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出版文学>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集部>第2章
  △《陶渊明集》八卷(内府藏本)
  晋陶潜撰。案北齐阳休之序录潜集行世凡三本。一本八卷,无序。一本六卷,有序目,而编比颠乱,兼复阙少。一本为萧统所撰(案古人编录之书亦谓之撰,故《文选》旧本皆题梁昭明太子撰,而徐陵《玉台新咏序》亦称撰录艳歌凡为十卷。休之称潜集为统撰,盖沿当日之称,今亦仍其旧文),亦八卷,而少《五孝传》及《四八目》。《四八目》即《圣贤群辅录》也。休之参合三本,定为十卷,已非昭明之旧。又宋庠《私记》称《隋经籍志》潜集九卷,又云梁有五卷,录一卷。《唐志》作五卷。庠时所行,一为萧统八卷本,以文列诗前。一为阳休之十卷本。其他又数十本,终不知何者为是。晚乃得江左旧本,次第最若伦贯。
  今世所行,即庠称江左本也。然昭明太子去潜世近,已不见《五孝传》、《四八目》,不以入集,阳休之何由续得?且《五孝传》及《四八目》所引《尚书》自相矛盾,决不出於一手,当必依托之文,休之误信而增之。以后诸本,虽卷帙多少,次第先后,各有不同,其窜入伪作,则同一辙,实自休之所编始。庠《私记》但疑《八儒》、《三墨》二条之误,亦考之不审矣。今《四八目》已经睿鉴指示,灼知其赝,别著录於子部类书而详辨之。其《五孝传》文义庸浅,决非潜作。既与《四八目》一时同出,其赝亦不待言。今并删除。惟编潜诗文仍从昭明太子为八卷。虽梁时旧第今不可考,而黜伪存真,庶几犹为近古焉。
  △《璿玑图诗读法》一卷(湖北巡抚采进本)
  明康万民撰。万民字无沴,武功人,海之孙也。苏蕙织锦回文,古今传为佳话。刘勰《文心雕龙》称回文所兴,道原为始。则齐、梁之际,尚未见其图。此图及唐则天皇后序,均莫知所从来。考《晋书列女传》载:“苻坚秦州刺史窦滔,有罪徙流沙。其妻苏蕙织锦为回文旋图诗。”无滔镇襄阳及赵阳台谗间事。
  又考《晋书孝武帝纪》称:“太玄四年,苻丕陷襄阳。”《苻坚载记》称:“以其中垒梁成为南中郎将,都督荆扬州诸军事、荆州刺史、领护南蛮校尉,配兵一万,镇襄阳。”亦不言窦滔。与序所言,全然乖异。序末称如意元年五月一日。是时《晋书》久成,不应矛盾至此。又其文萎弱,亦不类初唐文体,疑后人依托。然《晋书》称其图凡八百四十字,纵横宛转以读之,文多不录,则唐初实有是图。又李善注江淹《别赋》,引《织锦回文诗序》曰:“窦滔秦州被徙沙漠,其妻苏氏,秦州临去别苏,誓不再娶。至沙漠,更娶妇。苏氏织锦端中作此回文诗以赠之。苻国时人也。”其说亦与《晋书》合,益知诗真而序伪。考黄庭坚诗已用“连波悔过阳台暮雨”事,其伪当在宋以前也。序称其锦纵广八寸,题诗二百馀首,计八百馀言。纵横反覆,皆成章句。黄伯思《东观馀论》谓:“其图本五色相宣,因以别三、五、七言之异。后人流传,不复施采,故迷其句读。”又谓“尝於王晋玉家得唐申諴之释,而后晓然。”今諴本已不传。僧起宗以意推求,得三、四、五、六、七言诗三千七百五十二首,分为七图。万民更为寻绎,又於第三图内增立一图,并增读其诗至四千二百六首。合起宗所读,共成七千九百五十八首。合两家之图,辑为此编。夫但求协韵成句,而不问义之如何。辗转钩连,旁行斜上,原可愈增愈多。然必以为若兰本意如斯,则未之能信。存以为艺林之玩可矣。起宗不知何许人。王士祯《居易录》载赵孟頫妻管道昇《璿玑图》真迹,已称起宗道人云云,则其人当在宋元间也。
  △《鲍参军集》十卷(安徽巡抚采进本)
