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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黄聚川年兄太夫人,年八十余,偶患痢,胸膈胀,绝粒数日。予以升麻、人参、黄连、莲肉,方投之,参
  用至一两,诸子骇甚。再问,予曰∶迟则不救。一剂啜粥,再剂腹中响,一泄痢即止。今年九十余尚健也。(同上。)
  陈赤石督学,因校士过劳感冒,遂滞下纯血,医皆难之。陈刺史曰∶此非缪仲淳莫能疗也。使者旁午得之
  吴门,一日夜驰之武林。诊知其所由,遂用人参五钱,升麻七分,炙甘草、红曲各钱半,乌梅二枚,川连三钱,
  白芍二钱,莲肉二十粒,煎调滑石末五钱,二剂而愈。督学曰∶痢止矣,心摇摇不能阅卷,奈何?仲淳曰∶此
  劳心太过,暑因客之耳。加竹叶、干葛、枣仁,一剂遂平。(同上。)
  庚子秋,华氏妹归宁忽痢,日夜几百行,身热发呕,一呕数十声不绝。吴医争欲下之,且曰∶补即死矣。
  时仲淳以先王母病,留湖滨,怜其促治后事甚亟。曰∶既以知危,何不以药试之?服如金丸,(一味黄连,姜汁和丸。)因思饮,予固守仲淳前方,以人参、炒白芍、扁豆、升麻、滑石、炙草、橘红,煎下如金丸,二剂势稍定,更
  数服愈。华水部至今感服。(同上。)
  一少年贵介,暑月中出外,饮食失宜,兼以暑热,遂患滞下,途次无药,病偶自止,归家腹痛不已,遍尝
  诸医之药,药入口,痛愈甚,亦不思饮。仲淳视之曰∶此湿热耳。其父曰∶医亦以湿热治之而转剧。问投何药?
  曰∶苍术、黄连、浓朴、枳壳、陈皮等。仲淳曰∶误也。术性温而燥,善闭气,故滞下家忌之。郎君阴虚人也,
  尤非所宜。更以滑石一两为细末,丹皮汁煮之,别以白芍酒炒五钱,炙草二钱,炒黑干姜五分,水煎调服。根据
  方服之,须臾小便如注,痛立止。(同上。)
  秦公藩病痢,医误投涩药,一剂痢止。湿热无自而出,遍攻肢体骨节间,以致项强、目赤,肩、臂、腕、
  膝、足胫俱发肿,痛甚不能转侧。仲淳疏方寄之,用白芍、石斛、牛膝、木瓜、黄柏、苡仁、炙草、车前、茯
  苓,痛虽止,尚不能转侧。更用蒺藜、菊花、首乌、胡麻、黄柏、炙草,复逾年愈。其始病时,一医稍投参、
  术,痛极欲死。此系本症阴虚有火,又加湿热,暑湿交攻,故现此症,名痢风。阴虚有火,故不受补,又不宜
  燥,惟微寒清平之剂调之,久之自愈。(同上。)
  姚公远幼子病痢,医误下之,遂下纯血,喘,身热不思食。缪以人参四五钱、石莲子、白芍、升麻、橘红、
  甘草、滑石、僵蚕、白扁豆。(同上。)
  立斋治一小儿患痢,骤用涩药,致大肠经分作痛,与扁豆、滑石末、炙甘草投之,一剂喘平血止,又数剂
  痢止。嘱曰∶儿百日不出痘则生,以下多元气未复故也。未几,即毒流于隧道之中,以四物汤加桃仁、酒芩、
  红花、升麻、枳壳、陈皮、甘草,治渐愈。因年幼胃弱,竟至不起。又一患者,亦用涩药,环跳穴作痛,与前
  药,去升麻、陈皮、甘草,加苍术、黄柏、柴胡、青皮、生姜,十余剂,少可。更刺委中出黑血而愈。如手蘸
  热水拍腿上,有泡起,挑去亦可,不若刺穴尤速效也。(委中在膝腕中央,横纹中动脉便是。)
  仲淳之弟稚端,幼病痢,日夜数十次,用人参三钱,吴茱萸汤泡七次一钱,川黄连姜汁炒一钱,后二味饭
  上蒸,煎服。如受,以药一匙,间米汤一匙,渐渐饮之。如头疼发热,加寒水石六钱,干葛一钱,别调六一散四
  钱,冷水服,数剂即愈。
  虞元静房中人,方孕五月,患滞下腹痛,日下数次,用川黄连四钱,白芍三钱,黄芩三钱,白扁豆二钱,
  莲子四十粒,橘红一钱五分,枳壳三钱,红曲二钱,干葛一钱五分,升麻五分,炙甘草一钱,乌梅一枚。甫饮
  一钟,即觉药行,即解一次,痛亦随止,滞下全愈。
  韩户部左臂患一紫泡,根畔赤肿,脉大而芤,谓芤主失血,或积血。韩曰∶血痢未瘳,以芍药汤二剂,更
  以人参败毒散二剂,疮痢并愈。
  沈明生治吴君一媳,患痢四十余日,食少倦怠。原医以日久困惫,当从补治,无复可疑。延诊,谓其染患
  以来,膏粱未尝一日去口,则旧积未除,新积复起,形虽虚而症固实也,日虽久而积固新也,治法应与初症同。
  先进导滞丸二服,嗣用补消兼进。仍嘱其清虚调养,后果全愈。由此观之,国中末三法,有难尽拘,而望闻
