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者,流浪之相;澄者,定水之相。此二句是太上再言去愛拾欲之心。若能去愛,不生情慾,而不起貪心,則神自靜而心自清也。若能流浪之愛想而心息,又若更能澄心如水定之相,則皎潔不動;皎潔不動則神自然清靜。故云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文中子曰:拾其所爭不爭,乃遣其欲而心自靜。萬物所棄則無貪,無貪則心自澄矣。能澄心者,其神自清。如此者,亦修真之士不亦悟清靜之道也。白雲翁云:君子以清靜洗其心,小人以責愛移其心。是以聖人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劉子曰:神者,心之主,是故神靜而心和,心和而形全;神亂而心蕩,心蕩則傷其形。
先理其神。故以聖人以恬和養其神,和者,去嗜欲也。如此則以和養其神則安於內,清思棲心則不誘於外,神和心清,形無累矣。無累者,則因遣欲者也。故云遣其欲。問曰:自古人能遣其欲?答曰:有之。昔有南史時宋帝朝,有宰相元田夫有貪欲之心。國朝有事,不唯大小,須要財帛而後行其事。偶因街下二人,因醉而爭淫濫之事,而殺死一人。田夫語於殺人者:汝能出絹千疋,可令汝活。其人出絹八百疋。田夫曰:未能可免。被殺之家聞之某,願出絹一千疋,可使此人償命。殺人者怕死,出絹一千二百疋,被殺之家無絹可酬,乃斷判醉而有慢,可次六十而放之。百姓無處告論,民受其屈者多矣。徵斂無度,家中修樓閣庭臺,用其金碧千有餘問,制過王宅;美女盈庭,皆國色者;每一食,可費用錢百貫。朝歡暮樂,又好黃白之術,多取其利。忽有道人立於門前曰:能黃白之術。田夫聞之,急令人召至宅。田夫見之,降階而揖之,問曰:有何術教予?先生曰:願求一醉。
田夫曰:不見其術,先要我酒飲得,非欲乎。先生曰:想君回生作死,回死作生,率斂無度,屋宇千問,金玉滿庫,美女千人,淫欲至甚。又求黃白之術。汝孰欲過乎,而謂我欲也。田夫被先生責之,而怒曰:爾乃何處野人?焉放觸我。令左右執之。忽然不見。乃遺《點絳唇》詞一闋云:富貴榮華,高官一品功勳大。由自貪愛,待鐵打亭堂蓋。家計方成,隄備閻王怪。如何奈?怎生得解,難免諸人債。田夫見而悶悶不樂,歸小閣中。忽於睡夢,見一塊黃金,田夫喜而自取,身墮地下,冥冥而去。忽見甚明,田夫覷時,睹數百人戴其桎梏,或拚或昂,以大石壓身者。又見一牌上寫貪愛之獄。忽見一白衣人披髮而言曰:相公來何晚矣?等侯相公多時。相公曰:爾乃何人也?其人曰:我乃被殺之人也。相公受絹一千二百疋,不令償命。只要相公還我命。以悮殺數百餘人,叫相公將我金來,並珍寶等。
田夫驚而走之,眾人拽住,為索其債。又數人抬一巨石,長三丈,厚五尺,但壓相公。然後左右拽倒相公,欲抬其石壓之。或有一人喝住:且休壓相公,其人壽數未盡,更有六年之壽。相公覷時,乃是獻黃白之術者。遂引田夫於獄中坐一大石。先生曰:吾太白星君也。相公官居一品,不積德行,唯有心責意欲,是禍之本也。相公曰:今日深謝先生相救,粉骨難忘。先生曰:相公自來曾念甚經?答曰:曾念《太上老君清靜真經》。先生曰:怪然有道氣也。是經云力能過吾也。相公何不聞經內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相公曰:居,吾語汝。夫耳目誘於聲色,鼻口之於香味,肌體之於安適,皆出於欲也。此欲若不遣之,則精神馳駭而不守,志氣糜散則耗五臟陷而不能安。
嗜欲連綿於心腑,蔓衍於荒淫之浪,留連於是非之境。如此者,而不以財德倡生,蓋以寡矣。是以聖人清目而不視,靜耳而不聽,閉口而不言,棄心而忘害,貴身而賤物。故尊勢而忘動,樂道而忘貪,故厚利而不能容身而處,適情而遊。一炁浩浩,蓋首於故養形而性自全,心不勞而道自至。先生曰:相公旦夕宜千萬省之。田夫辭先生。而有喚元相公,相公覷時,乃被殺人趕來,相公乃蹶倒及地。忽然驚覺,冷汗流體,心怖而不已。是時田夫猛省曰:財者禍之源,貪者罪之本也。遂已解印休官,出寶庫之財賑濟貧窮,深閨之妓使嫁良人,施其宅舍盡作官觀,身脫羅衣而穿布素,口養糲食,頓喫淡飯,每日唯念《太上老君清靜真經》。遵而行之十年之期,忽見本來夢見者先生。田夫見而禮之。
第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