  宋鲍照撰。照字明远,东海人。晁公武《读书志》作上党人。盖误读虞炎序中“本上党人”之语。“照”或作“昭”,盖唐人避武后讳所改。韦庄诗有“欲将张翰松江雨,画作屏风寄鲍昭”句,押入平声,殊失其实。(案宋《礼部贡举条式》,“齐桓”违讳,作“齐威”,可用於句中,不可押入微韵。)沈约《宋书》、李延寿《南北史》作於武后称制前者,实皆作“照”,不作“昭”也。照为临川王子顼参军,没於乱兵,遗文零落。齐散骑侍郎虞炎始编次成集。《隋书经籍志》著录十卷,而注曰梁六卷,然则后人又续增矣。此本为明正德庚午朱应登所刊,云得自都穆家。卷数与《隋志》合,而冠以炎序,未审即《隋志》旧本否。考其编次,既以乐府别为一卷,而《采桑》、《梅花落》、《行路难》亦皆乐府,乃列入诗中。唐以前人,皆解声律,不应舛互若此。又《行路难》第七首“蹲蹲”字下注曰:“集作樽樽。”“啄”字下注曰:“集作逐。”使果原集,何得又称“集作”?此为后人重辑之明验矣。然文章皆有首尾,诗赋亦往往有自序、自注,与六朝他集从类书采出者不同。殆因相传旧本而稍为窜乱欤?锺嵘《诗品》云:“学鲍照‘才能日中市朝满’,学谢朓‘劣得黄鸟度青枝’。”今集中无此一句,益知非梁时本也。
  △《谢宣城集》五卷(内府藏本)
  齐谢朓撰。朓字元晖,陈郡阳夏人。事迹具《南齐书》本传。案朓以中书郎出为宣城太守,以选复为中书郎。又出为晋安王镇北谘议、南东海太守、行南徐州事,迁尚书吏部郎,被诛。其官实不止於宣城太守。然诗家皆称“谢宣城”,殆以《北楼吟咏》为世盛传耶。据陈振孙《书录解题》称:“朓集本十卷。楼炤知宣州,止以上五卷赋与诗刊之。下五卷皆当时应用之文,衰世之事。可采者已见本传及《文选》。馀视诗劣焉,无传可也。”考锺嵘《诗品》称:“朓极与予论诗,感激顿挫过其文。”则振孙之言审矣。张溥刻《百三家集》,合朓诗赋五卷为一卷。此本五卷即绍兴二十八年楼炤所刻。前有炤序,犹南宋佳本也。本传称朓“长于五言诗”。沈约尝云“二百年来无此诗”。锺嵘《诗品》乃称其“微伤细密,颇在不伦。一章之中,自有玉石。”又称其“善自发端,而末篇多踬。
  过毁过誉,皆失其真。”赵紫芝诗曰:“辅嗣易行无汉学,元晖诗变有唐风。”
  斯於文质升降之间,为得其平矣。
  △《昭明太子集》六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梁昭明太子统撰。案《梁书》本传,称统有集二十卷。《隋书经籍志》、《唐书艺文志》并同。《宋史艺文志》仅载五卷,已非其旧。《文献通考》不著录,则宋末已佚矣。此本为明嘉兴叶绍泰所刊。凡诗赋一卷、杂文五卷。赋每篇不过数句,盖自类书采掇而成,皆非完本。诗中《拟古》第二首、《林下作伎》一首、《照流看落钗》一首、《美人晨妆》一首、《名士悦倾城》一首,皆梁简文帝诗,见於《玉台新咏》。其书为徐陵奉简文之令而作,不容有误。当由书中称简文帝为皇太子,辗转稗贩,故误作昭明。又《锦带书十二月启》亦不类齐、梁文体。其《姑洗三月启》中有“啼莺出谷,争传求友之声”句。考唐人《试莺出谷诗》,李绰尚书故实讥其事无所出。使昭明先有此启,绰岂不见乎?
  是亦作伪之明证也。张溥《百三家集》中亦有统集。以两本互校,此本《七召》一篇,与《东宫官属令》一篇,《谢赉涅槃经讲疏启》一篇,《谢敕赍铜造善觉寺塔露盘启》一篇,《谢赉魏国锦》、《赉广州塸》、《赉城边橘》、《赉河南菜》、《赉大崧启》五篇,与刘孝仪、与张缵、与晋安王《论张新安书》三篇,《驳举乐议》一篇,皆溥本所无。溥本《与明山宾令》一篇,《详东宫礼绝旁亲议》一篇,《谢敕铸慈觉寺钟启》一篇,亦此本所无。然则是二本者皆明人所掇拾耳?