  切之外,不可废问。且吴俗有饱不死痢疾一语,恣啖肥甘,惟恐弗及,何异藉寇兵而资盗粮耶?蔓延日久,
  驯致证实形虚,欲补形则碍其证,欲攻实则虑其虚。始也求其多食,而终至于不能食,良可悯也。因志之,
  以戒夫世之患痢而不慎口腹者。
  章素文母,秋间患滞下,脉与症本皆轻浅,乃过于慎重,泥高年不可寒凉之说,更医至再,亦惟将顺主人,
  致令绵延不已。最后延诊,力矫前非,竟以黄连主治得瘥。时有童鸣佩,章石交也,亦久痢,亟以沈荐,且言
  治此恙者,莫过于沈,而沈之善用,亦莫过于黄连一味耳。即诊即告,曰∶是诊非附子弗痊。章讶之,谓童利
  下之色,与夫作痛溺涩,日期近远,颇与前症相类,何用药水火如是?曰∶辨症不多岐,但须一矢破的。童之
  滞下并证,皆似乎热,而询其每欲圊时,必先腰痛,一语而得病根矣。夫腰为肾主,二便乃胃家北门锁钥之
  司也。虚则不能闭藏,是以每欲更衣,辄先作痛,非与腹部之痛随利减者可同日而语。向皆用寒凉荡涤主治,
  疾何瘥?于是先以理中、补中相合为剂,嗣以八味丸益火之原,果得奏续。嗟夫,症同治异,孰谓可概施一法
  也哉。(雄按∶腰痛固为肾虚之证据,然须辨别阴阳,不可概以桂、附为主药也。今秋,王雨苍室,患此两
  旬,延余视之,腰痛腹坠,溲少口干,烦躁
  面红,知饥不寐,脉至弦数左甚,而痢不赤白,略无粪色相兼,及至更衣,又极艰涩,且无痢色相杂。温补宣
  通,皆无小效。稍佐升清,胸即痞塞。询其月事,因痢愆期。余谓能食便坚,腑气无滞,阴虚肝旺,管液旁
  流。与苁蓉、杞子、乌、鲍鱼、阿胶、秦皮、黄柏、柏子仁、白头翁、银花,投剂
  即减。继加熟地、归身、龟板、鹿角而愈。)
  吴有声云∶壬寅秋,予病痢而剧,郡治逾月,气息奄奄,色毁骨瘠,望者却走。明生先生至,诊视之则曰∶
  是何中暑之深也?家人疑之,谓予安坐书斋,足不出户,奚暑之乘?先生决之于指,断之于心,遂投以凉剂,
  一服即有效,不数日而全愈。盖予夏间曾制地黄,以酒渍之,每日必出诸酒,而曝之烈日之中,至夕,仍返而
  渍之于酒。如是者,几一月。予愚甚,以为地黄之精神,尽在酒也,取而饮之,而不知炎威之毒,渐蓄于酒者,
  早已入余之肺肠,此家人所不知,即予亦未悟,迨病愈而推之始得,而先生独知其中暑之深,则其视病,可不
  谓神焉者哉。
  聂久吾曰∶痢为险恶之症,生死攸关,然古今治法,多罕十全。予以经验既多,渐悟病机,乃自制此方,
  所向辄效,遂刊布广施,全活甚众。第服者藻须地道,尤不可任意加减耳。方用川黄连、条芩、生白芍、山楂
  肉各五钱,陈枳壳炒、槟榔、浓朴姜汁炒、青皮各八分,当归、甘草、地榆各五分,红花酒洗三分,南木香二
  分,桃仁泥一钱,水二碗,煎一碗,空心温服,渣再煎。
  此方,或红或白,或红白相兼,里急后重,身热腹痛者,俱可服。其有便纯血,便如尘水,大孔如竹筒
  等恶症,古谓不治者,急服此亦可救,但迟缓则毒坏脏腑为难救耳。其有噤口者,毒在胃口也。此药煎一
  剂,分五六次缓缓服之,令胃口毒瓦斯渐开。服完一剂后,不惟药可进,而饮食亦渐可进矣,不必另用他药
  也。单白无红者,去地榆、桃仁,加去白陈皮四分,木香用三分。滞涩甚者,加酒炒大黄二钱。服一二剂,
  仍除之。此方用之于三五日神效,旬日内外亦效。惟半月外则当加减如后∶黄连、条芩、白芍,三味生
  用,各四分,酒炒各六分,山楂肉一钱,浓朴、陈皮、青皮、槟榔各四分,甘草生熟各一分半,地榆醋炒、
  当归各五分,桃仁泥六分,红花六分,木香二分。如延至月余,觉脾胃虚滑者,则用酒炒苓、连、白芍各
  六分,陈皮、浓朴、木香各三分,醋炒地榆四分,红花二分,当归、人参、白术、熟甘草各五分。以上方
  法,用无不效。间有不效者,必其初投参、术等补剂太早,补塞邪热在内,久而正气已虚,邪气犹盛,欲
  补而涩之则助邪,欲清而疏之则愈滑,遂致不救。予尝治一公子,一仕宦,皆早投温补,不可挽回。故表
  而出之,以戒后人。
  魏玉横曰∶张龙文,年三十来,九月患痢,至十二月未瘥,已无腹痛后重。服补中益气则不及至圊,且下
  转数。延予治,与熟地、杞子、白芍、枣仁、米仁等,初甚逆,膈胀而痢且五色,幸彼能守药,弗更张,再进
  而痢降序矣。洎岁暮,已向愈。脉之,两关滑大,重按则弦,戒之曰∶药未可停,恐立春后病再发。已而果
  然。其邻医就余方加补骨脂、砂仁、木香、广皮之类与之,了不应,且昏睡而多汗。至四月中,再求诊,则以
