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出版文学> 皇朝经世文编1>第1章
  辨志
  張爾岐
  人之生也。未始有異也。而卒至於大異者何也。人生而呱呱以啼。啞啞以笑。蝡蝡以動。惕惕以息。無以異也。出而就傅。朝授之讀。暮課之義。同一聖人之易書詩禮春秋也。及其既成或為百世之人焉。或為天下之人焉。或為一國一鄉之人焉。其劣者為一室之人七尺之人焉。至於最劣則為不具之人異類之人焉。言為世法。動為世表。存則儀其人。沒則傳其書。流風餘澤。久而愈新者。百世之人也。功在生民。業隆匡濟。身存則天下賴之以安。身亡則天下莫知所恃者。天下之人也。恩施沾乎一域。行能表乎一方。業未大光。立身無負者。一國一鄉之人也。若夫智慮不離乎鍾釜。慈愛不外乎妻子。則一室之人而(己)。耽口體之養。徇耳目之娛。膜外?置不通?癢者。則七尺之人而(己)。篤於所嗜。瞀亂荒遺。則不具之人。因而敗度滅義。為民蠹害者。則為異類之人也。豈有生之始遽不同如此哉。抑豈有驅迫限制為之區別致然哉。習為之耳。習之不同。志為之耳。志在乎此。則習在乎此矣。志在乎彼。則習在乎彼矣。
  子曰。苟志於仁矣。無惡也。言志之不可不定也。故志乎道義。未有入於貨利者也。志乎貨利。未有幸而為道義者也。志乎道義。則每進而上。志乎貨利。則每趨而下。其端甚微。其效甚巨。近在胸臆之間。而周天地之內。定之一息之頃。而著之百年之久。志之為物。往而必達。圖而必成。及其既達。則不可以返也。及其既成。則不可以改也。世之誦周公孔子之言。通其義以售於世者。項相望也。周公孔子之遺教。未聞有見諸行事。被於上下者。豈少而習之。長而忘之歟。無亦誦周公孔子。志不在周公孔子也。志不在周公孔子。則所志必貨利矣。以志在貨利之人。而乘富貴之資。制斯人之命。吾悲民生之日蹙也。今夫種之播於地也。種粱菽則粱菽矣。種烏附則烏附矣。雨露之滋。壅培之力。各如所種。以成效焉。粱菽成則人賴其養。烏附成則人被其毒。學不正志。而勤其佔畢。廣其聞見。美其文辭。以售於世。則所學於古之人者。皆其毒人自利之籍也。嗚呼。學者一日之志。天下治亂之原。生人憂樂之本矣。學記曰凡學官先事。士先志。故未官者必使正其志。教而不知先志。學而不知尚。志欲天下治隆而俗美。何繇得哉。故人之漫無所志。安坐飽食而(己)者。自棄者也。舍其道義。而汲汲貨利。不知自返者。將致毒於人以賊其身者也。自棄。不可也。毒人而以賊其身。愈不可也。且也。志在道義。未有不得乎道義者也。窮與達均得焉。志在貨利。未必貨利之果得也。而道義(己)坐失矣。人苟審乎內與外之分。必得與不必得之數。亦可以定所志哉。
  民貴
  余廷燦
  厥初萬物權輿。與元黃同剖判者。其圓頂方趾之民乎。民質也。有因民之質而文之者。則曰聖賢。民萌也。有因民之萌而達之者。則曰君相。二者非有異於民也。以民明民也。以民衛民也。非用民而為民用者也。此天地之心也。然治民者且曰民賤。何異足日荐地。而不思去地則足懸無所附。雖有飛廉跨空之足。僵仆頓培而(己)矣。何異魚日在水。而不知水涸則魚相與處於陸。雖有橫海之長鯨。螻蟻治其命而(己)矣。揚雄氏曰。周之士也貴。然文王武王周公之貴民也亦明矣。愛其子者隆其師。貴士正所以貴民也。寒其足者傷其心。民不貴。即士亦不可得而貴也。明人竭三百年膠庠甲科之力。以奉數千百褎衣博帶之士。而此數千百褎衣博帶之士。顧知有文章聲氣。不知有民事。譚吏術則恥之。其所報國家者何也。夫姚姒子姬孔孟之聖與賢。天所靳而不輕生者。然及其既生。天亦止欲其護吾民耳。使以姚姒子姬孔孟之賢。而於吾民夷然不屑。尚謂違天。奈何截然絕吾民於士。一以為珠玉。一以為糞土。小民方興。相為仇敵。國家雖欲長與士共天下。其可得哉。今夫投棄詩書。家必敗也固也。秦之賤士是也。今夫歌誦詩書不絕口。與之觀溝川澮。譚黍涂稷桑麻。則吐棄如臭惡。是直隳天地之性。而棄生人之命也。又豈真能歌詩誦書者哉。