  △《江文通集》四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梁江淹撰。淹有《铜剑赞》,已著录。淹自序传称:“自少及长,未尝著书,惟集十卷。”考传中所序官阶,止於中书侍郎。校以史传,正当建元之初。则永明以后所作,尚不在其内。今旧本散佚,行於世者惟歙县汪士贤、太仓张溥二本。
  此本乃乾隆戊寅淹乡人梁宾以汪本、张本参核异同,又益以睢州汤斌家钞本,参互成编。汪本阙《知己赋》一篇,《井赋》四语,《铜剑赞》一篇,《咏美人春游》一篇,《征怨》一篇。张本阙《为萧让太傅扬州牧表》一篇。此皆补完。他如《待罪江南思北归赋》,张本无题首四字。《尚书符》张本题下阙夹注“起都宫车军局兰台”八字。《为萧重让扬州表》中“任钧符负图之重”句,张本误脱“符”字。《为萧让太傅相国十郡九锡表》首张本无“备九锡之礼”五字。《上建平王书》末汪本脱“此心既照,死且不朽”八字。亦均校正。其馀字句,皆备录异同。若《杂拟诗序》中“芳草宁共气”句,此本讹“气”为“弃”之类,小小疏舛,间或不免。然终较他本为善也。
  △《何水部集》一卷(江苏蒋曾莹家藏本)
  梁何逊撰。逊字仲言,东海郯人。官至水部员外郎,故自唐以来称何水部。
  王僧孺尝辑逊诗编为八卷。宋黄伯思《东观馀论》有逊集跋,称为春明宋氏本。
  盖宋敏求家所传,其卷数尚与梁书相符。而伯思云杜甫所引“昏鸦接翅归,金粟裹搔头”等句不见集中。则当时已有佚脱。旧本久亡,所谓八卷者不可复睹。即《永乐大典》所引逊诗,亦皆今世所习见。则元、明间已不存矣。此本为正德丁丑松江张纮所刊。首列逊小传,凡诗九十五首,附载范云、刘孝绰同作《拟古》二首,《联句》十三首。末载黄伯思跋。跋后附《七召》一篇。末复有纮跋,称旧与《阴铿集》偕刻。纮以二家体裁各别,不当比而同之,公暇独取是集,删其繁芜。同寅毗陵陆懋之、永嘉李升之捐俸共刻。然则是集又经纮刊削,有所去取欤?《玉台新咏》载逊《学青青河边草》一首,此本标题作《拟青青河畔草》。
  转韵体《为人作其人识节工歌》,与《玉台新咏》不同。考六朝以前之诗题,无此体格。显为后人所妄加。又《青青河边草》为蔡邕之作,《青青河畔草》为枚乘之作。六朝人所拟,截然有别。此效邕体而题作“畔”字,明为后人据十九首而改。复以古诗不换韵,此诗换韵,妄增转韵体云云。盖字句亦多所窜乱,非其旧矣。
  △《庾开府集笺注》十卷(少詹事陆费墀家藏本)
  周庾信撰,国朝吴兆宜注。信,《周书》有传。然考集中辛成碑文,称“开皇元年七月某日,反葬河州。”则入隋几一载矣。信为梁元帝守朱雀,望敌先奔。厥后历仕诸朝,如更传舍,其立身本不足重。其骈偶之文,则集六朝之大成,而导四杰之先路。自古迄今,屹然为四六宗匠。初在南朝,与徐陵齐名。
  故李延寿《北史文苑传序》称:“徐陵、庾信,其意浅而繁,其文匿而采。
  词尚轻险,情多哀思。”王通《中说》亦曰:“徐陵、庾信,古之夸人也,其文诞。”令狐德棻作《周书》,至诋其“夸目侈於红紫,荡心逾於郑卫”,斥为词赋之罪人。然此自指台城应教之日,二人以宫体相高耳。至信北迁以后,阅历既久,学问弥深,所作皆华实相扶,情文兼至。抽黄对白之中,灝气舒卷,变化自如,则非陵之所能及矣。张说诗曰:“兰成追宋玉,旧宅偶词人。笔涌江山气,文骄云雨神。”其推挹甚至。杜甫诗曰:“庾信文章老更成,凌云健笔意纵横。
  后来嗤点流传赋,不觉前贤畏后生。”则诸家之论,甫固不以为然矣。《北史》本传称有集二十卷,与周滕王逌之序合。《隋书经籍志》作二十一卷,皆已久佚。倪瓒《清閟阁集》有《与彝斋学士书》曰:“闻执事新收得《庾子山集》,在州郭时欲借以示仆,不时也。兹专一力致左右,千万暂借一观”云云。则元末明初尚有重编之本,今亦未见此本。虽冠以滕王逌序,实由诸书抄撮而成,非其原帙也。《隋书魏澹传》称:“废太子勇命澹注《庾信集》。”其书不传。
  《唐志》载张廷芳等三家尝注《哀江南赋》,《宋志》已不著录。近代胡渭始为作注,而未及成帙。兆宜采辑其说,复与昆山徐树穀等补缀成编,粗得梗概。然六朝人所见之书,今已十不存一。兆宜捃摭残文,补苴求合,势不能尽详所出。
