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沉了下来,腐烂的尸体上流出来黯黑冰凉的血,蜿蜒覆盖了天地。月亮皎洁地盘旋在上空,光线明亮,和这一切截然相反,无论它怎样变化,始终与地面格格不入。
皇甫瑾那血肉模糊的脸旁慢慢融入在黑夜里,所有东西都很湿哒哒的浸染了鲜血,树木和泥土的皮肤开始溃烂,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
就在这时,有辆马车快速驶过,声音寂寥而单调,拉车的马只有两匹,形体俊美而健壮,马蹄得得敲击着地面,溅起阵阵沙雾,车轮发出辘辘的声音。两匹油光水滑的枣骝马迈着快捷的小步伐,稳稳地拉着马车,停在了路清苑的身前。
支援军队来了,他们带着最勇敢的武士来了,可惜有些晚。
“参见皇上,娘娘,皇上万岁,娘娘千岁。”带头的是个大胡子将军。
长相五大三粗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皮肤黝黑黝黑的,手上的厚茧一堆一堆的,一身铁甲皮衣与夜色融为一体。他头戴铜冠,冠上还镶嵌着一个圆圆的珍珠,和他这一身是那样不搭,听他说是这是他媳妇的手势,为的就是时刻提醒自己回家,右手上的带着护腕,大概是以前在沙场受过伤的缘故,蹬着一双翘起来的布鞋,布鞋的底子很厚,给他增加了几分身高,这鞋子也是他老婆做的,佩刀和他很像,大大的壮壮的。
“卑职救驾来迟,还请娘娘恕罪。”大胡子将军从马上下来。
“快,送皇上回宫!”路清苑吼着。
几个小兵上前,打算将皇甫瑾抬上马车,可是路清苑依旧抱着他,不肯松手,直到那大胡子将军开口,路清苑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娘娘,让陛下去车上吧,带点回宫医治。”
路清苑站起:“嗯。”
眼睛随皇甫瑾的移动而移动:“都给我小心点,伤了皇上就让你们拿命来换!”
那两个小兵听到这话自然不敢懈怠。
大胡子将军再次上前询问:“是否还要追。”
路清苑听到这话,再次想起刚刚的一切,她攥紧拳头:“不追了,回宫!”
“是。”大胡子将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求路清苑也上马车。
“贺明甫,早晚有一天你会落到我的手上。”路清苑头也不回,拉开车帘进入马车。
大胡子将军刚想说启程就被马车里的路清苑打断。
“你今个来晚了。”路清苑说。
“娘娘恕罪,卑职在路上遇到了埋伏。”大胡子将军思考着,“想来是那贺明甫故意为之,就是让卑职赶不来救援。”
“你知道还晚来!”
“卑职以竭尽全力,兄弟们也死了不少。”
“死亡的战士们好生安顿,但你自己去领罚!”
“是,娘娘。”大胡子将军吸了一口凉气,“那,娘娘可以启程了吗?”
“启程!”
大胡子将军跳上马背,抽打着马鞭,带着队伍迅速向皇宫的方向跑着。
皇甫瑾的衣服是本是玄色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金色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能够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高贵的皇帝的非凡身影,那脸庞颇有点风流少年的样子,也有点成熟稳重的气息,杏子形状的眼睛中是星河灿烂的璀璨可是他却禁闭着,不肯让世人多看一眼。
路清苑清楚的记得,多年前那个花园里,柳叶刚刚长出嫩芽,空气中伴有泥土的清香。皇甫瑾穿一身景蓝罗衣,头发以银簪束起,身上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头的香味。天边晚云渐收,淡天琉璃。少年的脸如桃杏,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少年瞳仁灵动,水晶珠一样的吸引人。他的背脊挺直,好像在这白杨树一样挺秀的身材中,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他的皮肤像昆仑山里洁白的雪莲花,他的眸子是天山之巅神圣的池水,深邃一不可发。
“皇甫瑾,你能听到吗?我们很可们快就能回去了。”路清苑说着。
“娘娘,陛下没事的,陛下是真龙天子,娘娘不要伤心,还是多多保重身体。”大胡子将军一边骑着马,一边安慰路清苑。
路清苑叹了一口气,脸颊落下一颗泪珠。
“我自是知道的,他不会有事的。”路清苑将头看向前方,“还有几时能到京城,能回宫去。”
大胡子将军,看了看前方的道路,仔细想了一会儿:“快马加鞭只剩半个时辰了,娘娘。”
“太好了,太好了,只要回到皇宫就暂时是安全的,这次真的有劳将军一路护送。”路清苑意识到刚刚说的话不对,所以及时悔改。
虽然皇甫瑾身负重伤,但是那些士兵们也死亡一片,皇甫瑾是人,他们也是人,不同的只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罢了,路清苑现在已经清楚的意识到刚刚自己的言语有多寒将士们的心了。可是她已经说出去了,也无法收回来,只好日后让皇甫瑾给他们家里送点补贴,可以维持着生活。
“娘娘说哪里话,卑职本就有罪,娘娘不怪罪已经是很好,还是不要说这话来折煞卑职了。”大胡子将军憨憨的笑了笑,他刚刚并没有放在心上,想不到这位娘娘竟如此在意,这还是他第一次碰见这样好的主子呢。
“刚刚我说的都是气话,你也不用去领罪了,你本就无罪,相反你是有功的,也能在怪罪你了。”路清苑说着,将怀里的皇甫瑾往自己身边抱了一下。
“谢谢娘娘了,娘娘做好了,我们要快点了。”大胡子将军驾着马,虽然气喘吁吁,但依旧能感觉他此刻的害羞。
“刚刚,贺明甫往哪个方向逃跑了?”路清苑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刚刚自己只顾的皇甫瑾,根本没有看到贺明甫的逃跑路线,如果是西北方,那可不太妙。
大胡子将军想都没想:“西北方,对,是西北方。”
路清苑大惊,真是不想什么来什么,这样可不是很好,路清苑的心中再次提起一颗大石头,怎么办,看来只有皇甫瑾醒来之后在做定夺,他自己无法决定。
“怎么了娘娘?”
“无事。”
第一百一十八章回到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