  儲功篇上
  陳遷鶴
  讀書之士。喜虛名而不務實功。使素厲徒勇之人。得攘袂奮臂於其間。此儒術之衰也。夫儒者窮守圭竇。安取天下事謀之。然而其道則有焉。虞書曰。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哉。君相治世。使賞罰勿失其平。則功立。儒者治心。使好惡勿乖於則。則今日之心平。而他日之功亦立。且人亦知夫亂之所生。與治之所起哉。天心喜治憎亂。而治日常少。亂日常多。陰陽之氣溢。則災害萌生。春秋內傳曰。陰?寒疾。陽?熱疾。風?末疾。雨?腹疾。晦?惑疾。明?心疾。四時之氣不中。溢冬之寒至夏而伏。溢夏之熱至冬而愆。春秋書雨大水隕霜殺菽李梅實。其事小聖人謹之。儒者之慎修也。固未有慶賞刑威之事矣。而喜怒哀樂。則慶賞刑威之藏也。聞譽而躍然以喜。之不忘至於後時。即讒諂面諛之人來。聞謗而震然以怒。守而不化至於後時。即浸潤膚受之隙開。諺曰喜時之言多失信。怒時之言多失禮。信者人所以行。禮者人所以立。而於喜怒之時失焉。可畏哉。其溢之也。昔者諸葛亮之相國也。撫百姓。示儀軌。善雖微而必賞。惡無?而不貶。政刑雖峻而人無怨者。由其用心恕而勸戒平。夫勸戒之平。豈但孔明治蜀為爾。古之賢相。莫不皆然。人當匡居論事。若有可聽。至於事來。動輒舛妄。此其患不於大。而即在於愛憎之細。無故蹴之而驚。欲不露聲色而措天下於泰山不可得也。勿驚細故。則大節持之凝重。其氣足用也。小物嘗之而甘。能卻聲色貨利而自居於清靜未之有也。不為利誘則三公弗易介。入國不僥倖。其守可崇也。詩曰君子如喜。亂斯遄已。君子如怒。亂斯遄沮。已亂大事也。喜怒細故也。細故得當大事以理。無他。喜者賞之原。怒者罰之由也。治天下有道。正其賞罰。勿使偏而(己)矣。道有本。劑其喜怒。勿使溢而已矣。吾故曰儒者今日之心平。則他日之功立。此之謂也。
  儲功篇下
  陳遷鶴
  陳子讀皇皇者華之詩。一章云周爰咨諏。二章云周爰咨謀。三章云周爰咨度。四章云周爰咨詢。喟然曰為此詩者。其知治天下乎。儒者之正己也。固已守仁體信。無殘人之事矣。然而古今異宜。時變多歧。九州殊俗。人情相遠。執一人之意見。扞天下之物理。傷民戕物。竟與慘刻者同類交譏。是以性命之學。與經濟之學。合之則一貫。分之若兩途。有平居高言性命。臨事茫無措手者。彼徒求空虛之理。而於當世之事未嘗親歷而明試之。經濟之不行。所為性命者。但等諸枯禪無用。甚矣夫三代以下自名曰儒者之迂疏也。皇皇者華之詩。其真善言治者乎。咨善為諏矣。有難之事在。必加之謀。已謀之矣。禮義之經。可不以二也。必重之度。已度之矣。愛我者無如屬親。是其成敗利鈍與我同之而不忍以欺者。必申之以詢。凡此者豈故為鰓鰓自下哉。凡所以周知天下之人情。使不至於迂而鮮通疏而貽陋耳。漢昭烈訪士於司馬徽。對曰識時務者在乎俊傑。時務者何也。一時之務也。蕭曹之規不能行之於房杜。楚漢之策不必施之於王竇。智士與時推移。愚人泥不知變。夫其能與時移者?心於經世。而講求之道詳也。夫其泥而違時者自用乃師心。而講求之道闕也。蘇子瞻曰。士不以天下之重自任久矣。歷山川但抒吟?而不考其形勢。閱井疆但觀市肆而不察其風俗。攬人才但肆清談侈浮華而不揣其德之所宜才之所堪。若而人者。掩抑弗彰。獨無失為善士。倘或司民之牧。秉國之鈞。俾之因革。委以調劑。興?不知孰利。改革不辨誰害。薦舉不識其賢。廢黜不知其不肖。徇陋踵弊。貽毒已滋。忽然倡建。自申論議。非觸戾人情。犯時之好。即膠固成?滯古之法。為患甯可勝道哉。夫士欲任天下。必自勤訪問始。其勤訪問。必自無事之日始。齷齪者不可與言矣。如有志於天下國家而欲成其務。吾謂皇華之詩。不可不三復也。
