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坠
属性:薛立斋治一妇人,堕胎昏愦,不时吐痰。自用养血化痰之剂,昏愦不省,自汗发搐,痰涎涌出。彼以为中
风,欲用祛风化痰之剂。薛曰∶此属脾气虚寒所致。遂用十全大补汤加炮姜,二十余剂寻愈。
一妇人年二十余,疫疾堕胎,时咳,服清肺解表,喘急不寐。薛谓脾土虚,不能生肺金,药损益甚。先与
补中益气加茯苓、半夏、五味、炮姜,四剂渐愈。又与八珍加五味,及十全大补汤全愈。
龚子才治一妇人,每怀孕至三个月必堕,不肯服药。教以四五年老母鸡煮汤,入红壳小黄米煮粥食之,不
数服而胎固,至足月生男。
方节庵之夫人朱氏,屡受产难,因就医乞堕胎方,服之无效,复求方于郑氏。郑云∶堕胎不下,必贵儿也,
今后宜服安胎药矣。一日,方闲步阡陌间,见一道人手携竹筐,坐于桥下,与之语,道气盎然,因设斋留之。
到家问筐中何物,曰∶此济瘳病患丹药也。因授一方,名曰回生救产丹,并劝修合普施。朱夫人诞弥厥月,时
服一丸,则果如达矣。遂连生二子,长名鹏,字矫亭;次名凤,字改亭。后一为宫詹,一为御史。(《张氏卮言》。)
薛立斋治一妇,苦于生育。孕及三月,以面粉烧酒调服堕胎,胎去,下血不止,呕吐,汤药不纳,六脉细
小欲绝。作毒药伤胃气,胃气虚不能司纳。以人参二钱,甘草五分,水煎徐徐与服,呕止。用八珍汤调理而安。
又治一孕妇,用前药患前症,胸腹饱满,呕吐不止,用绿豆甘草汤饮之而安。
一妇怀孕三月而堕,堕后发热自汗,四肢软弱。曰∶气血虚,不能荣养其胎故堕。堕后益虚,阴虚则发热,
阳虚则自汗。以十全大补汤去桂,加五味子而安。
吴桥治程应兆妻,故多病,三月不月,已忽微行。诸医以为积血而力导之,恶乃大至,举身汗溢,垂绝而
苏。则又为虚极,而重剂补之,上视反张,惊搐昏冒,饰巾待尽。桥诊之,脉虽离经,按之不绝,曰∶此妊脉
也。误谓积血,迫之大行,胎离经而欲下,则血竭而途穷,阳气无阴血可根据,则浮腾而上越,胎堕阳上逆而触
心,故上视反张,惊搐昏瞀,法不当死。乃予顺胎散,始进甚艰,既及半而药力行,嗒焉而寐。诸医目桥曰∶
死矣。桥曰∶药中病乃寐,诸公待之。顷之呻吟,始云头痛。诸医以为余烬也,夜分乃终。桥曰∶中夜阳生,
比当来复。时至而圉圉乃少舒,诘朝爽然。俄仆卧内,诸医目慑桥曰∶真死矣。桥曰∶胎欲下而血垂尽,壅
阏不得行。寻以顺胎散下之,则血块大如拱。诸医慑桥曰∶吾侪固以为积血,果然。桥徐应曰∶非积血也,胎
也。立引水激而濯之,外紫而中白,具人形,病者渐安,诸医乃服。(《太函集》。)
徐灵胎曰∶妇科之最重者二端,堕胎与难产耳。世之治堕胎者,往往纯用滋补,治难产者,往往专于攻下,
二者皆非也。盖半产之故非一端,由于虚滑者,十之一二,由于内热者,十之八九。盖胎惟赖血以养,故得胎
之后,经事不行者,因冲任之血,皆为胎所吸,无余血下行也。苟血或不足,则胎枯竭而下堕矣。其血所以不
足之故,皆由内热火盛,阳旺而阴亏也。故古人养胎之方,专以黄芩为主。又血之生,必由于脾胃。经云荣卫
之道,纳谷为宝,故又以白术佐之。乃世之人专以参、补气,熟地滞胃,气旺则火盛,胃湿则不运,生化之
源衰而血益少矣。至于产育之事,乃天地化育之常,本无危险之理,险者千不得一,世之遭厄难者,乃人事之
未工也。其法在乎产妇,不可令早用力。盖胎必转而后下,早用力则胎先下坠,断难舒转,于是横生倒产之害
生。又用力则胞浆骤下,胎已枯涩,何由能产?此病不但产子之家不知,即收生稳妇,亦有不知者。至于用药
