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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商家之殇

  乔予只是淡淡看了姒启一眼,之后便将目光转向濮阳应,但见这赤发酒瞳的小子现在有些萧索,那根根如火焰般的红发垂落颊边亦是极为颓废。她知道他此时心中焦虑他所爱之人和她家中人的安全。可是这些掌权者们却只在讨论着天下局势,而后话题转变却是向着救出商家人之后的利益划分而去。
  乔予再看姒启一眼,只见他眼中有些厌倦,更多的却是无奈。
  “哼。”身旁之人冷哼一声,乔予转头看他。
  而那边众人终于注意到乔予和帝江的存在,正欲开口询问,只听濮阳应道:“我对商府地形极为熟悉,不如我们现在就行动吧!”
  几位商部落嫡系长老意为附和,但那两位族长却是仍在迟疑。
  “不过如此嘛。”帝江开口便是嘲讽,而后笑道:“久闻商部落掌天下盐局,亦于九州六大商道乃是排名第三。哈,养在家里的狗也不过如此嘛。”
  三位长老听他所言亦是极力忍笑,而那两位族长却是怒发冲冠,其中一人指着帝江道:“小子,你……”
  “他是我的友人。”姒启微一侧身拦在两位族长和帝江中间,解释道:“只是性格太过耿直,平日里便是有什么说什么。望族长勿怪。”
  他态度极为谦逊,一句话堵回了族长到口的怒骂,亦是将他饶了进去。之后便是看着濮阳应道:“我们便快些行动吧!拖的久了,怕若木有变。”
  此话亦是将众人迟疑堵的严严实实,但那族长却道:“我手中还有一万人马,紧随其后便到,我得等着。”
  另一名族长道:“那是自然要等,否则这一万三百人对阵十万饕餮军,便是自取灭望。”
  他们二人出口之话极为恶毒,帝江正欲再说什么,姒启已先开口道:“那你们便在此等稍等,我们便先去了。”
  濮阳应听他所说亦是欢喜不已,待他话音未落时,便转身前去召集众人列队。
  那两位族长却是同时开口道:“不可,我们那一万人马不可能陪着你们去送死。要去你们自己去吧!”他们二人又同时转身,快步超过濮阳应对自己部众道:“谁也不可去送死,听明白吗?等着我们的人到齐了再行动。违令者斩。”
  再好脾气的姒启此时亦是眼中寒光四射,看着三位长老道:“三位长老手中三千部众,可有信心与我一道闯入商家堡中救人?”
  三位长老乃是商部落同氏嫡系,虽平日里也有些商业纠葛,但那都是自家索事,而商部落多年经营亦是一损俱损。其中一位长老道:“其他人便罢了,自然要去将那商洲和我那两位侄女救出来。”
  姒启抱手一礼,便向濮阳应举手一挥。濮阳应本是蛟禹军中最强的武者,所掌军权乃是极高,虽是与何赛飞和湘池二位大将军齐名,但手中军权一直是军中传说的仅次于姒启,而那蛟禹军新兵入营亦是何赛飞一手带出,现下执掌这三千将士,对他来说实太过简单。
  三位长老与姒启走到濮阳应身边,欲做战前动员,后方却是传来一阵喧闹,那些部众组成的临时士兵们自动让开一道,只见一名满脸血污的男子冲了上来,在临近姒启身前时重重摔倒,但却被濮阳应及时抓住扶起。
  “小佑。”濮阳应认出这是均韵身边武将,抓住他的双肩问道:“你怎么如此……如此……”
  小佑喝道:“濮阳,快去救救家主吧,他们……他们……”他语气极为激动,竟是一口气上不来晕了过去。
  濮阳应摇晃小佑,动作极为凶猛,亦如撕扯绵羊的狮子。乔予看不过去,一把从濮阳应手中接过小佑,但下一秒却落到帝江手中,一股连绵真气从后心灌入小佑体内,众人殷切目光中,小佑醒来,第一句话便是:“救家主,求求你们救救家主。”之后便是头颅垂落,再也没了声息。
  乔予探小佑鼻息,对大家摇了摇头。
  民族情绪亦是被这叫小佑拼死奔逃出来,将家主最后的消息带给大家而燃起,三位长老立时去对那两位族长逼宫,两位族长受死亡所胁,下令众人强闯越济城命令,之后便将指挥权交给姒启。
  濮阳应接到姒启命令,亦是勇猛难当,第一个冲向越济城后门,看着万千勇士如蝗虫一般扑向越济城,前世今生都未见过这种大阵仗的乔予有些愣怔。
  “我们不参加攻城吗?”乔予看着大部队最后面的帝江,极想加入这股攻城的洪流中。
  帝江斜眼睨着她道:“你骨子里是否有热血在燃烧?我怎么觉得你对这种事情极度的狂热?”
