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修还是不肯用云浮呵!”
壤驷每日最开心的时间,便是向这位女帝禀报军情之时,他眼中永远藏着深入骨髓的仰慕。
“闻人邑嘛!昔年早闻他研习战术,亦是将帝穹与妖族十年战争刻了满满一山洞的墙壁,我去瞧过,他确实懂得一些。”
壤驷道:“可他从未入过军营,未与兵士们一同生活过,会写些战史有何用处呢?”
看着姬岙昙那深不可测的眼睛望向自己,壤驷立即低下头来,但却又后悔了,为何总是不敢在这个时候正视她的眼睛?
“你说的极对,闻人邑写的战史极好,但却只适合在山壁上涂涂抹抹,若真上了战场怕是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黎修此次敢派他来,着实有些愚蠢。”
姬岙昙看着营帐外的远山青黛,眉头好看的皱了起来。
“黎修他的智谋并不低于我,只可惜性子太过多疑,成不了大事。”她看着壤驷,挥手道:“去吧!”
壤驷依言退下,眼中泛起失望之色。
待他退出营帐,从屏风之后走出来的是祁婆显,对姬岙昙道:“曹将军是你一手扶植而起,勇冠夺军也是因你的计划成形,他成为中军心目中的第一勇者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君上又怎么可能信任他。”
姬岙昙一笑,风轻云淡却是从骨子里透出一股霸气,道:“三年前,所有人眼中会随我出走之人没有走,不会随我出走之人却是尽数出走。难道黎修便还是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吗?”
祁婆显眼神低垂,轻轻一叹。
“曹氏一族与我王族定过命咒,只可忠于帝君。”
祁婆显赫然抬头,望着姬岙昙,很久之后,她发现神志终于回到自己体内,开口问道:“这便是曹将军的苦衷吗?”
姬岙昙并未言语,只是沉默而立。
“君上果然是错了啊。放着如此帅才不用,贬为宫门守备,呵!姐姐。”祁婆显突然向她行了跪拜大礼。
姬岙昙冷冷看着她,道:“你这是做什么?”
祁婆显道:“君上信任奸臣,亲小人远才能,那帝位继任亦是……亦是……姐姐,婆显在此求你,若有朝一日姐姐入主了姚城,请留下君上与我那一双儿女的性命。”
姬岙昙扶起她,道:“你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可曾受过宠爱?”看着祁婆显摇头,姬岙昙轻轻一叹,道:“当年是我进入大渊族平乱,平息战乱之后,族长欲与我轩辕联姻,你是我为黎修选中的夫人,可是他却极为抗拒,但你是位好姑娘,他最终不是也接受了嘛!”
“他接受我不过是因为一双儿女,我在他眼中自始至终都是可有可无的。”祁婆显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姬岙昙,眼中有着诉不尽的委屈。
“我知道。”姬岙昙转身看着帘外晴空万里,伸手轻揉额角,道:“明知你在我这里,黎修却坚决出征,他不把拿你的命当回事,我便不会用你去要胁他做无用之功。”
“谢谢姐姐!”祁婆显声音中有些哽咽。
“不需谢我!你要知道你现在留在这里的唯一作用,便是被我用来牵制白羽,她太过注重情义,正是你那一次收留之恩,便给了我钳制她的最佳机会。”
“姐姐,不要为难她。”
姬岙昙转身看着祁婆显的眼睛,瞳仁一收,冷漠道:“婆显,不要在我面前做出如此伪善的表情。我看着恶心。”
祁婆显道:“我确是为了女儿可以答应你留下来牵制白羽,可是……”
“回去吧,麟儿该要找你了。”
祁婆显被打断话语,也便作罢,恭身行礼退下。
姬岙昙唤人传召乔予,但见她悠闲自在的到了营中。
“衣服倒是合身!”
此时乔予一身军服立于姬岙昙前眼,飒爽英姿加上清丽无双的容颜颇为养眼。这几日乔予吃的好,睡的好,身边亦有服侍之人,极为享受的生活将她养更加白嫩,只是本身体质问题和不偷懒的灵识修行,将她的身材练的更加完美!
“幸好你不是男人,否则这样看着我,定要揍你一顿。”
姬岙昙笑了,极为风轻云淡的笑意却是藏着极重的霸气。乔予直觉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与自己体内的白灵真气极为相似。
“叫我来做什么?不会就是为了看看我这身衣服吧?”
