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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下棋

  御花园。
  “父皇好兴致。”远远的看见皇上,白小悦扬声道。
  就在刚才,贴身太监小林子带给白小悦一个消息,说皇上正在御花园散心。白小悦吩咐好了小林子,带着侍女若兰便是来到了御花园。
  皇上转头,看见白小悦,笑道:“原来是小悦,朕刚才还想着,往常这时候,小悦的点心该到了。”
  白小悦见了礼,故作不满道:“父皇一点都不心疼我,不知道我每天做那些点心有多累。”
  皇上失笑:“一天就给父皇做一碟点心,可就累着你了?”
  “不止啊,就说梅酥酪吧,现在天气这么暖,早没了梅花开放。我院中也只剩下一棵梅树开放,还是在小林子用秘法精心照顾的。每日清晨我要采集梅花上的露水,再用心选几朵梅花,摘了花蕊,烘干了花瓣研磨成粉,和了露水,再……”
  “好了好了。”皇上冲一边的太监说道:“小李子,你听听,说的这么详细,倒是让朕自己去做呢。”
  李公公谄笑道:“公主一片孝心。”
  白小悦噗嗤笑出来:“小悦可不敢,和父皇说笑呢。近来父皇政事繁忙,小悦心疼父皇还来不及。好久没见父皇了,也好久没和父皇一起下棋了,父皇,敢不敢比试比试?我的棋艺可是精进了不少哦。”
  皇上朗声大笑:“还有朕不敢的事吗,好,朕就和你对弈几局。”
  白小悦看看周围,指着不远处的清风亭说:“父皇,去那里怎样?”
  “好。”
  一行人走去清风亭,小林子早叫来一个宫女太监,收拾了一番,茶水瓜果上的俱全。
  白小悦在行宫时,天天无事研究棋,棋艺确实上乘。白小悦和皇上对弈的时候,为了讨皇上的欢心,故意输掉,皇上赢了棋局自然高兴,加上她好像是无心中走的一步好棋,能让皇上兴趣盎然地好好琢磨一段之间,一局棋下完,皇上又过了棋瘾又能赢棋,自是喜欢和白小悦对弈。
  白小悦有心拖延时间,故意下的极慢,但是每一步棋都是算计精细,让皇上一边赞叹白小悦棋艺确实精进了,一边入迷地思量下一步棋该如何走。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一点点变暗,李公公委婉地提醒,到了该用晚膳的时间。皇上正下的入迷,不理会李公公,只说一会儿一会儿。李公公不停向白小悦使眼色,白小悦故作不见,依旧慢悠悠地落自。李公公没有办法,站在一边独自着急。
  掌上灯好一会儿,他们的一局棋终于下完,当然还是皇上赢了。皇上面有得色:“小丫头,怎么样,还是输了吧。”
  白小悦并不在意输赢,还是摆出懊恼的脸色:“下次我一定要赢父皇。”看看周围,白小悦恍然道:“都这么晚了,耽误了父皇用膳的时间,小悦有罪。不然,让小悦将功赎罪如何?亲自下厨为父皇做一桌好菜。”
  “好啊,吃过小悦的点心,还真没吃过小悦做的菜,李公公,叫其他人去各做其事,你跟着朕去梅羽殿。”皇上看着心情很好。
  白小悦嘴角上挑,旁人看来是因为皇上的殊荣,若兰却知道公主这是得意呢,趁人不注意拽拽她的袖子,示意她别骄躁。白小悦眨眨眼,示意没事。
  白小悦故意走在前面领路,带着皇上走一条偏僻的小路,皇上和白小悦说说笑笑,并未察觉。
  走了一半,突然听到一个女声喝道:“你在干什么?!”
  四人顿时停住,李公公正要前去喝止,皇上挑起眉毛,李公公知趣地退下。白小悦不解地看看皇上,皇上跟小孩子一般,调皮地低声说道:“看戏。”
  白小悦正要笑出来,见皇上瞪她一眼,忙捂住嘴,无辜地摇摇头,示意自己不出声。心里却是乐翻了,皇上有时候还真可爱。
  李公公和若兰分别用宽大的宫袖掩住手里小巧的风灯,四人站在黑暗中,倾听前方不远处的动静。
  只听刚才大喝一声的女声再响起:“鬼鬼祟祟的,你在干嘛?”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没干什么。”
  女声是贴身宫女玲儿,苍老的声音是柳嬷嬷。
  柳嬷嬷正欲绕过玲儿向前走,玲儿一把抓住柳嬷嬷的袖子,拽的柳嬷嬷胳膊一歪,差点打翻手里的托盘,几滴药汁洒出来。
  柳嬷嬷的声音里带着恼怒:“你是哪个宫的宫女?如此没有规矩。”
  玲儿的声音本就濡软,此刻加了凌厉的味道,倒是多了一股疾言厉色。“没有规矩的是你吧,刚才我分明看见你往药碗里倒了一些东西。”
  “我不过是加了点糖,你大惊小怪干什么。”
  柳嬷嬷又要走,玲儿岂肯放手。玲儿冷笑一声,一字一字说道:“加糖为什么不在厨房加?偏偏要躲到这没人的地方来?柳嬷嬷,莫非你想害公主?”