  前方加沙参、麦冬、蒌仁、黄芩,未二十剂而痊。后环跳穴及趾踵痛,流注无定所,状如痢后风,仍以前方加
  知、柏、川连,数剂而安。
  濮氏子住涌金门外,甚贫窘,患久痢脱肛,诸治不效,乃入城就予诊。虽相去二三里,途中必数登厕,肛
  既不收,行步殊苦。与补中益气汤加熟地一两、炮姜一钱,服二剂竟愈。
  范秀才年近七旬,戊子二月,患寒热。原有痢病,至是胸胁少腹无不痛楚,下痢红白,一名医治之有年。
  其邀余诊,盖乘便耳。其脉弦数,所喜者滑,询其小便短赤,此纯属肝火下迫,似痢而非痢也。必多服香窜,
  又值君火司天,少阳当令,于是乘其所胜,而侮其所不胜,所下皆太阴血津,阳明脂膏也。与生女贞、沙参、
  麦冬、川连、蒌仁,一剂已愈其半。而名医曰∶七十之年,可服黄连之苦寒,蒌仁之滑泄乎?今下痢而不与调
  气健脾,而反用滋阴润肺,此何治邪?范乃拘儒,复听之治,又一月,将毙矣。再延诊,仍前方加杞子、白芍、
  甘草,数剂痢止痛除而愈。(痢原有伤燥而致者,魏君所治,皆其证也。)
  裴兆期治其母,年七十,时于除夕,忽病痢,痢之频不可以数计,神昏不语,发热面赤,气奔迫而脉洪大。
  以虚痢下频而滑,无里急后重之症,以人参、莲肉各一两,砂仁一钱,浓煎频服。至五日,痢减神清,遂素食
  矣。自此日用补中益气汤加桂、附少许,至四十余剂,始得饮啖,神情俱如故。
  一士人,冬月患痢,昼夜百余次,里急后重,恶心不能食,腹中按之硬痛,脉细数无伦,手足面鼻俱清冷。
  投以人参一两,桂、附、干姜各一钱,不食顷,已再进,竟不见温补之验。后倍加挂、附,二剂手足渐温,恶
  心渐止,饮食亦渐进。特痢未减,更以人参为君之大补脾丸,加入桂、附,俾旦晚服之,以扶胃气而加饮食,
  此治本之第一要图也。半月中,约服人参八九两,附子三枚,脉始洪长有力,口复燥渴而思冷冻饮料。是阴已化阳,
  仍用大黄、黄连、槟榔、芍药之类,涤去肠中宿垢。后以加减参苓散作丸与之,遂愈。
  叶天士治徐某,夏季痢症,多是湿热食积。初起宜分消其邪,但肌柔白嫩,乃气虚之质,且性情畏药,只
  宜少与勿过。槟榔汁、青皮、陈皮、浓朴、川连、黄芩、木香、炒黑山楂。又诊湿热下痢,必用苦辛寒为治。
  粟壳涩肠,止泻久痢成方,当此热邪未清,宣通斯滞可去。因色白气弱,未敢峻攻耳。浓朴、黄芩、川连、木
  香汁、山楂肉、炒银花、麦芽。
  王某案∶痢疾古称滞下,乃是湿热气薄肠胃,阻闭气分,故利仍不爽,河间、丹溪佥用清热导气者为此。
  黄芩、川连、草决明、炒黑山楂肉、生白芍、石莲、丹皮、广木香汁。
  顾某得汤饮腹中漉漉,自痢稀水。平昔酒客留湿,湿热内蕴,肠胃凝积不爽。东垣清暑益气,亦为湿热伤
  气而设。但脾胃久病,仍能纳食,当苦味坚阴,芳香理脾。生茅术四两,炒黑黄柏二两,炒黑地榆二两,猪苓
  一两半,泽泻一两半,水泛丸,服三钱。(徐灵胎曰∶此挟饮之痢,方极灵妙。)
  治红白痢,忌用川连,宜用车前草炒研二钱,槟榔、山楂、陈皮、滑石、甘草各一钱,红曲三钱,枳实
  炒一钱,泽泻炒二钱,灯心一撮,广木香六分煨,共为末,每服三钱,乌药煎汤冲服。
  一人阴虚发热,下痢赤白,至夜烦渴不宁,或用凉血攻积药而死。一人阴虚发热,下痢五色,胸中常觉饥
  状,得食则胀,或用补中益气汤而死。一人阴虚发热,下痢不食,郭友三用猪苓汤、黄连阿胶汤而痊。张飞畴
  曰∶世患阴虚下痢者颇多,未有不发热,不烦渴,不畏食,不见红,不夜甚者。盖阴气内亡,势必虚阳外扰,
  故治阴虚之痢,凉血死,攻积死,补气亦死。惟清解热毒,兼滋阴血,庶可保全。此用仲景少阴例中,救热存
  阴之法。与《金匮》治产后下痢,虚极用白头翁加甘草阿胶汤不殊也。
  《广笔记》曰∶凡治滞下,与大肠滑泄自利不同。滑泄自利不止,有可涩之道。故古人有间用粟壳、诃子以
  止之者。若夫滞下,本属湿热涩滞不行,法宜疏利,药忌兜涩。大肠者,肺之腑也。大肠既有湿热留滞,则肺
  家亦必有热。肺乃华盖之脏,经曰∶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是肺气喜通利,恶闭涩,故
  古人药性中,每云利肺气,其意概可见矣。倘误用涩药,使湿气无所宣泄,肺气不得下降,非惟滞下增剧,而
  湿热熏蒸,上干乎肺,则胀闷气逆,不得眠,不思食,诸证至矣。