“你在军中便是什么事情也不关心吗?”
乔予皱眉不解,道:“我为什么要关心?”
姬岙昙轻轻一叹,道:“大渊河东北之地已有二十万军驻扎,黎修是打定了主意不让寡人进入姚城。”
乔予只觉一股怒火冲上头顶,叫道:“他竟然出兵了?他夫人女儿都在这里呢,他竟然出兵?”
姬岙昙不明白为何乔予会如此生气。
“不关心夫人女儿死活的男人真是欠揍啊。”
姬岙昙看着她,嘴角抽了抽,道:“把你的愤怒发泄到战场上去吧。”
乔予一挥手,道:“不,我要去姚城揍他一顿,也不可能被你哄去战场。我说过我不会对你称臣,我之所以留下不是过要保护她们母女。”
“据说你在找人?”乔予看着姬岙昙不置可否,听她道:“难道你便对姚城中的那个流落者不感兴趣吗?”
乔予道:“你不是说他四年前便流落此地了吗?”
“是,不过你们同为流落者,也许你要找的人会和他有什么关联呢!”
乔予摸着下巴,暗暗想了一阵,道:“你说的也是,我便去会会他。”
“壤驷已前往东北之地,你明日出发吧!”
乔予斜眼看着姬岙昙道:“你可以不用命令的口吻跟我说话吗?我说过我不是你臣下。”
看着她气冲冲的走出营房,依景澄嘴角荡起一丝微笑,进入帐中进行自己的服侍之职。从小跟在长公主身边,她已经成了她所有秘密的分享者和守护者,同壤驷一样,她看着这位王者眼中亦有仰慕,但更多的是比壤驷更加真挚到深入骨髓之中的情感。
“君上为何定要她去破那乌螣阵?”
“影澄,你在寡人身边多年,难道看不出寡人之意?”
“她确实需要军功方可服众!只是乌螣阵强大了些,她……”
依景澄在姬岙昙身边多年,对任何人从不多言,所有的话语亦是点到即止。
“乌螣阵吗?那根本就是个笑言啊!当年先祖帝穹阻截妖族所创,所有人只知乌螣阵的强大,可是却不知道阵法的精髓在于创造者的能力。先祖当年乃是神级修为,创出乌螣阵阻截整个妖族整整三个月,便也是因着那阵法太过耗费精力而修为受损,虽有圣母照料,但终是未撑住最后的岁月。”
之后的事依景澄是知晓的,确切的说这片大陆的所有人都知道。白姆之所以被称为圣母,便是倾族之力修复乌螣阵,在西方荒原上竖起了抵御妖族的高墙。
“景澄知晓了,也便是因为这个传说,芈偃才以为任何人都可创出乌螣阵。”
“他只是一介巫医,当年以医术和仁德在姚城中广得人心,亦连我也被他蒙骗了,以至于后来父君和黎修都被他蛊惑了心神,但那时已经太晚了。那个人确实有些本事,当年他在姚城中利用手中权柄与寡人斗智之时便是我也曾被他钳制,只是少了军方支撑,他的底气终是弱了些,最后却才使出那种法子迫寡人出走。”
姬岙昙眼中闪着寒光,当年姚城之中的往事又重新浮于脑海之中。依景澄看着她厌恶的甩甩头,似要抛却那些不快的记忆。
“黎修倒是比父君多了些机警,这么多年亦未让军权旁落,只是他太过多疑,明知王族与曹氏的命咒之誓,却仍是不肯放心的启用云浮呵!以至于如今不得不让他摆出乌螣阵。”
依景澄道:“如今的壤驷终是年轻了些。”
姬岙昙想到那宫门前立着昔日轩辕族最强大的勇士,他被收了灭患枪,颓败不得志的倚在墙壁上的模样。如今令壤驷为主帅,征伐王都君,便是因为壤驷眼中有同他一样对于自己仰慕迷恋的光盲嘛!
“当年确是寡人一手扶植云浮登上第一勇士之位,但真正的勇敢亦是源于他自己,若非过人的武力和智谋,太级修为,任寡人怎样施为他也不可能有那样的成就。”
“君上所说正是,若非他自己的能力,怕是早已是战场上一缕孤魂。而今的壤驷确如当年的曹将军一样勇猛呵!”
“云浮呵!若是当年随寡人出走了,现如今又会是何模样?”
第二百三十五章 诱哄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