  柳嬷嬷沉下脸:“我见你只是一个小宫女,不想为难与你,不知道你抓住我不放,存的是什么心思?既然你识得我,就该知道我是去给公主送药,耽误了公主喝药,你担待起吗?”
  皇上的眉头微微皱起,看了白小悦一眼,白小悦面露疑惑,冲皇上耸耸肩。
  玲儿不依不饶:“柳嬷嬷还没有说,为什么在这里加‘糖’?”
  柳嬷嬷只是一味要走,玲儿一味阻拦,两人僵持了一会儿。皇上听得事情蹊跷,看李公公一眼,李公公登时扬声说道:“何人如此大胆?扰了皇上的安静。”
  四人款步走到前方来,柳嬷嬷和玲儿早已跪好迎接。白小悦注意到,柳嬷嬷的身子在颤抖。
  “怎么回事?”皇上沉声问道,不怒自威。
  柳嬷嬷答道:“平日里这个时间,公主都会喝一碗补药。奴婢本欲给公主送药,不成想半路遇见一个小宫女,她拉着奴婢不放手,只说奴婢是要害公主。奴婢从行宫跟随公主进宫,心中对公主感恩不尽,怎么会存了害公主的心思?不知这位小宫女,何以口出妄言。”
  柳嬷嬷一番抢白,摆明了自己的忠心,把罪名扣到玲儿头上。玲儿磕了一个头,恭敬地回答:“奴婢看到柳嬷嬷往药里加了什么,请皇上明鉴。”
  白小悦不语,看着皇上。皇上嘴里噙着一抹冷笑,以皇上的聪明,肯定猜到了事情缘由。
  其实这一出戏是白小悦特意安排好的,包括今天特意去见皇上与皇上下棋,都是为了这一幕戏,因为白小悦知道了柳嬷嬷想要加害自己,更是在玲儿的通风报信下,得知自己吃的食物里面都是有毒的。
  李公公何等眼色,见皇上神态,说道:“皇上,依奴才看,先令人把她们带去狱中,好好审问一番。”
  皇上看一眼白小悦,示意让她自己拿主意,白小悦轻声说道:“先回梅羽殿,再请父皇做定夺。”
  毕竟在这个地方不适合审问,来往的宫人见了也不成体统,于是几人去了梅羽殿。
  梅羽殿的宫人见皇上到来,一时都十分欢喜,为公主得到隆宠开心。看清皇上的脸色,再看白小悦几人也都不苟言笑,知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于是各自小心行事。
  进的主殿前厅,皇上坐在主位上,白小悦坐在皇上下首的左边,李公公站在皇上身边,若兰站在白小悦身后,中央跪着柳嬷嬷和玲儿,一场审问就此开始。
  李公公先开口:“有什么话,从实招来,皇上面前敢说一句假话,咱家第一个不饶你。”
  柳嬷嬷此时已吓得魂飞魄散,只是兀自强撑,不肯开口。
  玲儿垂首答道:“奴婢刚才所说句句属实,皇上明察。”
  白小悦皱着眉头,看向皇上的眼神有害怕,有依赖,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狡诈藏在眼底。
  皇上轻吐几字:“传太医。”
  李公公扬起尖细的嗓子喊道:“传太医!”有小太监忙跑了出去,众人等候太医的到来,一时间,厅中寂寞无声。
  太医赶来的很快,见皇上面有不豫之色,战战兢兢地跪下:“参见皇上。”
  皇上一摆手,李公公立即端着药碗递给太医:“张太医请识别一下,这碗药里所用药材有什么不妥。”
  张太医闻闻味道,蘸了一点儿仔细咂摸了一会儿,露出奇怪的神色。皇上慢声说道:“只管道来。”
  张太医盯着面前的地面回话:“禀皇上,这是一味补气血的药,只是……里面放了一味红花。”
  “红花?”白小悦叫道,眼睛睁大,极其惊讶的样子。
  “禀公主,是红花。”张太医擦擦脑门上的冷汗。
  皇上突然道:“你给公主把把脉。”
  白小悦知道皇上不是怀疑她有孕,只是关心她的身体。宫中女子的月信都有记录,一旦有所差池,内务主管会禀告给皇上。这也是为了皇室的颜面,以防宫中女子和人私通。谢过恩之后,白小悦伸出雪白的手腕,若兰在白小悦的手腕上搭上一条丝帕。
  张太医给白小悦查看之后,语气里也有一丝放松:“公主身体安好,虽有用过红花的痕迹,因为药剂剂量很小,对身体没有什么损伤,微臣开一副清毒的方子,公主坚持服几日即可。”
  白小悦温语道:“谢谢张太医。”她面上镇定,只是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很是后怕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