  如注《哀江南赋》“经邦佐汉”一事,引《史记索隐》误本,以园公为姓“庾”,以四皓为汉相,殊不免附会牵合。后钱塘倪璠别为笺注,而此本遂不甚行。然其经营创始之功,终不可没。与倪注并录存之,亦言杜诗者不尽废千家注意也。兆宜字显令,吴江人,康熙中诸生。尝注徐、庾二集,又注《玉台新咏》、《才调集》、《韩偓诗集》。今惟徐、庾二集刊版行世。馀惟钞本仅存云。
  △《庾子山集注》十六卷(通行本)
  国朝倪璠撰。璠字鲁玉,钱塘人。康熙乙酉举人。官内阁中书舍人。是编以吴兆宜所笺《庾开府集》合众手以成之,颇伤漏略。乃详考诸史,作年谱冠於集首。又旁采博蒐,重为注释。其中如《小园赋》前一段本属散文,而璠以为用古韵,未免失之穿凿。《汉书艺文志》《别栩阳赋》五篇,自是人姓名,而信《哀江南赋》乃云“栩阳亭有离别之赋”。《唐山夫人安世房中歌》“桂华”二字,自属篇名,“冯冯翼翼,承天之则”二句,乃下章之首,而信《黄帝云门舞歌》乃云“清野桂冯冯”。皆显然舛误。璠依违其词,不加驳正,亦失之附会。
  然比核史传,实较吴本为详。《哀江南赋》一篇,引据时事,尤为典核。集末《彭城公夫人尔朱氏墓志铭》、《伯母东平郡夫人李氏墓志铭》并考核年月,证以《文苑英华》,知为杨炯之文误入信集。辨证亦颇精审,不以稍伤芜冗为嫌也。
  △《徐孝穆集笺注》六卷(内府藏本)
  陈徐陵撰,国朝吴兆宜注。《隋书经籍志》载陵集本三十卷,久佚不传。
  此本乃后人从《艺文类聚》、《文苑英华》诸书内采掇而成。陵文章绮丽,与庾信齐名,世号徐庾体。陈书本传称其缉裁巧密,多有新意。自有陈创业,文檄军书及禅授诏策,皆陵所制,为一代文宗。其集旧无注释。兆宜既笺《庾信集》,因并陵集笺之。未及卒业,其同里徐文炳续为补缉,以成是编。其中可与史事相证者,如《资治通鉴梁武帝太清二年》“遣建康令谢挺、散骑常侍徐陵等聘於东魏”。胡三省注谓“建康令秩千石,散骑常侍秩二千石,谢挺不当在徐陵之上。
  盖陵将命而使,挺特辅行耳。”今案集中《在北齐与杨仆射书》有云:“谢常侍今年五十有一,吾今年四十有四。介已知命,宾又杖乡”云云。是谢挺实为正使,盖假散骑常侍以行。特《通鉴》但书其本官,并非舛错。胡三省未考陵书,未免曲为之说。参诸此集,可正其讹。而兆宜所笺,略不言及。盖主於捃拾字句,不甚考订史传也。然笺释词藻,亦颇足备稽考,故至今与所笺庾集并传焉。
  卷一百四十九集部二
  ○别集类二△《东皋子集》三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唐王绩撰。绩字无功,太原祁人。隋大业中授秘书省正字。出为六合丞。归隐北山东皋,自号东皋子。唐初以前官待诏门下,复求为太乐丞。后乃解官归里。
  是身事两朝,皆以仕途不达,乃退而放浪於山林。《新唐书》列之《隐逸传》,所未喻也。然绩为王通之弟,而志趣高雅,不随通聚徒讲学,献策干进,其人品亦不可及矣。史称其简放嗜酒,尝作《醉乡记》、《五斗先生传》、《无心子传》。
  其《醉乡记》为苏轼所称。然他文亦疏野有致。其诗惟《野望》一首为世传诵。
  然如《石竹咏》,意境高古。《薛记室收过庄见寻诗》二十四韵,气格遒健。皆能涤初唐俳偶板滞之习,置之开元、天宝间,弗能别也。《唐书艺文志》载绩集五卷,陈振孙《书录解题》亦云“其友吕才鸠访遗文,编成五卷,为之序”。
  而今本实止三卷。又晁公武《读书志》引吕才序,称绩年十五,谒杨素,占对英辨。薛道衡见其《登龙门忆禹赋》,叹为今之庾信。且载其卜筮之验者数事。今本吕才序尚存,而晁公武所引之文则无之。又序称“鸠访未毕,缉为三卷”,与《书录解题》不合。其《登龙门》一赋亦不载集中。或宋末本集已佚,后人从《文苑英华》、《文粹》诸书中采绩诗文,汇为此编,而伪托才序以冠之,未可知也。此本为明崇祯中刊本。卷首尚有陆淳序一首,晁、陈二家目中皆未言及。
  其真伪亦在两可间矣。