  乔予感受了一下,认真回答道:“我的血的确是热的!我们不参加攻城吗?”
  帝江看了一眼万人部队汹涌湃澎,群情激昂,平静道:“现在还轮不到我出手!”他一把拉住欲加入潮流中的乔予,道:“当然,更不是你出手的时候。”
  城门极容易便攻克,乔予甚至有些怀疑若木是否大开城门迎接姒启入内,而那种寓意更像是“欢迎你们来送死。”
  但见城门两旁高高堆起的尸体,乔予有些怵然,随着部队来到商家堡前,那高高的堡垒门口悬挂着五具身体。
  乔予所见之下,只觉胸口一股怒火燃烧,这幕场景很容易让她想起悬崖上的三叩首后,那翻滚着落下的化澜宫主的头颅,以及白瑶宫的那场毁灭性的大火。手掌上解印梧桐木剑,她旋身便跃上堡垒高门。
  剑起光芒一闪,中间那具身体僵直一般坠落,又是几道光芒,那悬挂的身体皆是落了下去。随后“轰鸣”一声,乔予耳边响起爆破声响,堡垒大门轰然倒塌,而她被圈在帝江怀中落地。
  帝江收起结界,在乔予耳边怒道:“若木敢伤我帝江的女人,我今日便要他死无全尸。”
  乔予耳朵仍在嗡嗡作响,身体却是无碍,看着帝江道:“他真是只兽啊。畜生。”转头看向倒塌的堡垒大门内,只见黑压压的人群,无数双眼睛看向他们。
  隔着那巨大的破烂的大门,两方阵营相峙而望,若木军为首一人手中青铜长剑高高举起,道:“杀。”
  乔予身后一人下达同样命令,两军亦如飞蝗一般相互碰撞。帝江和乔予正在这对阵之中。手中木剑如雪花般飞落旋转,那一步十剑便有十名士兵倒下。动了十步便多了百条亡魂。
  乔予并非嗜血,但亦因这城楼上高悬的五具尸体而想到当日白瑶宫之祸,仇恨的血液在体内燃烧,将本已赤热的血沸腾到了顶端。
  帝江于乔予身边相护,看她双目狠戾亦觉她定是心志被仇恨蒙蔽,他虽未亲眼所见白瑶宫惨况,但那焚毁的宫宇和山上几十座坟头便知乔予心中的所恨。但若让她被这仇恨牵引一路杀下去,必将走火入魔。
  看她剑中真气功力便是已晋华祖五阶,这正是往上迈步的一个梯口,若是走火入魔,她必将全身经脉寸断成了废人。
  帝江踢飞一个士兵,闪身挡在乔予身前,道:“嫫女,不可再杀了。”
  乔予剑舞如灵,眼中满是若木身影,只想将他碎尸万断,突然横加出现一人,她想也未想便举剑砍去。
  帝江懊恼的看着乔予,并指一掐,将乔予手中木剑接住,反转其身将她紧紧搂在怀中,道:“乔,是我!”
  乔予被缴了武器,受制于人头脑瞬间清醒不少,抬头看见双那清澈如湖水般潋滟的双目,顿时放松了紧绷的身体,道:“我恨他。”
  帝江放开乔予,扳过她身体面对自己,道:“此仇一定会报,但是你正处于晋阶之中,心志必须清醒。”
  乔予颇为罕见的乖巧应诺,便见对阵的混军中突然杀出了一条血路,为首两人是姒启和濮阳应。
  看着这两个血人,乔予持剑暴起,击杀身前几个士兵冲到二人面前。姒启看见乔予,只见这清丽无双的佳人此时亦如自己一般,浑身浴血如同妖物,眼中一暗,道:“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越济城。”
  帝江紧随乔予脚步而来,听到姒启所说,亦道:“早该离开了。”
  乔予恼恨的瞪他一眼,对姒启道:“我明白,可是没有船啊。”
  姒启叹了一声,道:“渤海湾浅滩口原有商洲为我们备好的船,可是已被尽数毁了。现在便只有去抢船了。”
  乔予眼角余光掠过人群中,只见一人正溜向战场之外,对那挥来的长枪短剑亦是左躲右闪,顾盼间见到乔予正在瞄他,吓的嘴巴大张,哧溜一声钻入人群中不得见。
  乔予微微一笑道:“小样的想溜吗?”对姒启道:“抢船之事交给我了。”言罢便向那个逃兵方向追去。
  帝江看也未看姒启,紧随乔予脚步而去,口中抱怨着:“嫫女等等我。”
  姒启看帝江模样亦是叹息,他亦是一族首领,可是却从来海阔天空自由遨翔,自己曾有父亲庇护却脱不开心节,在仇恨中挣扎往复,如今有了喜欢的女孩儿也不能如他一般自由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