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念强忍着心头的不悦,朗声道:“我知道,你无非是想让我不痛快罢了,但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情,与我的公司无关,还请你不要牵连旁人。”
慕之言又冷哼了一声。
其实陆锦念那家广告公司的事,他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吴秘书早晨去给陆锦念送手机,发现了她工作的公司正是慕氏之前合作的那家广告公司,于是顺便把文件一道给送了过去。
那家公司做出来的广告策划,根本不符合慕氏集团的标准,合约终止是情理之中,与陆锦念并没有多少关系。
但现在看来,她显然是误会了。
他坐回了椅子上,说道:“违约金我可以不向你公司要,不过这次的项目,不会继续放给你们公司了。”
“好,这就够了。”陆锦念说完,转身就打算走。
慕之言却又说道:“你还没听我说完我的条件呢。”
她只得站住了脚步。
若是这就刚刚提出来的那些都不足以让他满意,他到底还想要什么?
她早已一无所有,根本没有任何可以给他的东西。
“你的条件,是什么?”
“这个,戴上。”
慕之言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方盒来,推到她的面前。
她瞳孔骤然缩紧。
这不是她的结婚戒指吗?
“慕之言,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枚戒指,是当初她和他结婚时买的,可是新婚当晚,就被他又收了回去。
因为他说,她不配。
那冷冰冰的一句话,将她所有新婚的喜悦,都化作一盆冰水狠狠浇下,给她这噩梦般两年的婚姻生活,打下了可笑而残忍的烙印。
可是现在,他又将这东西拿出来,是什么意思?
“以后戴着这枚戒指出门,不许摘下来。”他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这就是慕之言的条件。
“慕之言,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反正你公司的人都已经知道你是谁了,戴上它,时时刻刻提醒你自己,你到底是谁。”
慕之言的眼神又骤然冷冽。
他要她时时刻刻都戴着这枚戒指,提醒别人,也警醒她自己,她到底是谁的女人。省得再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不知好歹。
陆锦念不解其意,只觉得这是他在侮辱自己。
曾经不配的,如今难道就配了吗?
她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慕之言并没有动,幽幽道:“连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陆锦念,看来你也并没有来求我的诚心。”
她不禁一时气滞,转过头去抓起书桌上的小盒子,迈腿就走。
这一个晚上,她手心里紧紧捏着那一枚戒指,彻夜难眠。
……
她记得自己收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的那个晚上,高兴得从家里楼上跑到楼下,来来回回许多趟,掐了不知多少下自己的大腿,就为了确认这是不是真的。
她终于跟他考上了同一所大学,而且,还是一个专业一个班。
天知道为了能离他近一点,她付出了多少努力。
可是,大一开学的迎新会上,她鼓足了勇气去向他打招呼时,看见的却是一双冷漠陌生的眼神。
“慕之言,你不记得我了?我们……我们是同一所高中的啊!我是五班的,你是七班的!不过现在,我们终于在一个班了。”
然而,他并没有任何表情。
很显然,他恐怕连她叫什么名字都没有记住。
作为那所重点高校高考总分第一名入学的天之骄子,慕之言在迎新会上被所有人的目光簇拥着,而她却只是坐在角落,默默地看着他作为迎新代表发言。
大约每个人的青春记忆里,都会有这样一个事事优秀的远处的同学吧,他英俊、聪明,像太阳一样闪闪发光,而她只能做被阳光沐浴着的、挣扎着往上生长的草。
她以为自己长得足够高了,就能够摸到太阳,殊不知地面离太阳还有十万八千里。
而草是不能靠近太阳的,靠得近了,总会被晒得枯灼而死。
“慕之言,你这个混蛋。”她在睡梦里轻呢一句。
耳边响起一阵熟悉却又陌生的轻笑:“你在梦里又怎么编排我了?是不是我在你梦里,都只能做反派?”
陆锦念倏地睁开了眼。
黑夜里,她看见一双灼灼的黑瞳,幽深、带着几分轻讽的笑意。
然后,房间的灯被人给打开了。
睡意瞬间全无,陆锦念立刻坐了起来:“慕之言?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而慕之言,又是在什么时候闯进了她的卧室?
明明在睡前,她听见他进了另一间卧室的声音。
“我的卧室,总不能因为你睡的次数多了,就成了你的。”慕之言幽幽道。
她这才发现,慕之言居然和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而且不知何时,竟躺进了她的被窝。
“那……我去客房睡。”她赶紧就准备下床,好将主卧腾出来给他。
慕之言长臂一揽,将她连着被子一起裹入怀中。
触到他胸膛温热的肌肤,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好像他还是那个在记忆里校园中可望不可即的男神,偶尔的靠近,就足以让她兵荒马乱、手足无措。
一颗心脏狂跳地像要从胸口跃出来,她大口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想要平静,除了差点将肺炸了以外,根本无济于事。
“刚才你睡着,做了什么梦?”他幽幽问道。
“啊?”
“我瞧见你脸上挂着笑,想必是做了美梦,可说出口的梦话,却是在骂我。怎么,把我臭骂一顿,让你很畅快吗?”
慕之言的语气轻缓悠悠,并没有什么生气的样子,可陆锦念还是一瞬间就绷紧了神经。
慕之言哪里会有这么善良的时刻,大半夜的跟她闲聊?一定是暗藏杀机!
“都说是梦了,我哪记得自己梦见了什么,哈哈……哈哈……”
她随便打个哈哈,准备把这事给应付过去。
被他抱在怀里,并没有十分舒服,由于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没有几分钟,她就觉得自己的胳膊被压麻了。
可是陆锦念哪里敢动,这家伙脾气喜怒无常,她只求他赶紧困了好睡觉,别再折腾自己了。
而慕之言终究也没再问什么,关了灯,呼吸声渐渐均匀起来。
第55章 结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