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俊讲完了得药的经过,众人乐得眉开眼笑。单表通天和尚,气得两眼发直:“阿弥陀佛!文俊啊!你可报透了!你他妈的是我的耷拉孙儿!小子,你给我出来,否则我就到人丛之中去抓你!”通天和尚像头疯驴似地,扑进人群之中,就要抓文俊,文俊吓得躲在了李萧的身后。李萧伸胳膊阻拦道:“且慢,大师父,你这是何必呢?重阳会讲的是当场献艺。你怎么跑到人群中来抓人?”“怎么的,他欺骗我!”“哈哈!”李萧一乐,又道:“你乐意让他骗,你要不乐意,他能骗得了你吗?在场这么多人,怎么别人不拜他为师,就你拜他为师呢?这证明你有一颗贪心。这事不怪别人,只能怪你自己!”
文俊躲在李萧身后道:“对呀,我师叔说得太对啦!我是逼着你给我磕头来,还是按着你给我磕头来?不是你自己趴下磕的头吗?”“阿弥陀佛,小兔崽子!”通天和尚边骂边抡掌朝文俊打去。这下可就激怒了混元子花了一花老剑客。花了一早就憋着一肚子火呢!他一看通天和尚蛮不讲理,伸手要打人。花老剑客一个箭步抢上前来,一把抓住了通天和尚的衣领道:“秃驴,你太不讲理了!你真要比试掌法吗?来来来,老朽陪你!”通天和尚一看是花了一,更气坏了,俩人跳进梅花圈就战在了一处。
通天和尚的功夫是不错,但他不会活用。两个人打到三十几个回合,花了一一转身来到通天和尚的背后,一掌把通天和尚打了个狗吃屎,把两个门牙都碰掉了。通天和尚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扎进人群之中。通天和尚这一败,可激怒了他二师兄黄田黄田祥。就见黄田大吼一声,跳出人群,手指花了一道:“老匹夫,你甭拿我兄弟开玩笑!洒家在此!”说完他飞身形跳进了梅花圈。
这黄田,一张西瓜皮脸,两道朱砂眉飞通两鬓,花白胡须散满前胸,周身上下穿一身虎皮色的短靠,腰里系着板带,显得干净利落。再看黄田,不容分说,探掌便打,跟花了一就战在了一处。花了一的能耐是不小,但他绝不是黄田的对手。俩人打到四十几个回合,花了一让黄田一掌打出去几丈远,差点没吐出血来。花了一一头扎进人丛之中不见了。
单表黄田,冲周围众人嘿嘿一笑道:“诸位,方才那和尚是我师弟,刚才被我打下去那老头儿也不含糊!你们哪位不服,请上吧,咱们比一比掌法!”他在里边发威这工夫,从山坡上过来辆车。赶车的老板二十多岁,长得十分精神,大檐宽边草帽,一身蓝布裤褂,挽着白袖面。青腿带,青缎子鞋,手里握着杆大鞭子。再看这车,青骡子拉套,大白马驾辕,还有两头小毛驴拉着边套,显得非常华贵。车上还搭着个小棚,棚上有青纱窗,里边还挂着五色的窗帘。里头坐着个什么人?谁也不知道。
等车来到人群外边时,车老板赶紧把车煞住。他伸着脖子往人群里边看了看,然后又跟车棚子里边的人说了几句话。再看棚帘一掀,从里边跳出一个年轻女子。这女子长得可真不错呀!青水脸,尖下颏儿,挺宽个脑门儿,一身灰色道装,腰系丝绦,背后背一把宝剑,手拿拂尘。她来到人群后边,呼啦!把拂尘一晃,探身躯往里观看,看罢一笑。众人回头一看,都不认识,谁也没敢多说什么。
单表黄田黄天祥,站在梅花圈中口出狂言:“诸位,我们海外三怪全来参加这次盛会。我们哥儿仨站在高处往下一看,没人!只不过一个李萧罢了。就拿刚才那文俊来说,他会个什么呀?只会胡说八道。真叫人可发一笑!哪个敢下场来跟我比划比划?哪个敢?怎么啦,成千上万的人,真是卖不了的书……该穿起来了!哈哈哈!”他在这儿一卖狂,可激怒了刚来的这女子。就见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翻,用拂尘一指黄田,道:“这东西,可恶!应当把他的牙全掰了!三儿啊!”“在!”三儿就是赶车那小伙子,应道:“老剑客,什么事?”“看守车辆,我到里边教训教训他!”“老剑客,但能容人,且容人。您一路可伤了不少人了!这人虽然是狂了些,但看他这般年纪,您把他的上牙掰了就行了,把下牙给他留下吧!”