  外有时行疫痢一症,往往夏末初秋,沿门阖境患此。其症大都发热头痛,口渴烦躁,下痢溺涩。甚者,一
  日夜行百次,或兼发斑疹,势甚危迫。世医妄指为漏底,殊不知此是时气使然。治法当清热解毒表散为急,如
  升麻、葛根、柴胡、黄连、黄芩之类。或热甚渴甚,前药中可加寒水石。更有别证,以意加减。切忌下行破气
  收涩,如大黄、芒硝、槟榔、枳实、乌梅、粟壳等。犯此者,多致不救。
  治毒痢及发疹时疹毒下痢方∶鲜金银藤数两,煎浓汁三大碗,入地榆五钱,川黄连槐花湿拌炒四钱,黄柏
  二钱,黄芩二钱,白芍酒炒三钱,炙甘草二钱,绿升麻醋炒六分。同煎至一碗,调飞过滑石末五钱,不拘时服。
  疟痢
  属性:李易安《金石录》后序,言其夫赵明诚,因途中奔驰冒暑,至行在旅邸病。予闻信惊怛,念渠性素急,
  病患热,必服寒凉药。病可忧,遂解舟下,一日夜行三百里。比至,果大服柴胡、黄芩,疟且痢,遂以不起。
  (柴、芩自是少阳药,用之不当,便能为患。然药不对病,虽甘草、茯苓亦足杀人也。)
  万密斋治汪氏媳,病疟且痢,用小柴胡合桂枝汤加当归、陈皮,二十余剂疟愈。随以黄芩芍药汤加人参治
  痢,不效。再思之,悟曰∶此病得之内伤,名为白蛊。乃用升阳除湿防风汤,一剂而安。
  陆肖愚治王笠云,八月间患疟,服药已愈。后饮食不调,大便泻而变痢,一日夜约一二十行,皆积滞无粪,
  腹痛后重,身热夜不安。医以芩、连、木香、槟榔等药投之益甚。脉之,左手浮弦而弱,右手沉数而微,曰∶
  此疟之余邪也,当解经络中邪热,则大便自固。乃以《机要》防风芍药黄芩汤加柴胡二剂,身热腹痛顿止。后
  以调气养荣汤数剂,精神如故。
  孙文垣治董浔老家马厨,七月初旬患病,二十余日势转剧。询其症,曰∶大发寒热,寒至不惮入灶,热至
  不惮入井,痢兼红白,日夜八十余行,腹痛恶心,汗多,神气倦甚。问其脉,曰∶脉不吉,下痢脉洪大者死,
  细微者生,今洪大,逆也。孙曰∶痢固忌洪大寒热,亦非细微所宜,其中必有故。往诊其脉,察其症,果如所
  言,面色微红,汗淋淋下。究病所由起,谓客来众,厨间燥热,食瓜果菱藕过多,晚又过饮接内,寝于檐下,
  次日即寒热腹痛,因而下痢。与人参、白术、石膏、滑石各五钱,知母、炮姜各三钱,大附子、炙甘草各二钱,
  大剂煎之,饮讫即睡。或问曰∶服后何状为佳?曰∶倘得一睡,则阴阳和,和则汗可敛,寒热呕恶可止也。夜
  来痢减半,汗吐全无,脉亦敛矣。再用人参、石膏、白术、白芍、滑石各三钱,炮姜、肉桂、知母各二钱,炙
  甘草、附子各一钱,服后,疟止痢又减半,饮食渐进,神气渐复。改用酒芍五钱,人参、白术、滑石各二钱,
  甘草、陈皮、炮姜、肉桂各一钱,三剂,痢全止而痊。或问寒热均投,此何症而剂何名也?笑曰∶此滑公所谓
  混沌汤也。经云夏伤于暑,秋必疟痢,白虎汤、益元散主之。瓜果寒凉伤其中气,酒后御内损其下元,附子理
  中汤正所以温中补下者。经又云实者,邪气实也,故以白虎益元应之;虚者,正气虚也,故以理中汤应之。若
  以寒热均用为疑,则仲景附子甘草泻心汤,既用大黄、黄连,又用干姜、附子,此何说哉?盖假对假,真对真也。
  孙文垣治臧茗泉,脉左弦数,右寸弱,关大,重按则滑,右尺微。原以疟后复伤饮食,大便泻而变痢,
  日夜只五六行,皆积滞无粪,腹疼后重难堪,午未后发热,天明始退,此夏伤于暑,秋成疟痢也。其热仍疟之
  余邪,当先解散,然后以补剂投之,则痢自愈矣。与神授香连丸一服,腹中肠鸣,须臾大便行,较前更多,且
  有粪下。改以白芍四钱,泽泻、黄连各一钱,滑石二钱,甘草、桂枝、木香各四分,山楂七分。两日后,与补
  中益气汤加木香、黄连、白芍,调理半月而瘥。
  张路玉治故友子,触疫疟之气,染患月余不止,左右乏人,失于调理,致愈而复发,加以五液注下,疟痢
  兼作,水谷不入者半月余。乃携归斋中,日与补中益气,兼理中、六君、萸、桂之属,将养半月而愈。
  李士材治一士,冒暑劳苦,患血痢,危甚,用黄连、当归、乌梅、滑石各五钱,香薷三钱,甘草一钱而愈。
  (症治大合医案。)
  陆祖愚治姚可仪祖母,年七十,精力过人,勤劳不倦,忽于夏月怒后,感冒风凉,兼伤饮食,头疼骨痛,
  寒热大作,寒则重衾,热则冷冻饮料。或以其年高病重,攻补兼施,遂腹痛、谵语、烦躁。脉之,洪弦而紧,谓高
  年而脉乃如是,病正进也,须双解表里之邪。遂用柴葛、二陈、枳、桔、楂、朴、芩、苏加生姜,二剂表症稍