  △《寒山子诗集》一卷、附《丰干拾得诗》一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案寒山子,贞观中天台广兴县僧。居於寒岩,时还往国清寺。丰干、拾得则皆国清寺僧也。世传台州刺史闾邱允遇三僧事,踪迹甚怪。盖莫得而考证也。其诗相传即允令寺僧道翘寻寒山平日於竹木石壁上及人家厅壁所书,得三百馀首。
  又取拾得土地堂壁上所书偈言,并纂集成卷。丰干则仅存房中壁上诗二首。允自为之序。宋时又名《三隐集》,见淳熙十六年沙门道南所作记中。《唐书艺文志》载寒山诗入释家类,作七卷。今本并为一卷,以拾得、丰干诗别为一卷附之,则明新安吴明春所校刻也。王士祯《居易录》云:寒山诗,诗家每称其“鹦鹉花间弄,琵琶月下弹。长歌三月响,短舞万人看”,谓其有唐调。(案此明江盈科雪涛评语,士祯引之。寒山子即唐人,盈科以为有唐调,盖偶未考其时代。谨附订於此。)其诗有工语,有率语,有庄语,有谐语。至云“不烦郑氏笺,岂待毛公解”,又似儒生语。大抵佛语、菩萨语也。今观所作,皆信手拈弄,全作禅门偈语,不可复以诗格绳之。而机趣横溢,多足以资劝戒。且专集传自唐时,行世已久。今仍著之於录,以备释氏文字之一种焉。又案《太平广记》引《仙传拾遗》曰:“寒山子者,不知其名氏。大历中隐居天台翠屏山。其山深邃,当暑有雪,亦名寒岩,因自号寒山子。好为诗,每得一篇一句,辄题於树间石上。有好事者随而录之,凡三百馀首。多述山林幽隐之兴,或讥讽时态,能警励流俗。桐柏徵君徐灵府序而集之,分为三卷,行於人间”云云。则寒山子又为中唐仙人,与闾邱允事又异。无从深考,姑就文论文可矣。
  △《王子安集》十六卷(山东巡抚采进本)
  唐王勃撰。《唐书文苑传》称其文集三十卷。而《杨炯集序》则谓分为二十卷,具诸篇目。洪迈《容斋随笔》亦称今存者二十卷,盖犹旧本。明以来其集已佚,原目遂不可考。世所传《初唐十二家集》,仅载勃诗赋二卷,阙略殊甚。
  故皇甫汸作《杨炯集序》,称王诗赋之馀,未睹他制。此本乃明崇祯中闽人张燮搜辑《文苑英华》诸书,编为一十六卷。虽非唐、宋之旧,而以视别本,则较为完善矣。勃文为四杰之冠,儒者颇病其浮艳。案段成式《酉阳杂俎》曰:“张燕公尝读勃《夫子学堂碑颂》‘帝车南指,遁七曜於中阶。华盖西临,高五云於太甲’四句,悉不解。访之一公。(案一公谓僧一行也。)一公言:‘北斗建午,七曜在南方,有是之祥,无位圣人当出。’”“华盖”以下卒不可悉。洪迈《容斋随笔》亦曰:“王勃等四子之文,皆精切有本原。其用骈俪作记序碑碣,盖一时体格如此,而后来颇议之。杜诗云:‘王、杨、卢、骆当时体,轻薄为文哂未休。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正谓此耳。‘身名俱灭’以责轻薄子,‘江河万古’指四子也。”韩公《滕王阁记》云:“江南多游观之美,而滕王阁独为第一。及得三王为序、赋、记等,壮其文词。”注谓王勃作《游阁序》。又云中丞命为记,窃喜载名其上,词列三王之次,有荣耀焉。则韩之所以推勃,亦为不浅矣。夫一行、段成式博洽冠绝古今,杜甫、韩愈诗文亦冠绝古今,而其推勃如是。枵腹白战之徒,掇拾语录之糟粕,乃沾沾焉而动其喙,殆所谓蚍蜉撼树者欤。今录勃集并录成式及迈之所记,庶耳食者无轻诋焉。
  △《盈川集》十卷、《附录》一卷(浙江鲍士恭家藏本)
  唐杨炯撰。《唐书文苑传》称其文集本三十卷。晁公武《读书志》仅著录二十卷,云今多亡逸。是宋代已非完本。然其本今亦不传。此乃明万历中龙游童佩从诸书裒集,诠次成编。并以本传及赠答之文、评论之语,别为附录一卷。皇甫汸为之序。凡赋八首、诗三十四首、杂文三十九首。《文苑英华》载其《彭城公夫人尔朱氏墓志铭》一首、《伯母东平郡夫人李氏墓志铭》一首,列庾信文后,明人因误编入信集中。此本收《尔朱氏志》一篇,而《李氏志》仍不载,则蒐罗尚有所遗也。《旧唐书》本传最称其《盂兰盆赋》。然炯之丽制,不止此篇。