之法,则交骨不开,胎元不转,种种诸症,各有专方。其外或宜润,或宜降,或宜温,或宜凉,亦当随症施治。
其大端以养血为主,盖血足则诸症自退也。至于易产强健之产妇,最多卒死。盖大脱血之后,冲任空虚,经脉
娇脆,健妇不以为意,轻举妄动,用力稍重,冲脉断裂,气脱血崩,死在顷刻。尤忌举手上头,如是死者,吾
见极多。不知者,以为奇异,实理之常。生产之家,不可不知也。
胎死
属性:章虚谷治陈姓妇,年未三十,怀妊已六月,腹满及胸,饮食不进,大便艰燥,小便不利,左胯间与小腹掣
痛如锥刺,日夜坐不能寐,医用五苓散方。章诊之,左脉弦强,关尤甚,右关弦滞,曰∶凡温邪脉必濡细,今
脉象如是,乃血少肝气犯脾胃也。彼以小便不利,故认为湿邪,不知经云肝主遗溺癃闭,此肝火郁结之癃闭
也。风火煽动,故胯间刺痛。若用利水药,反伤津液,其燥愈甚,必致痉厥之变矣。乃重用大生地为君,佐以
当归、白芍、黄芩、紫苏、生甘草梢,加浓朴、木香等,服两剂脉稍和,满略减。惟小便仍涩,犹有刺痛,于
前方加黄柏、车前,服两剂,小便畅行,其痛若失。乃去黄柏、紫苏,又服两剂,胸宽食进,惟腹满不能全消。
至第三夜,忽于睡梦中震响一声,落下死胎一个,满床皆水,始悟水在胞中,其胎早经泡死。利水之药,断不
能泄胞中之水,反耗其阴,必致痉厥而死。病情变幻,有非常理所能测者。同时,章侄女亦患此症,为医用利
水药而致痉厥。又妄认为中寒,用附子理中汤一剂,乃至阴阳脱离。章用大剂滋阴摄阳之药,昼夜急进,竟不
能救,延三日而卒。
许裕卿治邵涵贞内子,孕十七月不产,不敢执意凭脉,问诸情况,果孕非病,但云孕五月以后不动。心窃
讶之,为主丹参一味,令日服七钱,两旬余胎下已死而枯。其胎之死,料在五月不动时,经十三月在腹,不腐
而枯,如果实在树,败者必腐,亦有不腐者则枯,胎之理可推也。(雄按∶此由结胎之后,生气不旺,
未能长养,萎于胞中,又名僵胎。余治过数人矣。若胎已长成,岂能死于腹中,而不为大患哉?惜许君言之未
详也,故及之。)
张路玉治马云生妇,孕十三月不产,脉来微结。为处十全大补汤,服至二十余剂而下,胎枯色白。治虽异,
而胎枯则一也。
喻嘉言治顾季掖乃室,仲夏时孕已五月,偶尔下血。医以病经一月,用阿胶勉固其胎,又身肿气胀,血逆
上奔,结聚于会厌胸膈间,饮食才入,触之痛楚,转下甚难,稍急即呕出,全似噎症。数更医皆谓胎气上逼。
延至秋,计孕已八月,病已造极中之极,呼吸将绝。诊之,不云病状,其脉尺部微涩难推,独肺部洪大无伦,
其喘声如曳锯,其手臂青紫肿亮如殴伤色,乃骇曰∶似此凶症,何不早商?然不必明言,以滋惊恐,姑以善药
投之,通其下闭上壅可也。季掖必求病名,曰∶上壅者,以肺脉之洪大,合于会厌之结塞,知其肺当生痈也;
下闭者,以尺脉之微涩,合于肉色之青肿,知其胎已久坏也。善药者,泻白散加芩、桔之苦以开之,不用硝黄
等厉药也。服一大剂,腹即努痛如欲产状。问欲产乎?曰∶肺气开而下行,多时闭拒,恶秽得出可也,奚产之
云。再进一剂,身肿稍退,上气稍平,下白污如脓者数斗,裹朽胎而出。旬余尚去白污,并无点血相间,可知
胎朽腹中,已近百日,荫胎之血和胎俱化为脓也。病患当时胸膈即开,连连进粥,神思清爽。然朽胎虽去,而
秽气充斥,周身为青肿者未去也;胸膈虽宽,而肺气壅遏,为寒热咳嗽者未除也。乃一以清肺为主,旬余获痊。
(然则肺痈未成,乃秽浊之气上攻而然耳。)
立斋治一稳婆之女,勤苦负重,妊娠腹中阴气重坠,口中甚秽。意其胎必死,令视其舌果青黑。与朴硝半