  性功
  唐甄
  儒有三倫。大德無格。大化無界。是為上倫。上倫如日。無遇不徵。無方不利。是為次倫。次倫如月。已獨昭昭。人皆昏昏。其倫為下。下倫如星。亦有非倫。非倫如螢。螢不可亂星。不必為辨日之上升。天地山河。無有隱象。堂房奧窔。無有隱區。青黃錯雜。無有隱色。上倫如斯。月之上升。九州道塗可見。諸方車馬可行。眾農耒耕可施。鳥獸棲伏可興。次倫如斯星。體非不明。明不外光。光非不照。照不遠及。不能代日。不能助月。物無所賴。不如樹燭可居。不如懸燈可導。下倫如斯。天有三明。人心亦有三明。人心三明。可以為星。可以為月。可以為日。胡乃為星而不為月不為日。堯舜仲尼為日。伊周顏淵子輿為月。後儒為星。辯者恒謂聖賢無位。不可校功。仲尼子輿何功。不智莫甚於此。仲尼為夜之日。子輿為晝之月。謂二聖人無功。猶夜處而論日。謂日無光。晝處而論月。謂月無光。謂後儒得位亦有功。猶晝處而論星。謂星亦可照萬方。若是者何。一形一性。萬形萬性。於(已)必盡。於彼必通。是故道無二治。又非一治。以性通性。豈有二治。通所難通。豈為一治。世之人動曰天地萬物在我性中。夫必真能以性合於天地萬物。如元首手趾。皆如我所欲至。如是乃謂之能盡性也。繫辭中庸。廣大精微。入而求之雖有其方。難得其樞。性本在我。終日言性。而卒不識性之所在。於是求性者。罔知所措矣。孟子則告之曰性非他。仁義禮智是也。於是求性者乃有所據焉。仁能濟天下。以堯舜為準。義能制天下。以湯文為準。禮能範天下。以周公為準。智能周天下。以五聖人為準。必若五聖人而後四德乃全。守隅而不能?具體而不能充。雖有前言往行。遵而行之。皆為襲取。終非我有。而卒不能全其德。于是為仁義禮智者又罔知所措矣。孟子則告之曰仁義禮智非他。人心是也。孩提知愛。稍長知敬。惻隱羞惡辭讓是非。因其自然。
  毋違毋作而已。天下豈有無心之人哉。四德我所自有。非由外鑠。於是言仁義禮智者乃知所從焉。心體性德。既已自修。天地萬物。何以並治。必措之政事而後達。昔者堯舜治天下。風之則動。教之則率。不賞而勸。不刑而革。後世風之而多頑。教之而多犯。賞之罰之而不以為懲勸。于是為政者又罔知所措矣。孟子則告之曰。堯舜之治無他。耕耨是也。桑蠶是也。雞豚狗彘是也。百姓既足。不思犯亂。而後風教可施。賞罰可行。于是求治者乃知所從焉。故夫但明(已)性。無救於世。可為學人。不可為大人。可為一職官。不可為天下官。昔者天地初闢。有道無德。有治無政。清靜淵默。各養其身。黃帝穀神之書。老聃稱述。傳為道宗。迨堯舜生人日眾。情慾日開。不能與鳥獸雜處。黃帝所治。不復可治。政教乃起。學問乃備。使五穀為食。五行為用。五教為序。五兵為?心原身矩以溉生匡俗。至於釋氏。則又大別。斷絕塵緣。深抉本真。知生死流轉之故。立不生不滅之本。老養生。釋明死。儒治世。三者各異。不可相通。合之者誣。校是非者愚。釋出天地外。老出人外。眾不能出天地外。不能出人外。一治一亂。非老釋所能理。是以乾坤筦鑰專歸于儒。故仲尼子輿。言道德必乃事業。皇皇救民。輈轉亂國。日不甯息。身既不用。著言為後世禾絲種。釋惟明死。故求真心實性。以天地山河為泡影。老惟養生。故求歸根復命。以萬物百姓為芻狗。