再看这女子,把手中拂尘摇三摇,晃三晃,迈步走进梅花圈。她来到黄田的面前道:“孽障!你叫什么名字?”黄田一听,大大不悦!心说:我都八十多岁的人了,你怎么能叫我孽障呢?你年纪轻轻的,竟敢在我的面前摆架子!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发出一阵冷笑,道:“我说丫头,要问我,黄田黄天祥!”“噢,海外三怪都来了,你们都不是好东西!今天我就是为收拾你们这些混账东西而来的!”
黄田一乐,又道:“你是谁呀?你能不能报个名姓?”这女子嘿嘿一笑,道:“且慢,我有名有姓,但不能跟你说。为什么呢?因为你长了一张臭嘴,我怕你臭嚼了我的名姓!等我把你的牙掰下去了再说!”“哎哟,我长这么大岁数还没掉过一颗牙呢!你掰一掰,让我看看!接掌吧!”说着话他朝那女子劈面就是一掌。那女子一闪身,黄田一掌击空,这女子把拂尘插到身后,挽了挽袖子,就跟黄田战在了一处,也就过了五六个回合,就听黄田惨叫一声,闪退一旁。怎么回事?他被那女子给掰掉了一颗门牙。
俩人打了十几个回合,那女子一晃手,“啪!”又掰下黄田的一颗门牙。众人不断喝彩。再看黄田,满嘴是血,狼狈不堪。心说:这女子可不好惹啊!看来我硬打是打不过她的。哎,干脆,我给她来个特殊的吧!想到这儿,他嘿嘿一乐道:“喂,你先停一停,我真服你啦!你别走,我练手绝艺给你看看。你要能练得上来,今天我就彻底服气!我马上就回海外去,往后永不出头!”那女子一乐,道:“是吗?如此说来,你就练一练你的绝艺,让我观看观看!”“你稍候!来呀,给我准备!”他这么一说,手下人就懂吗?懂。因为他们早就布置好了。
时间不长,就看几十个小和尚赶进来一辆牛车,上头拉着六十四根梅花桩。这桩子都有杯口粗细,笔管条直,上面都刷着油漆,一头尖,一头圆。再看这些小和尚们,进来之后,一起蹲在地上扒拉土。干什么呢?他们得弄出六十四个坑。那位说六十四个坑,现刨来得及吗?别担心,人家早就刨好了。不用的时候,用浮土埋上;用的时候,再把浮土扒拉开,所以,时间不长,六十四个坑就全刨好了。小和尚把这六十四个桩子全埋进坑里,又用木夯砸结实了。怎么叫梅花桩呢?八根木桩为一组,六十四根桩子为八组。八八六十四根桩子,正好组成一个梅花形。这还不算,稍过片刻,这些小和尚们又抬来两个大木箱子。那位说里头装的是什么呢?全是尖刀。这些尖刀长都有二尺五寸,锋芒利刃。每把尖刀的后边,都有一个大砣。小和尚们把这些尖刀都埋在了梅花桩的空隙之间,一个个寒光闪闪,刀尖朝上。
黄田一看准备好了,大步来到那女子的近前,道:“高人,刚才你练的那几手可太阔气啦!我十分佩服!既然如此,咱也不要泛泛地打,每人都来几手绝艺!你看见没,这叫梅花桩,又叫梅花阵。你要有能耐,咱就到上边去打!怎么样?”说话之间,黄田坐在地上,把腿带解开,把裤腿儿往上挽了挽,又将鞋袜脱掉,露出两只大脚丫子来。他周身上下收拾了个紧衬利落,一扭身,“噌!”就蹦上了梅花桩。他用大脚指头尖儿点在桩尖儿上。他能站稳当吗?当然不能,他得不住地来回倒步,从这桩子蹦到那个桩子上,身子摇摇摆摆,两只胳膊平伸起来,为的是保持平衡。他边倒步边说:“喂,高人,上来吧!这回就看你的啦!”
