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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下毒

  “远山,开窗!”路清苑再次发号施令,一对细长的柳叶眉紧紧蹙着表达着不悦。
  满屋子的香气熏的人难受,恶心感涌上喉头。
  一旁的婆子愣了下迅速迎了上来,众人手忙脚乱阻止开窗的婢女。
  “切不可啊,夫人。这刚生产完可是要坐三十天的月子,不可以受寒受风的啊。”
  整屋的人面色忧愁,可谁又不敢和路清苑正面碰上。
  婆子们手肘相撞,几个眼神来回便有懂事的小丫头低头从二门跑了出去寻人。
  “小姐现在的身体可受不了寒,如果实在觉得太闷。老婆子让她们把香撤了。”说话的是个年近五十岁的老者,打从路清苑断了奶就跟在身边伺候着的。
  平日里路清苑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也会听她几分,后来也是被许落澹那起子贱人将杨妈妈给害了去!
  “妈妈,今日这窗是非开不可了。”路清苑被扶着起身攥住她的手微微摇头,她面色坚决:“打开!我才刚生下小公子,这府里就要有人容不得我了!”
  旁人不动,伺候在路清苑身边的几个大丫头已经手脚麻利地推开了一排的窗户支起来。一股冷风从外面灌入,杨妈妈侧身将风挡去大半。
  “去,还不把屏风给夫人移过来。”远山紧接着回去,对着路清苑点了点头。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麻烦妈妈去给我请个郎中来,别人的人我信不过。”路清苑拉住杨妈妈,眼神恍惚了一下。
  “请什么郎中?府中的难道还不够吗。”一声雄厚的声音从外传进,面相俊朗不过二十出头的男子冷肃着脸。
  入门便又脸色黑了几分,贺眀甫不经意就握紧了手。
  “谁开的窗!”
  屋子中鸦雀无声,只有一室的沉重。
  郎君不可入产房,可后院突然传来消息派人请了他进来。
  “我让开的。”路清苑闷闷地说着。
  接着抬起头猛然看过去,双眼中坠满了大颗大颗的泪珠。黄豆大的泪水在眼眶中蓄积,打湿了身下的软榻。
  “我从不熏香,我这身体可受不住任何的香。”路清苑冷笑着,一把抹去脸上的泪珠质问道:“我倒想问问这屋里何时多了香,又是谁添的?哪家夫人在生产时放燃香!”
  一声厉喝,顿时屋中人瑟瑟发抖。其中蹊跷旁人未必不知!
  路清苑哭泣不止:“今日我尚且还在生子,郎君,若是出了半分差错便是一尸两命。妾身的命不要紧,倒是我腹中那可怜的孩子可就遭了别人算计。”
  后宅阴险,何况这更是丞相府中第一个孩子。
  冷风将屋中的香气吹散。
  “别哭了,仔细别伤着了眼睛。”贺眀甫心一揪,语气也不免柔和了几分。
  “姐姐这话说得难听,府中不过你我二人。难不成是我对姐姐下手不成?”人还未到先闻人声,娇笑声不断传来。
  路清苑瞬间握紧了手,指甲狠狠刺进手心。
  许落澹!
  “姐姐若是不放心,妹妹这刚好带了许郎中过来检查一二。”脚步声踩在了路清苑心上,不过片刻她们又便再见面了。
  杨妈妈带着一干婆子退下,门窗紧闭屋中仅留了四人。
  许落澹坦荡,双手抱住一脸的笑意盈盈:“许大夫一看便知真假,自然有分晓。姐姐莫着急。”
  她胜券在握毫不担心,懒洋洋地靠在一旁。香炉打开,中间的香料已然被熄灭。上好的香料被水打湿灭了火,许大夫拿起一两颗用手一扇带动着香气传至鼻间。
  “姐姐,这没做的终究是没做。你何苦呢?”见许大夫表情不变,许落澹的笑声更大了。一时竟连贺眀甫的脸色也不大好。
  许大夫捋着胡须慢慢走至贺眀甫面前,双手展开露出两颗香料。
  “这香的确有问题,其中加了灵猫香,灵猫香的功效等同……”
  “好了!”许大夫的话戛然而止,贺眀甫开口阻止了后面的话。他脸色黑沉如水,转眼看向许落澹,眼神中透露出失望。
  许落澹没来由得一惊,被这一眼盯得浑身打了个冷颤。
  屋中安静无声,无人看见路清苑侧头时唇边的弧度。那双曾经清澈如水的瞳孔已经一片幽深,如同深夜一般漆黑。
  “不,我没有做。”许落澹惊慌不已,一把拉住贺眀甫的衣袖。双膝“扑通”一声已然跪在了地上,脸上泪水模糊。她喃喃道:“怎么可能,我明明只是在……我没有动,没有动。”
  贺眀甫不好美色,府中也不过是一妻一妾。
  路清苑抬高了下巴,眼睛直勾勾盯着许落澹:“难不成是我做的?我难道是那种黑了心肠毒妇,恨不得你好。我难道是心如蛇蝎,甘愿拿自己的亲孩儿下手来对付你。我难道是得了失心疯吗!”
  堂堂的正室夫人拿自己孩儿作把柄对付一个小妾,说出去也不怕笑掉了别人大牙!
  哭声、骂声混作一团,听得贺眀甫头都要炸了。许大夫仍在面前,偌大的丞相府宛如一个笑话。
  “好了!”贺眀甫狠狠摔袖拉开了许落澹的手,他面如冰霜:“自即日起,薛氏闭门思过。三月不得出。”
  三月,三个月的时间足够路清苑做任何事了。
  贺眀甫转身而去,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给许落澹。地上的女人不敢相信地看着路清苑:“你居然拿自己的孩子下手。”
  “不。”路清苑拉过身前的锦被,才生产过的产房仍残留着血腥味。她一闭眼就能够想到萧家一百三十号人的人命!
  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路清苑懒洋洋地撑着头不屑地说道:“这不都是你逼我的吗?兔子急了可还会咬人呢。”
  许落澹跌跌撞撞离开,上好的雕花木门被撞得直接飞向两边。
  远山低着头从门外进入,肩膀小小的瑟缩着:“夫人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香炉中的香料被婢女们收拾了一团扔了出去,路清苑缓缓闭上了眼睛。她没想到会这么巧,刚好重生至生产恒儿之时。
  “此前你同我说过这法子,我不答应一是怕伤到腹中胎儿。二是因为咱们丞相府人丁简单,本以为没有那些腌臜事儿。”路清苑忍不住轻笑一声,好歹是重活一回。从阎王爷那儿走了一遭,还有什么手段使不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