  刘昫殆以为奏御之作,故特加纪录欤?传又载其《驳太常博士苏知几冕服议》一篇,引援经义,排斥游谈,炯文之最有根柢者。知其词章瑰丽,由於贯穿典籍,不止涉猎浮华。而《新唐书》本传删之不载,盖犹本纪不载诏令之意。是宋祁之偏见,非定评也。又新旧《唐书》并称炯为政严酷,则非循吏可概见。童佩序称盈川废县在瀫水北,其地隶龙邱,去郡四十馀里,今址岿然独存。炯令盈川,无何卒,县寻罢。民尸祝其地,至今春秋不辍。是则因其文艺而更粉饰其治绩,亦非公论矣。
  △《卢昇之集》七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唐卢照邻撰。《唐书文苑传》称照邻初为邓王府典签,调新都尉,以病去官。后手足挛废,竟自沉颍水而死。考集中《相里夫人檀龛序》,称“乾封纪岁”当为“乾封”元年丙寅。《对蜀父老问》称“龙集荒落”,当为总章二年己巳。
  皆在益州时所作,《病梨树赋序》称“癸酉之岁,卧病长安”。则其罢官当在咸亨四年以前。计其羁栖一尉。仅五六年。又《穷鱼赋序》称“曾以横事被拘,将致之深议”。则中间又遭非罪。其病废以后,与洛阳名流朝士乞药借书,至每人求乞钱二千,其贫亦可想见。盖文士之极坎坷者。故平生所作,大抵欢寡愁殷,有骚人之遗响,亦遭遇使之然也。史又称王、杨、卢、骆以文章齐名,杨炯尝谓“愧在卢前,耻居王后”。张说则曰:“盈川文如悬河,酌之不竭,优於卢而不减王。耻居后,信然;愧在前,谦也。”今观照邻之文,似不及王、杨、骆三家之宏放,疑说之论为然。然所传篇什独少,未可以一斑概全豹。杜甫均以江河万古许之,似难执残编断简以强定低昂。况张鷟《朝野佥载》亦记是语,而作照邻谓“喜居王后,耻在骆前”。文人品目,多一时兴到之言,尤未可据为定论也。
  其集晁氏、陈氏书目俱作十卷。此本仅七卷,则其散佚者已多。又《穷鱼赋序》称“尝思报德,故冠之篇首”。则照邻自编之集,当以是赋为第一。而此本列《秋霖》、《驯鸢》二赋后。其《与在朝诸贤书》亦非完本。知由后人掇拾而成,非其旧帙矣。
  △《骆丞集》四卷(副都御史黄登贤家藏本)
  唐骆宾王撰。《唐书文苑传》称:“中宗时诏求其文,得百馀篇,命郗云卿编次之。”《书录解题》引云卿旧序,称“光宅中广陵乱,伏诛”。盖据李孝逸奏捷之语。孟棨《本事诗》则云:“宾王落发,遍游名山。宋之问游灵隐寺作诗,尝为续‘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之句。今观集中,与之问踪迹甚密,在江南则有投赠之作,在兖州则有饯别之章。宜非不相识者,何至觌面失之。封演为天宝中人,去宾王时甚近,所作《闻见记》中载之问此诗,证月中桂子之事,并不云出宾王。知当时尚无是说。又朱国桢《涌幢小品》载:“正德九年,有曹某者,凿靛池於海门城东黄泥口,得古冢题石,曰骆宾王之墓”云云,亦足证亡命为僧之说不确。盖武后改唐为周,人心共愤。敬业、宾王之败,世颇怜之,故造是语。孟棨不考而误载也。其集新、旧《唐书》皆作十卷。宋《艺文志》载有《百道判》三卷,今并散佚。此本四卷,盖后人所裒辑。其注则明给事中颜文选所作。援引疏舛,殆无可取。以《文选》之外别无注本,而其中亦尚有一二可采者,故姑并录之,以备参考焉。
  △《陈拾遗集》十卷(内府藏本)
  唐陈子昂撰。子昂事迹具《唐书》本传及卢藏用所为别传。唐初文章,不脱陈、隋旧习。子昂始奋发自为,追古作者。韩愈诗云:“国朝盛文章,子昂始高蹈。”柳宗元亦谓“张说工著述,张九龄善比兴,兼备者子昂而已”。马端临《文献通考》乃谓子昂“惟诗语高妙,其他文则不脱偶俪卑弱之体”。韩、柳之论不专称其诗,皆所未喻。今观其集,惟诸表序犹沿排俪之习,若论事书疏之类,实疏朴近古,韩、柳之论未为非也。子昂尝上书武后,请兴明堂太学。宋祁《新唐书》传赞以为“荐圭璧於房闼,以脂泽汙漫之”。其文今载集中。王士祯《香祖笔记》又举其《大周受命颂》四章、《进表》一篇、《请追上太原王帝号表》一篇,以为视《剧泰美新》殆又过之。其下笔时不复知世有节义廉耻事。今亦载集中。然则是集之传,特以词采见珍。譬诸荡姬佚女,以色艺冠一世,而不可以礼法绳之者也。此本传写多讹脱,第七卷阙两叶。据目录寻之,《礻马牙文》、《禜海文》在《文苑英华》九百九十五卷,《吊塞上翁文》在九百九十九卷,《祭孙府君文》在九百七十九卷。又《送崔融等序》之后,据目录尚有《饯陈少府序》一篇,此本亦佚,《英华》七百十九卷有此文。今并葺补,俾成完本。