  减,腹仍痛,下痢红白,里急后重,日夜去积三十余次,脉亦未减。乃用润字丸一钱、香连丸和服,日夜三服。
  两日后,痢减半,惟脐之上下痞满,又用槟榔、青皮、木香、泽泻、木通、芩、连、滑石之类,五六剂方得燥
  矢与积同去,病又减二三。仍用香连丸二钱,日进二服,数日积除痢止。改投大补气血之剂,调理月余而安。
  韩延年长子,初患咳嗽已久,至七月患疟,复变痢,疟仍未止。或以尺脉短涩,投养阴清补之剂。诊之,
  拟加参、附,前医不以为然。后更数医,仍不外温补止塞出入加减。服参及四斤,病虽减而元气犹未复如故。
  高丽医人治疾,用药只一味两味,至三味则极多矣,未有至四味者。盖药惟性专则达,二则调,四则参与
  制,再多则相牵而不能奏功。偶传治痢二方,甚简而验,今录于此∶治痢止二味,色白者患寒,(其说未是。)
  用生姜一两,细茶五钱。色赤者患热,用细茶一两,生姜五钱。赤白杂者,姜、茶各五钱,青皮三钱,陈皮
  二钱,酒一碗,河水一碗,煎至一碗,温服即愈。(李日华《六研斋偶笔》。)
  魏玉横曰∶汪绍兄室人,年五十余,新秋患淋秘,小愈即勿药。初冬即自汗两日,遂寒热成胎疟,医略与
  消散不效。将半月,复增滞下,腹痛后重,日一二十行。因见其脉如蛛丝,声微气乏,疑属虚寒,乃用二陈汤、
  香、砂、苍、朴温胃燥脾之剂。十余日,舌苔尽黑,多汗不眠,遂辞去。诊之,脉果沉微,语殊轻怯,然小便
  热短,胸膈痞闷,疟则热多于寒,痢则红少于白。此伏气所发,陈郁积,大腑为病也。在《金匮》法宜下之,
  但其禀赋甚弱,三阴素亏,不可峻治。且前所服,类皆温燥,故令积滞不行,宜以润滑甘寒之品导之。用生地、
  杞子、麦冬、蒌仁、当归、木通、白芍、黄芩、枳壳、桔梗,数剂,觉去宿垢甚多,又数剂而痢止。疟仍间日
  一作,加痰嗽甚频,此肠胃既通,余热挟虚火上窜也。前方去枳壳、当归、木通,加沙参、熟地、地骨、首乌
  之属,十余剂,黑苔始尽,而寒热除。又数剂,痰嗽亦止。后因劳疟复作,用补中益气去人参,内熟地一两,
  一剂而愈。愈后,左关尺仍细弱,向若峻下,必生变矣。当病甚时,一专科与木香、白术、炮姜、补骨脂等,
  亦幸而未服。
  痢后风
  属性:孙文垣治程氏子,年十五,夏月患痢。医治弥月,痢止而筋骨肿痛,痛处发热,昼轻夜重,肌肉消,饮食
  减。有作白虎历节风治者,有作鹤膝鼓槌风治者,痛甚。诊之,脉皆细涩,曰∶此痢后风也。盖由治痢不善,
  以致寒湿秽瘀凝滞经络,日久血气为痛所伤。此症虚虚实实,极难认,处方亦不易。欲补虚则肿愈剧,欲疏通
  则痛愈甚,惟《局方》大防风汤可用。防风、熟地、黄、人参、白芍、当归、杜仲各一钱,白术一钱五分,
  羌活、牛膝、甘草、茴香各五分,川芎七分,加姜三片,服三十帖而安。
  陈三农治一士,痢后腰腿挛痛,不能俯仰。此肾虚风寒湿所乘也,用独活寄生汤二剂愈。
  饮食伤
  属性:窦材治一人,慵懒,饮食即卧,致宿结于中焦,不能饮食,四肢倦怠,令灸中脘五十壮,服分气丸、丁香丸即愈。
  一人脾气虚,好食冷物,不消,常觉口中出败卵臭,服草神丹即愈。若服全真金液亦效。(原注∶脾胃既为
  食所伤,不可再施消克。惟治以温化,则自健运矣。)
  一人暑月饮食冷物,伤肺气,致咳嗽胸膈不利,先服金液丹百粒,泄去一行,痛减三分,又服五膈散而安。
  但觉常发,后五年复大发,灸中府穴五百壮,方有极臭下气难闻,自后永不再发。(世医不审病因,动云暑月热气
  伤肺,一派寒凉,致水气不消,变成大病。原注。)
  汪曰∶一人好食烧鹅炙爆,日常不缺,人咸防其生痈疽,后卒不病。访知其人每夜必啜煎茶一碗,乃知
  茶能解炙爆之毒也。
  龚子才治一人,劳后吃红柿十数枚,又饮凉水数碗,少顷,又食热面数碗,遂心腹大痛。诊之六脉沉微,
  气口稍盛,此寒热相搏所致。以附子、干姜、肉桂、枳实、山楂、神曲、莪术、香附,一服立止。后浑身发热,
  又以小柴胡一剂而安。
  一人腊月赌吃羊肉数斤,被羊肉冷油凝结,堵塞胸膈不下,胀闷欲死,诸医束手。诊之,六脉俱有,乃用
  黄酒一大坛,煮热入大缸内,令患人坐其中,众手轻轻乱拍胸腹背心,令二人吹其耳,及将热烧酒灌之,次服
  万亿丸,遂得吐泻而愈。
  陶节庵治一人患病,因食羊肉涉水,结于胸中。门人请曰∶此病下之不能,吐之不得出,当用何法治之?