儒惟治世。故仁育義安禮順智。周天地山河萬物百姓。即所成性離之無以盡性。世儒嘗空釋而私老。究其所為。吾見其空。未見其實。吾見其私。未見其公。學能盡性。四通六格。備在一身。如酌水于井。取火于石。井無盡水。石無盡火。世不用我。如不酌不取。而井之無盡水者自若。石之無盡火者自若。夫井之通水廣。故其濟亦廣。石之藏火廣。故其用亦廣。今之言性者。知其精不知其廣。知其廣不能致其廣。守耳目錮智慮。外勳利。怵變異。守(已)以沒不如成一才。專一藝。猶有益于治。破其隘識。乃見性功。
  中庸論
  張爾岐
  中庸之見尊於天下也久矣。而小人每竊其說以便其私。宋儒已力明之。至近日而復晦者何也。蓋以言中庸而不指名其物。人得本所見以為說。摹求形似。以妄意一當。故高之則以為渾渺幽元之事。卑卑者則以為義理損其半。情嗜亦損其半。此中庸耳。遷此之所是。避彼之所非。此中庸耳。眾所可可之。眾所然然之。此中庸耳。從前之說。既不可致詰。從後之說。又為游移熟便猥近之稱。而人之自寄於中庸者。於是乎眾矣。此無他。不明中庸之所指者何事。既無所持以繩其是非。故人得自美其名以各慰其不肖如此也。愚嘗讀其書而思之。其要至者兩言耳。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夫喜怒哀樂。一日之間屢遷矣。自天子至於庶人。苟非聖賢。必不能遽中節也。聖人必知人之不能遽中節。又必不肯聽其不中節而無以節之。節之則有其物矣。不然則喜者樂者何以適得吾仁。哀者怒者何以適得吾義。何所藏以為智。何所決以為勇。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之倫。祭祀喪葬禪代征誅之故。百司執事典章儀物之數。飲食言語揖讓登降之節。何以明得失。生變化。富貴者何所稟以為功。貧賤憂患者何所恃以自強。四時鬼神之所幽。
  山川百物之所明。天地之所統。綱紀之所維。帝王之所公以為制作。匹夫之所私以為學問。士君子之所循以為出處進退。則又何物以善其會通。吾知必禮也。由禮而後可以中節。中節而後可以為中庸。則中庸云者贊禮之極辭也。中庸一書。禮之統論約束也。夫禮抑人之盛氣。抗人之懦情。以就於中。天下之人。質之所不便。皆不能安。不安恐遂為道裂。指禮之物。而贊以坦易之辭。以究其說於至深至大至盡之地。所以堅守禮者之心而統之一途也。故其言始之天命以著從來。曰斯禮也。命與性先之矣。不然不汝強也。極之倫彝典則以表大業。曰斯禮也。帝王之所考。名教之所責。無之或二也。要之誠明以立本事。曰斯禮也。非明無以通微。非誠無以正隱。非所以為外也。於是使愚不肖者知所跂。而賢智者亦厭其意而不敢求多焉。此中庸之書。所以繼六經而鞭其後也。使其漫無所指。懸一至美之稱。在事實之外。聽人之所擬。豈聖賢著書道善禁奸之本意乎。難之者曰禮者道之文也。子舉中庸。蔽之於禮。聖人之道。無以加於禮乎。曰禮者道之所會也。雖有仁聖。不得禮無以加於人。則禮者道之所待以徵事者也。故其說不可殫。聖人之所是。皆禮同類也。聖人之所非。皆禮反對也。易之失得。書之治亂。詩之貞淫。春秋之誅賞。皆是物矣。盡六經之說。而後可以究禮之說。而後可以究中庸之說。中庸者。禮之統論約說。非其詳者也。而孔子之告顏淵曰克(已)復禮為仁。仁不得禮無以為行。並無以為存也。禮之所統。不既全矣乎。吾故斷以中庸為必有所指。而其所指。斷乎其為禮而非他也。漢儒取以記禮。為得解矣。世方樂中庸之便其私。其疑吾說也必甚。烏知吾之說固古人之說耶。
  準孟上
  汪縉