  《英华》八百二十二卷收子昂《大崇福观记》一篇,称武士彟为“太祖孝明皇帝”。
  此集不载其目,殆偶佚脱。今并补入,俾操觚挥翰之士知立身一败,遗诟万年,有求其不传而不能者焉。
  △《张燕公集》二十五卷(两淮马裕家藏本)
  唐张说撰。说事迹具《唐书》本传。其文章典丽宏赡,当时与苏颋并称。朝廷大述作多出其手,号曰燕许。《唐书艺文志》载其集三十卷,今所传本止二十五卷。然自宋以后,诸家著录并同,则其五卷之佚久矣。集中《元处士碣铭》称,序为处士子将作少监行冲撰,而《唐书行冲传》乃不载其为此官。《为留守奏庆山醴泉表》称,万年县令郑国忠状,六月十四日县界霸陵乡有庆山,见醴泉出。而《唐书武后传》载此事乃作新丰县。皆与史传颇有异同。然说在当时,必无讹误,知《唐书》之疏舛多矣。此书所以贵旧本也。集首《永乐七年伍德记》一篇,称兵燹之后,散佚仅存,录而藏之。至嘉靖间,其子孙始为梓行,而讹舛特甚。又参考本传及《文粹》、《文苑英华》诸书,其文不载於集者尚多。今旁加搜辑,於集外得颂一首、箴一首、表十八首、疏二首、状六首、策三首、批答一首、序十一首、启一首、书二首、露布一首、碑四首、墓志九首、行状一首,凡六十一首。皆依类补入。而原集目次错互者,亦诠次更定。仍厘为二十五卷,庶几复成完本焉。
  △《曲江集》二十卷(广东巡抚采进本)
  唐张九龄撰。九龄事迹具《唐书》本传。徐浩作九龄墓碑,称其学究精义,文参微旨,而不及其文集卷数。唐、宋二史《艺文志》俱载有九龄文集二十卷。
  其后流播稍稀。惟明《文渊阁书目》有《曲江文集》一部四册,又一部五册。而外间多未之睹。成化间,邱濬始从内阁录出,韶州知府苏韡为刊行之。其卷目与《唐志》相合,盖犹宋以来之旧本也。九龄守正嫉邪,以道匡弼,称开元贤相。
  而文章高雅,亦不在燕、许诸人下。《新唐书文艺传》载徐坚之言,谓其文“如轻缣素练,实济时用,而窘边幅”。今观其《感遇》诸作,神味超轶,可与陈子昂方驾。文笔宏博典实,有垂绅正笏气象,亦具见大雅之遗。坚局於当时风气,以富艳求之,不足以为定论。至所撰制草,明白切当,多得王言之体。本传称为秘书少监时,会赐渤海诏,而书命无足为者,乃命九龄为之。被诏辄成,因迁工部侍郎知制诰。今检集中有《渤海王大武艺书》,当即其时所作。而其他诏命,亦多可与史传相参考。如集中有《敕奚都督府右金吾卫大将军归诚王李归国书》,而核之《唐书外国传》所载奚事,自开元以后,仅有李大酺、鲁苏、李诗延、宠姿固诸酋长名,而不及归国。知记载有所脱漏,是尤可以补史之阙矣。
  △《李北海集》六卷、《附录》一卷(浙江鲍士恭家藏本)
  唐李邕撰。邕事迹具《唐书》本传。邕文集本七十卷,《宋志》已不著录。
  此本为明无锡曹荃所刊。前有荃序,称绍和徵君刻唐人集,初得《北海集》,而余论之。不言为何人所编。大抵皆采摭《文苑英华》诸书,裒而成帙,非原本矣。
  史称邕长於碑颂,前后所制凡数百首。今惟赋五首,诗四首,表十四首,疏状各一首,碑文八首,铭、记各一首,神道碑五首,墓志铭一首。盖已十不存一。
  《旧唐书》称其《韩公行状》、《洪州放生池碑》、《批韦巨源谥议》为当时文士所重。李白《东海有勇妇》一篇称:“北海李使君,飞章奏天庭。”杜甫《八哀》诗称:“朗咏六公篇,忧来豁蒙蔽。”赵明诚《金石录》亦称:“唐六公咏,文词高古。”今皆不见此集中,殊可惜也。刘克庄《后村诗话》讥其为叶法善祖作碑,贻千载之笑。然唐时名儒硕士,为缁黄秉笔,不以为嫌,不似两宋诸儒视二教如敌国。此当尚论其世,固不容执后而议前。且克庄与真德秀游,德秀《西山集》中,琳宫梵刹之文,不可枚举,克庄曾无一词,而独刻责於邕。是尤门户之见,不足服邕之心矣。卷末附录,载新、旧《唐书》邕本传及赠送诸作,而别载《文苑英华》所录邕《贺赦表》六篇,题曰“纠缪”。谓考其事在代宗、德宗、宪宗时,邕不及见。其论次颇为精审。然考彭叔夏《文苑英华辨证》曰:“《贺赦表》六首,《类表》以为李吉甫作,而《文苑》以为李邕。按邕天宝初卒,而六表乃在代宗、德宗、宪宗时。况《文苑》於三百五十九卷重出一表,题曰李吉甫。又第二表末云‘谨遣衙前虞侯王国清奉表陈贺以闻’,正与吉甫《郴州谢上表》末语同,则非邕作也”云云。是宋人已经考证,编是集者用其说而讳所自来,亦可谓攘人之善矣。
