回去,但也没想过夫君风月会在门口拦住自己的去路,刻意给自己难堪。
“回房去。”就在桴蓟打算跨出门槛的时候,一个略显低沉的男声冷不丁的在自己身后想起,这让前一秒还在思考自己回家该如何与父兄说说自己近况的桴蓟回过神来。
桴蓟下意识的往身后看去,只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站在离自己几步之遥的回廊下,桴蓟不由得开始思索自己是否认识这个人。
“你是……在跟我说话?”桴蓟微微张开樱色的小嘴,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的男子。而风月给桴蓟的并不是一个肯定的回答或许是一个点头的动作,而是冷眼看了桴蓟旁边的下人,然后径自离去,留下尚未搞清状况的桴蓟在门口愣神。
等风月的身影渐渐淡去了,桴蓟才喃喃道:“他是老爷吧。”
原本桴蓟这句话也只是自言自语罢了,却不想被耳力超乎常人的小姑子听到了,于是那热心的小姑子便搭起桴蓟的话说了起来:“是啊,嫂子与哥哥见的少,不认得也是正常的,嫂子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听的小姑子的话,桴蓟不由得苦笑,原来自己在旁人的眼中既然是如此的忌怕风月,连一时没认出他来都被误认为自己会因此而害怕。
虽然说自己嫁给夫君的确是有几分求助的意思,但是不管怎么说自家的家底也算不得薄了,别说自己还没有得罪他,就算自己真的得罪了,那也不至于会无路可走。
不过桴蓟倒也不想惹出什么麻烦来,所以也没有解释,只是冲着自己小姑子浅浅笑了笑,便带着夫家派给自己的几个仆人往房里走去。
看着桴蓟离去的背影,桴蓟的小姑子更觉得桴蓟可怜了,于是桴蓟的小姑子在原地站了一阵后,便一跺脚往门外走去了。
这天夜里风月破天荒的进了新房,桴蓟虽觉得意外,却也还是起身冲风月福了福身子。
风月见桴蓟这般有礼,心下更加烦闷了。自己向来不喜欢那些中规中矩的女子,可自己的正妻却偏生是这般女子,而且还是一个不知反抗的女子,这便让风月更烦了。
关于风月的厌烦,桴蓟其实也是晓得的,但是桴蓟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也不去风月去争,只是低头坐在圆凳上旁若无人的摆弄着那只白色簇花坠珍珠的步摇。
风月见桴蓟这般投入的把玩着那只步摇,也没有开口打扰,而是坐在一旁细细的打量着桴蓟。
不得不说这桴蓟着实是个美人,即使是低着头也难掩那股雅致的风韵,这般美貌若是嫁与旁人怎么说也不会在新婚之夜夫君跑去青楼喝花酒,让她独守空闺。可是偏生桴蓟嫁的是自己,所以风月也只能暗里为其叹惜一番,然后该干嘛干嘛。
等打量够了,风月这才轻咳一声,说起了自己的打算来。
“近日我在醉花缘里结识了一名女子,觉得甚是投缘,打算过几日娶进来,你且去准备准备。”
听到风月的话,桴蓟心下一颤,不由得止住了手中的动作,但又恐在风月面前失了面子才强扯出一个笑来,淡淡的笑道:“没想到妾身嫁与夫君不过三日,夫君便让妾身处理这般大的事情,妾身也定不会让夫君失望。”
风月毕竟是在生意场上摸爬打滚多年的人了,只是看一眼便晓得桴蓟的心思了,却不知怎么的,风月居然在这时对桴蓟生了一分怜惜,于是也不忍刁难,只是在客套了一句便走了,又留下桴蓟一个人独守空闺。
不知过了多久,天黑了,而桴蓟还呆呆的坐在圆凳上保持着风月离开时的动作不知是已经呆了还是已经傻了。
不过几日后的纳妾礼却还是被桴蓟搞得风风光光的。
原本风月见桴蓟把这纳妾之事做的如此风光也着实有些不解,但是在看到桴蓟看着那顶大红的喜轿从侧门进门时那落寞的神情后便了然了。
她或是觉得自己的婚礼太过于寒碜,所以想着给另一个女子一个风光的婚礼来弥补自己心中的遗憾吧。
说来也怪,这事若是放在以前,风月定会唾弃,可是这次不知怎么的,居然只是在心底唾弃自己,觉得自己做的太过了,自己太不是东西了。
明明桴蓟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怀着期待与欣喜嫁与了自己,却不想自己既然连点念想也没留给她,便亲手毁灭了这么一个可怜的姑娘的美梦。
不过这会子可由不得风月想这些,这次虽然只是纳妾,但是桴蓟却似想弥补自己嫁人时的遗憾,于是便搞的很大,请了很多亲朋好友。
亲朋好友多了,来敬酒的自然也就多了,于是还来不及多想,风月便被一个好友拉去道喜了。
而桴蓟似乎都没有意识到风月此时已离了自己,只顾呆呆的看着那顶火红的花轿中被媒婆背出的火红的身影,心里闪过一丝苦涩来。
年少时曾父亲许诺过的八抬大轿,四个穿着红装的小姑娘随着花轿大肆撒着带胭脂的花瓣满城招摇,自己是无福消受了,但还好在自己嫁人后能够亲手布置这么一番与自己曾无数次幻想过的婚礼,倒也足矣。
想到这里桴蓟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变得这般了,明明以前的自己不是这般的。不过现在自己无依无靠的,除了这般还能那般呢?
想到这里桴蓟又觉得了然了,于是稍稍调整了一下姿态,端庄的等着那女子与自己丈夫拜天地时分享一下那女子此时的幸福。
想到这里桴蓟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居然在把夫君拱手让给了旁的女子之后还要腆着脸偷偷与那女子分享拜堂时的喜悦。
想到几日前桴蓟嫁与风月的时候,是没有与风月拜堂的,因为当时风月早已不知跑哪去风流了。而自己在得知大婚之日夫君弃了自己跑去外边了的时候,居然强撑着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说来倒也是个合格的正妻吧。
第二十七章白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