  陶曰∶宜食砒一钱。门人未之信也,乃以他药试之,百计不效。卒根据陶语,一服而吐遂愈。门人问曰∶砒性杀
  人,何能治病?陶曰∶羊血犬血,大能解砒毒,羊肉得砒而吐,而砒得羊肉,则不能杀人,是以知其可愈。
  (《杭州府志》。)
  唐守元治一妇人,食羊闻呼,未及吞而应,逾月病发,淹及两年。唐曰∶此必胸有宿物。家人曰∶两年不
  愈矣。曰∶试以我药投之。既而大吐,痰块中裹羊肉一脔,遂愈。(《平湖县志》。)
  王海藏治秦生,好服天生茶及冷物,成积而痼寒。脉非浮非沉,上下内外按举极有力,坚而不柔,触指突
  出肤表,往来不可以至数名,纵横不可以巨细状,此阴症鼓击脉也。一身流行之火萃于胸中,寒气逼之,故搏
  大有力。与真武、四逆、理中等汤丸,佐以白芍、茴香,使不潜上,每日服百丸,夜汗出而愈。
  孙文垣治董浔阳,年六十七,有脾胃疾,以过啖瓜果,胸膈胀痛,诸医不愈。脉之,寸关弦紧,曰∶病伤
  瓜果,而为寒湿淫胜。经云,寒淫所胜,治以辛温。然瓜果非麝香、肉桂不能消。以高良姜、香附各一两为君,肉
  桂五钱为臣,麝香一钱为佐,每服二钱,酒调下。药下咽,胸次便宽,再而知饿,三服而巾栉交接宾客,如未病者。
  马二尹迪庵,年五十五,以过食鳗鱼卷饼,心腹胀痛,医不知吐法,遽以硝、黄下之。大便不行,胀痛愈
  甚,又用木香槟榔丸,继又有下以大小承气汤者。十余日,病益加,便既不行,食亦不进,小水仅点滴,又服
  白饼子五日,备急丸三日,胀痛遂不可当。又服甘遂、芫花、大戟、牵牛之属三日,并小便之点滴亦无矣。又
  灸中脘三十余壮,亦无验。孙至,视其色苍黑,神藏不露,声音亮,惟腹大如箕,不能反侧。脉之,两手皆滑
  大,两尺尤有力。曰∶此病初时食在膈上,法当用吐,《素问》云,在上者,因而越之,易易也。乃误下伤脾,
  失其健运,是以愈下愈胀。又以峻利益下之,致展转增剧。今先用六君子汤以醒其脾,加木香、砂仁助其运动。
  再用吐法,吐出前药,弗虑大便不行,独虑行之不止耳。计所服药,硝、黄五斤,巴豆、白饼五六两,又加诸
  悍之剂,幸而药性未行,尚可为计。否则如瓶水底脱,倾泻无余矣。今伤在上中二焦,下元未损,故两尺尚
  有神,色苍气固,根本未动,尚可为也。服药后,腹加大痛,知药力已至,改用人参芦、防风芦、升麻、桔梗
  各三钱,煎服。少顷,用鹅翎探之,涌出前药约十余碗。病者曰∶目前光矣。时巳刻也,孙谓酉时大便必行,
  宜备人参数斤以待。至午刻,进至宝丹一帖,以温中气。未申间,腹中浊气下注,觉少宽。至晚,大便行一次,
  小水略通,即用参、术各五钱,炮姜三钱,茯苓二钱,木香、甘草各五分,陈皮一钱,煎服。四鼓,又行一次,
  小水亦行,次日连泻十余次,以理中为丸,与煎剂兼服,胀全消,食渐进。凡泻七十二日,服参二斤余乃愈。
  吴九宜,每早晨腹痛泄泻者半年,粪色青,腹臌胀。咸谓脾胃泻,为灸关元三十壮,服补脾肾之药,皆不
  效。自亦知医,谓尺寸俱无脉,惟两关沉滑,大以为忧,疑久泻而六脉皆绝也。孙诊之曰∶毋恐,此中焦食积
  痰泻也。积胶于中,故尺寸隐伏不见,法当下去其积,而反用补,误矣。以丹溪保和丸二钱,加备急丸三粒,
  五更服之,巳刻下稠积半桶,胀痛随愈。次日六脉齐见,再以东垣木香化滞汤,调理而安。
  汪氏妇腹大如箕,坚如石,时或作痛,杂治月余,转胀急,小水不通。或用温补下元之剂,则胀急欲裂,
  自经求尽。脉之,两关洪滑鼓指,按之不下,乃有余之候也。症虽重,可生。其致病之由,因母家常令女奴袖
  熟鸡、牛舌之类私授之,因数食冷物,积成胀满,误作虚治,宜增剧也。乃用积块丸,三治而胀消积去。以保