两许服之,随下秽水而愈(《济阴纲目》是薛案。)
一妇胎死,服朴硝而下秽水,肢体倦怠,气息淹淹,用四君子为主,佐以四物、姜、桂,调补而愈。(雄按∶
未可即投大补,恐秽浊逗遛,反生他变也。)
李将军妻病甚,呼华佗视脉,曰∶伤娠而胎不去。将军言∶间实伤娠,胎已去矣。佗曰∶按脉胎未去也。
将军以为不然。佗舍去,妇稍小瘥,百余日复动,更呼佗。佗曰∶此脉故是有胎,前当生两儿,一儿先出,血
出甚多,后儿不及生,母不自觉,旁人亦不寤,不复迎,遂不得生。胎死,血脉不复归,必燥着母脊,故使多
脊痛。今与汤并针一处,此死胎必出。汤针既加,痛急如欲生者。佗曰∶此死胎久枯,不能自出,宜使人探之。
果得一死男,手足完具,黑长可尺许。佗之绝技,凡此类也。(《三国志》。)
陈斗岩治一妇,孕四月而堕,堕后肿胀发热,气喘,脉洪盛,面赤,口鼻舌青黑。陈曰∶脉洪盛者,胎未
堕也;面赤者,心火盛而且干也;口鼻舌青黑,肝气绝而胎死也。以蛇蜕煎汤调平胃散,加芒硝、归尾服之,
下死胎而安。
甘陵相夫人有妊六月,腹痛不安。华佗视脉曰∶胎已死矣。使下之,果下男形即愈。(《三国志》。)
陈良甫治宅厥媳孺人杜氏,生产不下,坐婆魂童救疗皆无效。召诊之,曰∶产前脉不可考,但当察色而
知之。遂揭帐明烛以察之,其面色赤,舌色青。如此色者,知胎已死,母却无忧矣。或问曰∶何以知之?答曰∶
面赤舌青,子死母活明矣。躬自合至宝丹三粒服之,胎即落矣。此以见古人处方神速。(《良方》。)
异胎
属性:庄氏妇怀妊三年不产,有医者诊之曰∶脉象颇异,疑必异物,当以药下之。服毕觉腹中奇痛,产一胞堕地
而裂,中有小蛇蜿蜒盘屈,以次而出,急扑之。沈布衣麟亲见其事。(《三冈识略》。)
张路玉治一妇,怀孕六月,因丧子,悲哭动胎。医用黄芩、白术等二服不应。改用香附、紫苏、枳壳、砂
仁,一服胎遂上逼,心膈下胀闷喘急,口鼻出血。第三日薄暮往诊,其脉急疾如狂风骤雨,十余至则不至,顷
之复至如前,因喻之曰∶此孕本非好胎,安之无益,不若去之,以存母命。因思此胎必感震气所结,震属木,
惟金可制,令以铁斧烧红醋淬,乘热调芒硝一两灌之,夜半果下异胎。下后脉息微和,神思恍惚,所去恶露甚
多,又与安神调血之剂,数服而安。
孙文垣治张氏妇,年二十一。诊之,左寸关短弱尺滑,右寸亦滑,关濡弱,尺沉微。诊毕,其夫问曰∶脉
何如?(不告原病。)曰∶心神脾志,皆大不足,(囫囵得妙。)肺经有痰,(孙君平生多以一痰揣病。)
左寸短弱如此,安得有孕?曰∶已七十日矣。问曾经孕育否?曰∶已二次,此其三也。问二产皆足月否?男耶女
耶?曰∶始产仅九月,手足面目俱全,第无啼声,抱起已身冷矣。细检之,乃知其无水火也。(水火,前后阴也。)
次亦九月而产,亦无啼声,验之口中无舌。二胎之异如此,乃为制方,以补心脾为主,令多服以百帖为率。
枣仁、茯神、远志各一钱,白术二钱,白芍、当归、枸杞各一钱五分,甘草五分,生地八分,艾絮二分,龙眼
肉五个,水煎服,足月产一子。次年又有身,不以前事为意,至九月产下,形体俱备,外有脂膜一片包其面不能
去,即殒。因思上年所产获全,药之力也,乃以前方粘壁间,才见有身,即照方服之,后生子女皆无恙。(凡小
儿有不足之症,皆缘父母有虚损处,观此当举一三反。)
郭茂恂嫂金华君,产七日,不食,始言头痛,头痛已,又作心痛,既而目睛痛如割如刺,更作更止,相去
无瞬息间。每头痛,欲取大石压,良久渐定。心痛作,则以十指抓壁,血流满掌。痛定,目复痛,又以两手自