单说这女子,她可是个了不起的剑客呀,她的功夫太高了!可有一样,她练不了这种功夫,为什么呢?因为她是个女人,那时的女人都缠足。虽然她的脚已放开了,但跟一般人的脚不一样,如果光着脚丫子上木桩上,观之不雅啊!就是会练这种功夫,她也不能练。所以这女子的脸“腾!”一下就红了。她知道黄田是故意刁难自己,她微微一笑道:“黄田,我服你了,我认栽!但是,你可不是凭功夫把我打栽的,你是用这种东西把我吓栽的!你明知我没法练这种功夫,又故意刁难于我,这笔账咱先记下,一会儿再算!”女子说完转身就走。
文俊一看,心说:怎么能叫她走了呢?说什么我也得把她留住!想到这儿,他挤出人群,跑到车前。这时那女子已上了车,就见文俊隔着棚帘施礼道:“哎,这位大姐,您留步哇!”车老板一看来人了,赶紧挑帘道:“老侠客,有人找您!”那女子往外一探身,问道:“你是谁呀?”“我叫白虎侠文俊,我师叔叫李萧,他师父是我师祖慕容天幕老侠客!”“啊!怎么,欧阳老侠客是你师祖?”“哎,是呀!”“那你就磕头叫我师祖吧!”“啊!”文俊闻听就是一愣!心说:这位是吹牛呢,还是真的?我没听师叔说过这么个人呀!他又一看,这女子长得十分正气,不像个开玩笑的人。文俊心说:磕头就磕头吧,反正也不吃亏!想到这儿,他嘿嘿一笑,道:“师祖,请上受师孙一拜!”说完他磕了四个头。这女子笑着把文俊搀起来,道:“文俊,免礼!”文俊又看了看这女子,问道:“师租啊,我也给您磕了头了,敢问您老人家尊姓大名?”“哈哈哈!文俊,不必多问!早晚你自然会清楚的!”文俊一看对方不肯报名姓,心说:也罢!我得先把她留住:“我说师祖,您可不能走啊,您瞅这儿有多热闹!您先别走,您就在旁边看看热闹。等我回去把黄田那小子给揍完了,您再下场献艺!今儿个,咱爷俩就包打这重阳会啦!您看如何?”“好!既然如此,我就不走了!孩子,你真能上梅花桩吗?”“能!”“好,今天你师祖我也要开开眼!”“您等着,我马上就去揍那王八羔子!”说完文俊就回归本队。
那位说他敢上吗?上个屁!他哪会呀?!再看文俊,两只眼睛不住地在人群中扫来扫去,心说:说什么我也得找个能上梅花桩的!他边想边看,忽然发现了一个人。心说: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呢?他要上梅花桩,准保能赢!
在人丛之中,站定一人,正手拈胡须微笑着。他一看这人,谁呀?大真寺江南名剑张神一。原来张老剑客也来了,因为这老头挺古怪,自己又是大真贵教,跟大家凑合到一块儿,吃喝不方便。所以老头从到之后,到找了个清静的地方租了间房子就住下了。每天他都上少林寺来溜达,今天是九月九重阳盛会,老剑客故此也来了。他挤到人丛之中,在这观阵,所发生的一切,张神一全看见了。张老剑客也是大吃一惊。这次的盛会真是前所未有,高人辈出,一个赛似一个。他特别看着李萧,掌打顾什铁,威震天下。老剑客一挑大拇指,罢了!李萧这能耐可长进喽,干净利落,看这样子,不在我之下。这次黄田黄天祥摆下梅花桩,在桩上发威,老剑客张神一好笑。他笑什么哪?心说话:黄天祥你甭美,人哪,太高兴了就该倒霉了。别忘了,月满自亏,人满了必败。
第六十一章名剑张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