  和丸调理一月而愈。
  黄履素曰∶余在临江时,误用浓朴伤中气之后,偶食犬肉一块,遂觉停滞。时中气正虚,不敢加山楂等药。
  考本草食犬肉不消,煮芦根汁饮之可消。如法煎饮,觉右胁下微痛,次日大痛,殊不可解。自是日甚一日,坐
  卧皆妨,反侧痛如刀割,右胁下按之有物如鸡子。方书言∶右胁痛属食积痰积。有谓须攻治者,有谓不宜攻,
  必须助正以消邪者。时有医主攻治,谓不攻治成痞块。余以为不然,确守助正之说。当痛极时,不敢服药,静
  以守之,俟痛小定,气稍平,即用六君子加木香等行气之药,以渐调之,竟得痊可。若误信攻伐,不知死所矣。(
  黄公禀体虚寒,故专尚温补,未可以为定论。即其所用,仍是半补半消之剂,故能取效,亦非纯补者可比。)
  张景岳治一上舍,年及三旬,因午刻食水煮面角,及至初更,小腹下至右角间见痛,遂停积不行,而坚突
  如拳,大如鹅卵,其痛之剧,莫可名状。察其明系面积,显而无疑。然计其已入大肠,此正通则不痛之症也。
  乃与木香槟榔丸,其痛如故。因疑药力之缓,犹未及病,及更投神授丸以泻之,又不效。因谓此药性皆寒,故
  滞而不行也。再投备急丸,虽连得大泻,而坚痛毫不为减。斯时也,张计穷矣。因潜思其由,不过因面,岂无
  所以制之,今既逐之不及,使非借气以行之不可也。且计面滞非大蒜不杀,气滞非木香不行。又其滞深直远,
  非精锐之向导不能达。乃用火酒磨木香,令其嚼生蒜一大瓣,而以木香酒送之。一服后,觉痛稍减。三四服后,
  痛渐止,而食渐进,而小腹之块仍在,后至半年许,始得消尽。由是知欲消食滞,即大黄、巴豆犹有所不能及,
  而惟宜行气为先也。且知饮食下行之道,乃必由小腹下右角间,而后出于广肠,此自古无言及者。
  按∶就此观之,景岳平生临症,遗憾多矣。夫面角由胃入肠,已至小腹之角,岂能作痛如是,而又如
  拳如卵耶?必其人素有疝,偶因面食之湿热发之,或兼当日之房劳,遂乃决张如是,故推荡之亦不应,得
  木香火酒一派辛热香窜而痛止耳。至谓食由小腹下右角,而后出广肠,谓自古无言及者,更堪捧腹。经谓
  大小肠,皆盘屈十六曲,则左旋右折可知,岂如筒如袋,而直下乎?嘻!
  张路玉治叶某停食感冒,两寸关俱涩数模糊,两尺皆沉,按之益坚。虽其人尚能行走,而脉少冲和,此必
  向有陈气在少腹。询之,果患寒疝数年。因婉辞不用药,是夜腹满而逝矣。或问此人小恙,何以知其必死?曰∶
  凡人胃满则肠虚,肠满则胃虚,更实更虚,其气乃居。今胸有瘕而肠有积,上下俱困,能保其不交攻为患乎?
  当知厥痛入腹,香港脚冲心等疾,皆是阴邪相搏,结郁既久,则挟阴火之势而上升。若胸中元气有权,则其邪下
  伏。今既为宿食填塞,逆则上下俱满,正气无容身之地,往往有暴绝之虞,所以不便用药,实未知其即死也。
  (《伤寒论》病患素有痞积,及病传入三阴则死,谓之脏结。盖新邪与旧邪合并也。)
  幼科汪五符,夏月伤食呕吐,发热颅胀,自利黄水,遍体肌肉扪之如刺。六脉模糊,指下似有如无,足胫
  不温。自谓阴寒,服五积散一剂,热愈炽,昏卧不省。第三日利不止,时谵语,至夜尤甚。或以为伤暑,与香
  薷饮,遂头面汗出如蒸,喘促不宁,足冷下逆。或以为大寒,而脉息模糊,按之殊不可得,以为阳脱之候,欲
  猛进参、附。或以为阴症,断无汗出如蒸之理,脉虽虚而症则大热,当用人参白虎,争持未决。张诊之曰∶六
  脉如此,而心下按之大痛,舌上灰刺如芒,乃食填中宫,不能鼓运,其脉往往如此。与凉膈散下之,一剂神思
  顿清,脉亦顿起。倘投参、附,其能免乎?