剜取之。如是十日不已,众医无计。进黑龙丹半粒,疾少间。中夜再服,乃瞑目寝如平时。至清晨,下一行,
约三升许,如蝗虫子,三疾减半。巳刻又行如前,则顿愈矣。(《济阴纲目》。)
河南开封府有丹客之妇,怀妊甚巨,动跃间似双胎也。丹客语妇曰∶若生二男,当名虎四儿、虎五儿。一
日欲出而天若雨状,谓妻曰∶晴履可耶?抑雨具去可耶?妻未答,则腹中朗应曰∶无雨。丹客惊惧曰∶汝何
人?则曰∶虎四儿也。言未竟,又闻声曰∶虽不落也有几点。丹客曰∶汝又何人?曰∶虎五儿。一日,丹客欲
炼丹,其妻腹中又曰∶汝所为,竟炼不成。必须炉如何置,火如何候,药如何辨。又应曰∶如何如何乃皮毛也。
如何如何小点化,如何如何大点化,待吾母为之可也。丹客遂如言行之,火然硫黄。偶客至门,室既不深广,
而客又不行,其妇与二儿俱曰∶黄气迫人,奈何奈何?至夜熏蒸而死。(按∶后世有小点化之说,谓
其传也。予则以为岂非天怒其泄,故欲灭其口乎。然亦不知何妖也。)
钱国宾云∶山西大同军人朱刘禄,娶妻孔氏,七年始孕,其腹极大,七月不能行,八月不能动,仰卧于床。
延诊,右寸及两尺脉加别部一倍。经断,当生双女。其怀胎之状主难产,令服易产汤剂以救其母。至十月期足
而产,产下一女,其腹不减。至三日,腹阵痛再产一女,其腹仍大,咸谓怪异,必伤其母矣。次日腹又阵痛,
又产一女,腹始如故。初生二女存,三生之女毙。(雄按∶此不为异也。余里中故老张氏兄弟三人同产皆寿,
而母亦无恙。又见王成衣之妻,一产三子,并育,而母产毕即晕脱。《随园诗话》载有一乳而生四子者,异事也。)
鬼胎
属性:滑伯仁治仁孝庙庙祝杨天成一女,薄暮游庙中,见黄衣神,觉心动,是夕梦与之交,腹渐大而若孕。邀伯
延医,诊之曰∶此鬼胎也。其母道其由,与破血坠胎之药,下如蝌蚪鱼目者二升许遂安。
薛立斋治一妇人,经闭八月,肚腹渐大,面色或青或黄,用胎症之药不应。诊之曰∶面青脉涩,寒热往来,
肝经血病也。面黄腹大,少食体倦,脾经血病也。此郁伤脾肝之症,非胎也。不信,仍用治胎散之类不验。薛
用加味归脾,逍遥二药,各二十余剂,诸症稍愈。彼欲速效,别服通经丸,一服下血,昏愦自汗,恶寒,手足
俱冷,呕吐不食。薛用人参、炮姜,二剂渐愈。又用十全大补汤,五十余剂而安。(此案根据《妇人良方·
鬼胎门》选入。)
东白马氏妇有妊,历十四月不产,形瘠且黑。松阳周汉卿脉之曰∶非孕也,乃为妖之所乘耳。以药下一
物如金鱼,疾旋已。
立斋治一妇人虚羸,有鬼胎块,经候不通。诊之曰∶此病也,非胎也。令服四物汤加芫花根,而块渐消。
又令用吴萸、川芎、柴胡、僵蚕、巴戟、巴豆不去油、芫花醋制,为末,炼蜜丸梧桐子大。每服七丸,蜜酒下,
即出恶物而愈。后以八珍汤调理而安。
钱国宾云∶余之太仓,有长年吴山,其妻怀孕,十有八月,胎形渐大。山以贫人难治,日怀生死之忧,求
便道一诊。其脉浮沉长短,去来至止,上下不一,知痰非胎矣。曾见痰火喘门书中一款,凡妇人当经受惊,其
痰由心包络流入血海,如怀胎状,经闭渐大,活动身安,此假胎也。以清痰活血轻剂,用芎、归、地、芍、贝
母、天冬、半夏、香附、白芥子、茯苓、陈皮、枳壳各一钱煎服,数月后乃愈。
六和塔农夫朱言之妻,生平无病,为人寡言。凡有气恼,皆不肯发,肝火久郁可知矣。于天启二年,经后
胎渐大,起居饮食如常,至十月不生,又十月不生。家人忧甚,医皆莫知其故。钱亦曾诊,见六部浮鼓,亦未
敢断。又过五月,终日撒屁,如此两月胎消。因当经着气伤肝,久郁冲于血海,似怀胎而无形。此名气胎,表
出以资多识。(雄按∶正胎亦有逾十月而产者。余见许培之茂才暨其一妹一弟,皆年余或二年而生。)