  △《李太白集》三十卷(安徽巡抚采进本)
  唐李白撰。《旧唐书》白传称山东人,《新唐书》则作陇西成纪人。考杜甫作《崔端薛复筵醉歌》有“近来海内为长句,汝与山东李白好”句。杨慎《丹铅录》据魏颢《李翰林集序》有“世号为李东山之文,谓杜集传写误倒其字”。似乎有理。然元稹作杜甫墓志亦称“与山东人李白”,其文凿然。如倒之作东山人,则语不成文,又不得以魏序为解。检白集《寄东鲁二子诗》,有“我家寄东鲁”句。颢序亦称“合於鲁一妇人,生子曰颇黎”。盖居山东颇久,故人亦以是称之,实则非其本籍,刘昫等误也。至於陇西成纪乃唐时李氏以郡望通称,故刘知几《史通因习篇》自注曰:“近代史为王氏传云:‘琅邪临沂人。’为李氏传云:‘陇西成纪人。’非惟王、李二族久离本郡,亦自当时无此郡县,皆是魏、晋以前旧名。”今勘验《唐书地理志》,果如所说。则宋祁等因袭旧文,亦不足据。
  惟李阳冰序称“凉武昭王暠之后,谪居条支。神龙之始,逃归於蜀,复指李树而生伯阳。惊姜之夕,长庚入梦。颢序称白本陇西,乃因家於绵,身既生蜀”云云。
  则白为蜀人,具有确证。二史所书,皆非其实也。阳冰序不言卷数,《新唐书艺文志》则曰《草堂集》二十卷,李阳冰编。案宋敏求后序曰:“唐李阳冰序李白《草堂集》十卷,咸平中乐史别得白歌诗十卷,合为《李翰林集》二十卷。”
  史又云:“杂著为别集十卷。”然则《草堂集》原本十卷,《唐志》以阳冰所编为二十卷者,殊失之不考。今《草堂集》不传,乐史所编亦罕见。此本乃宋敏求得王溥及唐魏颢本,又裒集《唐类诗》诸编洎石刻所传,编为一集。曾巩又考其先后而次第之,为三十卷。首卷惟载诸序碑记,二卷以下乃为歌诗,为二十三卷。
  杂著六卷,流传颇少。国朝康熙中,吴县缪曰芑始重刊之。后有曰芑跋云:“得临川晏氏宋本,重加校正,较坊刻颇为近古。”然陈氏《书录解题》、晁氏《读书志》并题《李翰林集》,而此乃云《太白全集》,未审为宋本所改,曰芑所改,是则稍稍可疑耳。据王琦注本,是刻尚有《考异》一卷。而坊间印本皆削去曰芑序目,以赝宋本,遂并《考异》而削之。以其文已全载王琦本中,今亦不更补录焉。
  △《分类补注李太白集》三十卷(通行本)
  宋杨齐贤集注,而元萧士赟所删补也。杜甫集自北宋以来注者不下数十家,李白集注宋、元人所撰辑者,今惟此本行世而已。康熙中,吴县缪曰芑翻刻宋本《李翰林集》,前二十三卷为歌诗,后六卷为杂著。此本前二十五卷为古赋乐府歌诗,后五卷为杂文。且分标门类,与缪本目次不同。其为齐贤改编,或士赟改编,原书无序跋,已不可考。惟所辑注文,则以“齐贤曰”、“士赟曰”互为标题以别之,故犹可辨识。注中多徵引故实,兼及意义。卷帙浩博,不能无失。唐觐《延州笔记》尝摘士赟注《寄远诗》第七首“灭烛解罗衣”句,不知出《史记滑稽传》淳于髡语,乃泛引谢瞻、曹植诸诗。又如《临江王节士歌》,齐贤以为史失其名,士赟则引乐府《游侠曲》证之。不知《汉书艺文志》《临江王》及《愁思节士歌》原各为一篇,自南齐陆厥始并作《临江王节士歌》。后来庾信、杜甫俱承其误。白诗亦属沿讹。齐贤等不为辨析,而转以为史失名。此类俱未为精核。然其大致详赡,足资检阅。中如《广武战场怀古》一首,士赟谓非太白之诗,厘置卷末,亦具有所见,其於白集固不为无功焉。齐贤字子见,舂陵人。士赟字粹可,宁都人,宋辰州通判立等之子。笃学工诗,与吴澄相友善。所著有《诗评》二十馀篇及《冰崖集》,俱已久佚,独此本为世所共传云。
  △《李太白诗集注》三十六卷(浙江巡抚采进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