  癸卯元夕,周徐二子过石顽斋头饮,次日皆病酒不能起。欲得葛花汤解醒,张曰∶此汤虽为伤酒专剂,然
  人禀赋,各有不同,周子纵饮则面热多渴,此酒气行阳肌肉之分,多渴则知热伤胃气,岂可重令开泻,以耗津
  液?与四君子汤去甘草,加藿香、木香、煨葛根、泽泻,下咽即愈。徐子久患精滑,饮则面色愈青,此素常肝
  胆用事,肾气亦伤,酒气皆行筋骨,所以上潮于面。葛花胃药,用之何益?与五苓散加人参,倍肉桂,服后食
  顷,溲便如皂角汁而安。(用药须相人体气,不可胶执成方。凡病皆然,不独为伤酒说法也。)
  柴屿青治中翰陈雯山,壮热神昏,为时医所误者累日,势甚危笃。诊得人迎脉缓,自无外感,惟气口洪实,
  舌苔甚浓。重按其胸,皱眉呼痛,此胸中停食,屡进发表,相去迳庭,无怪病增剧也。用小承气汤连下二次,
  即神清热退而安。
  张飞畴治谢元海,夏月常饮火酒,致善食易饥,半月后腹渐胀满,大便艰涩,食亦日减。医用刻削清火俱
  不效。左脉细数,右脉涩滞,此始为火助胃强而善食,继为火灼胃液而艰运,艰运则食滞而胀满,胀满则食减。
  今宜断食辛热,乘元气未离,祛其滞而回其液,日久则费调理也。用枳实导滞汤去黄连、白术,加葛根,一服,
  大便通利而滞行,又用健脾理气。三日后,以小剂生脉加葳蕤、煨葛根,半月而愈。
  张三锡治一人,发热头痛,七日不止。诊之,左脉平和,右寸关俱弦急有力,乃内伤宿食为患也。以二陈
  加枳实、浓朴、楂炭、柴胡,三剂,再加黄芩,头痛除。但热不净,投枳实导滞丸百粒,更衣而愈。
  一妇每夜分即发热,天明渐止,自投四物汤,反加呕恶。诊得左关微急,而右寸关弦数有力。询之,经后
  食梨,午后遂热起,正丹溪所谓胃虚过食冷物,抑遏阳气于脾土之中。此病皆因血虚而得者,遂以升阳散火汤,
  一服热已。后用四物去地黄,加枳、术、陈皮,健脾养血,调理而愈。
  张三锡曰∶余初识缪仲淳时,见袖中出弹丸咀嚼。问之,曰∶此得之秘传。饥者服之即饱,饱者服之即饥。
  因疏其方,名资生丸。余大喜之,而颇不信其消食之功。已于醉饱后,顿服二丸,径投枕卧。夙兴,了无停滞,
  始信此方之神也。资生丸∶白扁豆一两,山药一两五钱,人参三两,白术土炒三两,莲肉一两,芡实一两五钱,
  橘红二两,桔梗五钱,炙甘草五钱,白蔻仁三钱五分,浓朴一两,山楂肉二两,川黄连三钱五分,神曲二两,
  藿香五钱,茯苓一两五钱,泽泻三钱五分,薏苡仁三两,麦芽一两五钱,炼蜜丸,每丸二钱,每服一丸,醉饱
  后二丸。王晋三曰∶《易》曰,至哉坤元,万物资生。取以名方,因三焦五脏之生生之气,全资脾胃而输化也。
  盖土居乎中,而位寄乎五行,三焦分受其气于五脏,故理脾胃而仍理三焦也。白扁豆、山药,补金中之土也;
  人参、白术,补其正土也;莲肉、芡实,补水中之土也;橘红、桔梗、甘草、豆蔻,运上焦之气而使之输也;
  麦芽、苡仁、茯苓、泽泻,理下焦之气,而使之化也。三焦气行,五脏气充,而生勃然矣。
  许学士云∶有人全不思食,补脾罔效,授二神丹,服之顿能食,此即补母法也。黄曾直用菟丝子淘净酒浸,
  日挑数匙,以酒下。十日外,饮啖如汤沃雪,亦此理也。(《治法汇》。)
  张三锡治一人,夏月食羊肉太多,作渴烦躁,自谓受暑,用凉水调益元散,躁烦愈甚。诊之,脉虽滑,不
  鼓指,随以盐汤吐之,得生肉碗许。乃以二陈加草果、肉桂、浓朴、山楂,调理而安。若用凉药作暑治,立见其毙。
  一人饮茶过度,且多愤懑,腹中常漉漉有声。秋来寒热似疟,以十枣汤料,黑豆煮晒干研末,枣肉和丸芥
  子大,以枣汤下之。初服五分不动,又服五分,无何腹痛甚,以大枣汤饮之,大便五六行,时盖日晡也。夜半,
  乃大下数斗积水而积平。当其下时,瞑眩特甚,手足厥冷,绝而复苏,举家号泣,咸咎药峻。嗟乎,药可轻用哉。
  一人过食瓜果,时值夏月,大泻不止,中脘大痛,烦渴引饮,自服天水散及香薷饮。脉之,右关寸俱沉伏,
  因作停冷治,香砂六君子汤加炮姜、浓朴,一服痛渴俱止,只以胃苓调理而安。
  龚子才治徐通府,因好烧酒,及五香药酒过度,患吐血唾痰,六脉急数。此酒毒积热入于骨髓,不受滋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