伤寒
属性:缪仲淳治于润父夫人,妊九月,患伤寒阳明症,头痛壮热,渴甚,舌上黑苔有刺,势甚危。缪投竹叶石膏
汤,索白药子(医马病者。)不得,即以井底泥涂脐上,干则易之。一日夜尽石膏十五两五钱。病瘳产一女,母子毋恙。
治妊娠伤寒,护胎为要,否则堕胎多死。以白药子为细末,鸡子清调摊绵纸上如碗大,自脐贴至脐下胎
存生处,干即以湿水润之,临产者慎勿忘此。
感寒
属性:冯楚瞻治一孕妇,劳役受寒,忽四肢厥冷,喘急大作,额汗如雨,六脉沉细欲绝。令以人参五钱,桂、附
共三钱煎服。病家曰∶已孕三四月,服桂、附保勿堕乎?曰∶此时重母不重子,未有母亡而子活者。服下少顷,
即吐出清水,药入肠胃,其声直达而下,作嗳数声,喘减汗收,脉渐起。乃平和调理,以渐而安,十月足,
生一子。
张路玉治一妇人,素禀气虚多痰,怀妊三月,因腊月举丧受寒,遂恶寒呕逆清血,(血字疑水字之误。)腹痛下坠。
脉得弦细如丝,按之欲绝。与生料干姜人参半夏丸,二服不应。更与附子理中加苓、半、肉桂,调理而康。大
抵怀孕母气多火,得连则安,多寒得桂、附则安,多痰得苓、半则安,务在调其偏胜,适其寒温。未有母气逆
而胎得安,亦未有母气安而胎反堕者。(较冯说自然。)所以《金匮》有怀妊六七月,胎胀,腹痛恶寒,少腹如扇,
用附子汤温其脏者。然认症不果,不得妄行是法。一有差误,祸不旋踵,非比芩、连之误,犹可引延时日也。
伤暑
属性:孙文垣治竹匠妇,孕五月,患心痛。究所由,为失足堕楼也。教饮韭菜汁一盏,痛随止。又服他医药二帖,
心复痛,吐鲜血盈盆,胸间冲冲上抵,痛不可言,危在顷刻。再诊,六脉皆洪大,汗出如雨,喘息不相续。亟
令移居楼下,与益元散五钱,紫苏调服。戒之曰∶今夜若睡,听其自醒,切勿惊动,汗止即苏也。服之果睡至
晓,汗敛,胸膈不痛,喘息亦定。再与固胎饮一帖全安。先是邻医诊之,谓吐血脉宜沉细,今反洪大,又汗出,
喘息不休,危在今夜。见病起来,询曰∶孕妇不得汗下及利小便,谓之三禁,昨剂悉犯之,而反获效,何也?
曰∶医贵审症。盖妇之汗,非由病,以楼居低小,当酷暑热逼故也。汗血去而胎失养,故上抵,喘息不续。移
楼下避暑气,益元散为解暑圣药,紫苏又为安胎妙品,气下则血归元,而病痊矣,法出《医垒元戎》中四血饮
是也。乃唯唯而退。(雄按∶紫苏虽安胎,大汗如雨者,不嫌太散乎?请酌之。)
喘逆
属性:张子和治吴产祥之妻,临月病喘,以凉膈散二两,四物汤二两,朴硝一两,作二服,煎令冷服,一服病减
大半,次又服之病痊。张曰∶孕妇有病,当十月九月内,朴硝无碍,八月者忌之,七月却无妨,十月者已成形
矣。(雄按∶朴硝究宜慎用。)
周仁斋治一孕妇痰喘,用生半夏一钱五分,肉桂、干姜各五分,五味子三分,麻黄二分。先以水煎,后下
药,勿令太热,热服其喘即止。(半夏、肉桂皆孕妇所忌,宜酌用。《证治大述》。)
薛立斋治吴江庠史万湖仲子室,二十余,疫疾堕胎,时咳。服清肺解表之药,喘急不寐,此脾土虚而不能
生肺金,药复损而益甚也。先与补中益气加茯苓、半夏、五味、炮姜,四剂渐愈。后往视之,用八珍汤加五味、
十全大补汤而愈。
咳嗽
属性:薛立斋治一妊妇,嗽则小便自出。此肺气不足,肾气亏损,不能司摄。用补中益气汤以培土生金,六味
丸加五味以生肾气而愈。
一妊妇咳嗽,其痰上涌,日五六碗许,诸药不应。此水泛为痰,用六味丸料及四君子汤,各一剂稍愈,数剂而安。
一妊妇因怒,咳嗽吐痰,两胁作痛,此肝火伤肺金。以小柴胡汤加山栀、枳壳、白术、茯苓治之而愈。但