  有兩說于此。其一說公說也。其一說私說也。二說者兩相持。且孰屈。曰私說必屈。然而屈其說未屈其心。果得謂之屈其說乎哉。吾立公說與私說衡。欲屈其心焉爾。屈其說因屈其心。是屈一而得兼也。是操公說者之大樂也。說之公私惡乎分。曰仁義也。曰利也。順之則吉。逆之則凶。此百世不易之準也。公說也。雖然聖人休焉。百家游焉。託足假宿。姦志厹焉。堯趨舜步。容服修焉。及其見利而奔。眈眈逐逐。盡變舊態不足。更緣飾古義。波委瀾翻。潰橫不可隄制。公說驟歷。如莛拂楹不為動。義利是非之界。犬牙錯。不釐。且又惡得而屈之。雖然。不屈其將何底乎。無已。則就其說。因其所明。正其所處之非據。警動其心以屈之。其可乎。何言爾利害者。私說之所明也。其說曰。民命衣食者也。古者取之草木而有餘食。取之毛羽而有餘衣。衣食之涂寬。故爭心伏。今者耕而食。耕者且未必得食。織而衣。織者且未必得衣。衣食之涂隘。故爭心起。利事愈多。爭心愈少。利事愈少。爭心愈多。凡今之爭。以愈少故愈爭。不爭。是無以為命也。然則上之人所由制民命者。在利之涂矣。屈之曰。說之以利事愈少則愈爭。固也。
  吾不謂不然。抑知少之原之緣于爭乎。抑知愈爭則利事且愈少乎。今置田萬畝。十人均之。人千畝。仰事俯畜養老送終嫁娶之事。寬然足給。而且里黨敦睦。通有無。以羨資歉。不見謂少。貪黷者出視所有。欿然不厭。負強挾詐侵冒兼并以自益。智力等者見其然而效之。樸懦積憤不平。激發相助。勝負反覆。互傾奪不可遽已。奇零斷割。而千畝之業。或半失。或十失八九。而少數?矣。故曰少之原緣於爭。而愈爭則愈見少也。且說之以愈少愈爭者。彼微特不明于少原于爭。愈爭愈少之分。而實未明于不爭不患其少之分也。今置田百畝。十人食之。不可謂不少。然人受十畝。終其身和其鄉?食時而用節。即遇凶歲。何至為溝中瘠矣。故曰不爭不患其少也。爭則將並無以有其少也。且將並無以有其命也。上以利制民命。民以爭制利。見利而動。若鳥駭獸走。霍然解散。豈得制其命也哉。說又曰。利者人所心聚也。故有國者必使利權盡歸于上。而後可以?萬民而聚之。譬之齊民之家。足衣食數人。則數人聚之。足衣食百人。則百人聚之。談說仁義而不足以衣食人。則人轉而衣食于人矣。是則民之聚于利不聚于仁義。斷可識已。屈之曰民以利聚。民情乎。吾固謂利之不足以聚民也。吾尤不謂民之聚散之不以利也。雖然有辨焉。曰。聖人之聚民也以利。術家之聚民也亦以利。烏乎辨。曰辨之于其心。辨之于其政而已。聖王者情愛民。欲其安全也。則為之計飽煖。欲其安全之永永也。則為之播禮教。上治風雨。下治山澤。中治彝倫。飲食?笫之私。罔不周悉。若父兄之慮子弟也。其政之行于下者。正經界。止淫惰。開其利原。塞其濫溢之竇。自十一而外。一絲一粟。上無利焉。故民樂其生。服其教。遇饑饉兵戰之厄。蟠固而不散。術家者情欲利。欲利欲博欲專。民不聚利不博。不專民不仰。不仰不聚。不聚不威。不威不專。是故藉民之力而博之也。藉民之力而專之也。其于民也。若豪猾之馭臧獲。若屠販者之役牛馬。豢犬豕也。厚其直。時其飢飽。
  廣其芻牧。堅密其圈牢。剔抉其蠹害之者。非有愛也。以為吾將有以用之也。故其民仰利畏威。不識君父親戚。寡廉恥。惟利威之嚮。故其民可耕可戰。至與之犯危難。威利少倍此則立解。嗟夫。利害者私說之所明也。仁義者私說之所昧也。私說之明利害。固有未盡明焉如此也。公說明仁義。利與害有不足明。然其明利害至盡矣。私說之明利害。則祇得半也。且其利害。又非特如前所陳而已。公說行。利澤溥。害端絕。清和咸理。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