欲作呕,此肝侮脾也。用六君子汤加柴胡、升麻而愈。
沈尧封曰∶钱彬安室人,内热,咳呛涎痰,夜不能卧,脉细且数,呼吸七至。邀余诊视,问及经事,答言
向来不准,今过期不至。余因邻近,素知伊芳禀怯弱,不敢用药。就诊于吴门叶氏,云∶此百日劳,不治。妇延
本邑浦书亭疗之,投逍遥散不应,更葳蕤汤亦不应。曰∶病本无药可治,但不药必骇病者,可与六味汤。因取
六味丸料二十分之一煎服,一剂咳减,二剂热退,四剂霍然。惟觉腹中有块,日大一日,弥月生一女,母女俱
安。越二十余年,女嫁母故。后以此法,治怀妊咳呛涎痰,或内热或不内热,或脉数或脉不数,五月以内者俱
效。五月以外者,有效有不效。
沈尧封治一妇,妊七八月,痰嗽不止,有时呕浓痰数碗。投二陈、旋复不应,用清肺滋阴愈甚。遂不服药,
弥月而产,痰嗽如故,日夜不寐。三朝后,用二陈加胆星、竹茹,吐出浓痰数碗,嗽仍不止。更用二陈加旋复、
当归少减,稍可吃饭。因嗽不减,痰渐变薄,加入生地四钱。食顿减,嗽转甚,通身汗出,脉象微弦,用归身
三钱,茯苓二钱,炒甘草一钱,紫石英三钱。因汗欲用黄,因嗽又止。推敲半晌,仍用炒黄三钱,一服汗
止,嗽亦大减,十剂而安。
烦热
属性:沈尧封曰∶子烦病因,曰痰、曰火、曰阴亏。因痰者,胸中必满,宜二陈加黄芩、竹茹、旋复花。阴亏火
盛,仲景地黄阿胶汤最妙。汪庵《医方集解》有竹叶汤一方,治妊娠心惊胆怯,终日烦闷,名子烦。因受胎
四五月,相火用事,或盛夏君火大行,俱能乘肺,以致烦躁,胎动不安。亦有停痰积饮,滞于胸膈以致烦躁者。
麦冬钱半,茯苓、黄芩各一钱,人参五分,淡竹叶十片。竹叶清烦,黄芩消热,麦冬凉肺,心火乘肺,故烦出
于肺,茯苓安心,人参补虚,妊娠心烦,固多虚也。如相火盛者,单知母丸。君火盛者,单黄连丸。神不安者,
朱砂安神丸。切不可作虚损,用栀豉等药治之。一方茯苓为主,无人参,有防风。一方有防风、知母,无人参,
有痰者加竹沥。
薛立斋治一妊妇,烦热吐痰,恶热,恶心头晕。此脾虚风痰为患,用半夏白术天麻汤,以补元气、祛风邪,
渐愈。惟头昏未痊,乃用补中益气汤加蔓荆子,以升补阳气而愈。
一妊妇烦热兼咽间作痛,用知母散(知母、麦冬、黄、子芩、赤苓、甘草。)加山栀、竹沥,以清肺
金而愈。后内热咳嗽,小便自遗,用补中益气加麦冬、山栀,以补肺气,滋肾水而痊。(雄按∶后治未妥。)
呕吐
属性:薛立斋治一妊妇,停食腹满,呕吐吞酸,作泻不食。以为饮食停滞,兼肝木伤脾土,用六君子汤以健脾胃,
加苍术、浓朴以消饮食,吴茱萸、制黄连以清肝火,诸症悉愈。又以六君加砂仁调理,而脾土乃安。
一娠妇呕吐胁胀,或寒热往来,面色青黄,此木旺而克脾土。用六君子加柴胡、桔梗、枳壳而安。
一娠妇胸胁胀痛,吐痰不食,此脾胃虚而饮食为痰。用半夏茯苓汤渐愈,又用六君子加枳壳、苏梗、桔梗
而饮食如常。后因恚怒,胁胀不食,吐痰恶心,用半夏茯苓汤加柴胡、山栀而愈。(立斋治娠妇,亦时用半夏。)
一妊妇因怒,寒热,胸胁胀痛,呕吐不食,症如伤寒,此怒动肝火,脾气受伤也。用六君子加柴胡、山栀、
枳壳、丹皮而愈。但内热口干,用四君子加芎、归、升麻而安。(雄按∶丹皮忌用。)
一妊妇霍乱已止,但不进饮食,口内味酸,泛行消导宽中。薛曰∶此胃气伤而虚热也,当服四君子汤。彼
不信,乃服人参养荣汤,呕吐酸水,其胎不安,是药复伤也。仍与四君子汤,俾煎熟,令患者嗅药气,不作呕,
则呷少许。恐复呕,则胎为钓动也,如是旬余而愈。(胃虚固不待言,既作酸,则犹有湿热,专用四君犹未尽
合,否则人参养荣亦补剂,何以反加呕酸耶?)
沈尧封曰∶费姓妇怀妊三月,呕吐饮食,服橘皮、竹茹、黄芩等药不效。松郡车渭津用二陈加旋复花、姜
皮,水煎冲生地汁一杯,一剂吐止,四剂全愈。一医笑曰∶古方生地、半夏同用甚少。不知此方即《千金》半
夏茯苓汤,除去细辛、桔梗、川芎、白芍四味也。按呕吐不外肝、胃两经病,人身脏腑,本是接壤,怀妊则腹
中增了一物,脏腑机括为之不灵,水谷之精微不能上蒸为气血,遂凝聚而为痰饮,窒塞胃口,所以食入作呕,
此是胃病。又妇人既有妊,则精血养胎,无以摄纳肝阳,则肝阳易升,肝之经脉夹胃,肝阳过升,则饮食自不
能下胃,此是肝病。《千金》半夏茯苓汤中,用二陈,化痰以通胃也;用旋复,高者抑之也;用地黄,补阴以抑
阳也;用人参,生津以养胃也。其法可谓详且尽矣。至若细辛亦能散痰,桔梗亦能理上焦之气,川芎亦能宣
血中之滞,未免升提。白芍虽能平肝敛阴,仲景法胸满者去之,故车氏皆不用。斟酌尽善,四剂获安有以也。
又蔡姓妇恶阻,水药俱吐,松郡医用抑青丸立效。黄连一味为末,粥糊丸麻子大,每服二三十丸。按∶肝
阳上升,补阴吸阳,原属治本正理,至肝阳亢盛,滴水吐出,即有滋阴药亦无所用。不得不用黄连之苦寒,先
折其太甚,然后以滋阴药调之,以收全效。(雄按∶左金丸亦妙。)
沈姓妇恶阻,水浆下咽即吐,医药杂投不应。身体骨立,精神困倦,自料必死,医亦束手。一老妇云∶急
停药,八十日当愈。后果如其言。停药者,即《金匮》绝之之义也。至八十日当愈一语,岂《金匮》六十日当
有此证之误耶?不然何其言之验耶?
沈尧封治朱承宗室,甲戌秋,体倦吐食。诊之,略见动脉,询得停经两月,恶阻症也。述前治法,有效有
不效。如或不效,即当停药。录半夏茯苓汤方与之,不效,连更数医。越二旬,复邀沈诊,前之动脉不见,
但觉细软,呕恶日夜不止,且吐蛔两条。沈曰∶恶阻无碍,吐蛔是重候,姑安其蛔,以观动静。用乌梅丸,早
晚各二十丸,四日蛔止,呕亦不作。此治恶阻之变局也,故志之。(藜按∶仍是治肝之法。)
喻嘉言治李思萱室人有孕,冬月感寒,至春而发。因连食鸡子鸡面,遂成夹食伤寒。一月才愈,又伤食,
吐泻交作,前后七十日,共反五次,遂成膈证。诊时,其脉上涌而乱,重按全无,呕哕连绵不绝,声细如虫鸣,
久久方大呕一声。曰∶病患胃中全无水谷,已翻空向外,此不可救之证也。无已,必多用人参。但才入胃中,
即从肠出,奈何?李曰∶尽十两,余尚可勉备。喻曰∶足矣。乃煎人参汤,调赤石脂末,以坠安其翻出之胃,
气乃少回。少顷大便,气即脱去,凡三日,服过人参五两,赤石脂末一斤,俱从大肠泻出,得食仍呕,但不呕
药耳。因思必以药之渣滓,如粟粥之类与服,方可望其稍停胃中。顷之传下,又可望其少停肠中,遂以人参、
陈皮二味,剪如芥子大,和粟米同煎作粥,与半盏不呕,良久又与半盏。如是三日,始得胃舍稍安。但大肠之
空尚未填实,复以赤石脂为丸,每用人参汤,吞服两许。如是再三日,大便亦稀。此三日参橘粥内,己加入陈
仓米,每进一盏,日十余次,人事遂大安矣。仍用四君子汤调理,共享人参九两,全愈。然此亦因其胎尚未堕,
有一线生气可续。不然,用参虽多,安能回元气于无何有之乡哉?后生一子小甚,缘母病百余日,失荫故也。
黄咫旭乃室,病膈气二十余日,饮粒全不入口。诊之,尺脉已全不至矣。询其二便,自病起至今,从未一
行,止是痰沫上涌,厌厌待尽。或谓其脉已离根,顷刻当坏。喻曰∶不然。《脉经》上部有脉,下部无脉,其
人当吐,不吐者死,是吐则未必死也。但得天气下降,则地道自通。此证以气高不返,中无开阖,因成危候,
宜缓法以治其中,自然见效。遂变旋复代赭成法,用其意,不用其方。缘尺脉全无,莫可验其孕否。若有而不
求,以赭石、干姜辈伤之,呼吸立断矣。姑阙疑以赤石脂易赭石,煨姜易干姜,用六君子汤加旋复花,煎调服
下,呕即稍定。三日后渐渐不呕,又三日粥饮渐加。但不大便已月余矣,日以通利为嘱,曰∶脏气久结,饮食
入胃,每日止能透下一二节,积之既久,自然通透。盖以归、地润肠,恐滞膈而作呕,(喻君于肝肾病治法,
终身未晓。)硝、黄通肠,恐伤胎而殒命。姑拂其请,坚持三五日,果气下肠通,月余腹中之孕渐着,而病全
瘳矣。(雄按∶归、地滞膈之说,何可浓非?魏氏独擅此长,谓可概治一切,未免矫枉过正。如后列施笠泽一
案,断不可投以血药者,乌得专究肝肾,而不问其他耶?)
施笠泽治吴玄水妇妊病,呕吐四十日,不进糜饮,二十七日不溲溺,众以为必死矣。诊其脉俱沉滑而数,
曰∶此痰因火搏,凝结中脘,阴阳失次,气苞血聚,是谓关格,靡有攸处,治之则生,不治则死。吴曰∶虽九
仙之木精石髓,其如不内何?曰∶姑试之。乃用鸡、沉丁香、海石等,末之若尘,用甘澜水浓煎枇杷叶,
取汤调服。始吐渐留,旋进香砂汤,一饮而溲通,再饮而糜进。然喉中有物,哽哽不能上下。曰∶此病根也。
仍用煎汤探吐,吐出结痰如麦冬、莲实者三四枚,其病遂瘳,妊亦无恙。
泄泻
属性:陈三农治一妇,有孕常作泻。久泻属肾,用白术四两,煮熟山药二两,炒甘草一两,炙杜仲姜汁炒、松花
炒各七钱,米糊为丸,服愈。(雄按∶仍是治脾。)
薛立斋治边太常侧室,妊娠泄泻。自用枳、术、黄连之类,腹闷吐痰,发热恶寒,饮食到口即欲作呕,强
进匙许,即吞酸不快。欲用祛痰理气。此因脾胃伤而痰滞中脘,若治痰气,复伤脾胃矣。遂以参、术、炮姜为
末,丸如黍米,不时含咽三五丸,渐加至三百丸,后日进六君子汤寻愈。
进士王缴征之内,怀妊泄泻,恶食作呕,此脾气伤也。其姑忧之,强进米饮。薛曰∶饮亦能伤脾胃,且不
必强。别用人参养胃汤饮之,吐水酸苦,又欲投降火寒药。曰∶若然,则胃气益伤也。经云∶损其脾胃者,调
其饮食,适其寒温。后不药果愈。
一妇人因怒,胸膈不利,饮食少思。服消导顺气之剂,脾胃愈弱,饮食少,大便不实,且无度,久而便黄
水,或带白。视其面色黄中隐白,曰∶黄色脾虚也,白色肺虚也。朝以补中益气汤,升补胃气,夕以六君子汤,
培补脾气而愈。
易思兰治石城福王歉之妃,癸酉六月受孕,偶患泄泻,府中医用淡渗药止之,自后每月泄三五日。有作脾
泄者,用参苓白术散之类,二三服亦止,然每月必泄五七次。至次年三月,生产后连泄半月,日夜八九次,诸
药不效。易诊之,两寸尺俱平和,惟两关洪大有力,易曰∶此暑病也。以黄连香薷饮治之,一剂减半,再剂全
愈。惟肝脉未退,又用通元二八丹,调理半月后平复。王曰∶妃患泄近一载,医未有言暑者,公独言暑,何见
也?易曰∶见之于脉,两关浮而洪大有力,故知为暑泄也。王曰∶《脉经》云,风脉浮,暑脉虚。今洪大有力,
非虚也。何以断暑?易曰∶暑伤气,初感即发,其邪在肺,皮肤卫气受病,故脉虚。自去年六月至今,将十月
矣,其邪自表入里,蕴蓄日久,而暑热日深,故其脉洪大而有力。王曰∶暑病固矣。公断非产后之病,又何见
也?易曰∶产脉见于尺寸,尺寸既平,于产何干?况病患于未产前,非产病明矣。王曰∶诸医用药,止效一时,
而不能除根,何也?易曰∶诸医有分利者,有补养者,各执己见,未得其源也。其源在暑,若用暑药,岂有不
除根者哉!
(雄按∶此症尚非全由伏暑。)
薛立斋治一妊妇,遗尿内热,肝脉洪数,按之微弱,或两太阳作痛,胁肋作胀。此肝火血虚,用加味逍遥
散、六味地黄丸寻愈。后又寒热,或发热,或恚怒,前证仍作,用八珍散、逍遥散兼服,以清肝火,养肝血而痊。
第5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