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记忆只限于这个山洞,尽头的左侧乃是适用居住的洞穴,洞穴被岩壁隔开,女瑰和何赛飞同住于此并未设防,而从小到大的情谊,二人自是对彼此信任。夜间隔着岩壁说说话,担忧姒启现状是最多的话题。而这山洞的右侧竟有如此机关,虽然女瑰早有疑问,却从未探索过。因为姑姑的话于她来说便是终生要遵守的约定。而此时右侧洞门大开,女瑰自然不容他人侵犯,跟上前去亦未看洞中景象,便是纤指一弹,真气如利刃一般向那面具男子攻去。
面具男子眼中嘲意一闪,手中青铜剑回身一挡,那声波竟被劈成两半朝两侧射去。
女瑰眼睛适应了洞中黑暗,但见伏曦琴声波射向之处乃是两处光源,左边乃是一座浮云冰晶,猛然看去亦是一堆杂乱的晶体,但那光源旋转四射,待到转到某一个角度,女瑰心中一寒,叫道:“不好。”
但为时已晚,伏曦琴声波已然将那冰晶上的浮云击碎,女瑰虽未听姑姑说过此洞中机关,但却知晓这是事关东夷安定的命系所在。当下冲上前去,想要护住那从冰晶中流散而出的浮云。
隐世结界罩住那方石台,浮云飘飘洒洒,似触手般去试探结界各处,皆以失败告终。
看着结界中的浮云不再散去,女瑰心中一喜,却听“铮”一声轻响,伏曦琴反弹而来,她立时觉得头重脚轻,一阵眩晕,心脑不一,掌中虽还是结着结界,可是心脉处的真气却是渐渐退去,最后隐去气海不复得出。
女瑰强行镇住手脚,那阵眩晕过去,她一把抱住伏曦琴,转身看着面具男子道:“你是谁?”
这句话不再如先前一般对他只是异族人闯入东夷的疑惑,而是她切切实实的对这个人感到了恐惧,他可能是自己的族人,且是东夷涂山氏嫡系。
面具男子轻轻一笑,若是没有那张面具,女瑰甚至可以看见他唇边自己那熟悉而亲切的温柔绽放的笑意。可是女瑰所见的却是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那个水魔兽印迹,顿时瞪着那双本已大的惊人的水灵妙目,道:“你是魔族人?”
“他确是魔族人。”一道女声从洞外传来,带着回音,听来亦是在洞口的方向,女瑰心中一惊,转身出了洞穴。
洞穴中只余面具男子一人,他看向右侧,那里有方才被伏曦琴一击而未有任何破损的冰晶浮云,眼中充满了贪婪和欲望,他手掌平覆在冰晶之上。
“哗啦啦”一阵碎裂的响声,浮云飘散,冰晶片片落地,露出一座宝塔,那灰蒙蒙的塔身一眼望去极为普通,但待那浮云散尽,只见九层宝塔八角勾勒出精美图形论廓。
面具男子看着掌下宝塔,喃喃道:“昊天塔终于重见天日了,女娇你东夷涂山氏一族世代镇守此塔,却不想竟是涂山氏嫡系后人解印了这座塔。哈哈哈……”面具下阴寒而嚣张的笑声响起。
最后一块冰晶落在地上,面具男子伸手从石台上取宝塔而不动,面具后的眼睛转了一转,亦是轻笑一声,以拇指指甲划破食指指腹。
鲜血滴落在昊天塔上,那塔渐渐有了色泽,亦由灰蒙蒙变成淡灰色,继而散发出银灰色的光芒,不耀眼目亦是整间洞穴中都被这股巨大的威力所震憾,地上的冰晶开始跳动,那宝塔脱离石台渐渐升起。
面具男子口中念着法诀,宝塔落入他的手中,完成了精魂血誓。
“只有东夷涂山氏嫡系后人才可以自身之血解印昊天搭,女娇你永远也不可能想到,你一生所愿团结友爱的东夷涂山氏后人有朝一日会自相残杀吧?今日我收伏你最宠爱的侄女,他日再让兄妹相残!若你还在世,怕是心都会滴血吧。”
面具男子看着手中昊天塔,眼中仇怨充斥,转身走向洞穴入口。
女瑰奔出洞穴,看着面前几人,其中那个熟悉的身影使她眼中戾气大盛。
“瑰儿,你竟躲藏这里。”熙照指着女瑰说道,“你疯癫发作误杀族长,虽是重罪,但你若愿伏罪我便可请求长老会轻罚于你。现在还不快速速与我回涂山大殿。”
女瑰眼中充满戾气,哈哈狂笑道:“熙照,我今日便杀了你。”
“站住,你想让他死吗?”白衣少女轻纱蒙面,只是薄薄透明的一层,却是怎样也瞧不清楚她的脸。
女瑰但看熙照掌中所制的何赛飞,伏曦琴弦上的紧扣的手指慢慢松了,她不可能不顾他的安危贸然同手,既使现在的她眼中戾气已然满溢,
女瑰口中念着封印诀收回伏曦琴,道:“熙照你与你的父亲不过就是觊觎东夷族长之位,哥哥虽是要回东夷来,但不过是隐居避世过普通人的生活,若你属意族长之位且有那本事,外祖父必会公平考量,你又何必对外祖父下此毒手?”
熙照冷笑一声极尽嘲讽道:“有那本事做族长的只有姒启一人,自华胥氏创立母系氏族,千年来东夷便是众部联盟之首,即使现在分裂亦是天下第一大族,而你涂山氏却是一直霸着族长位置,打压各部,早已不满。老族长年事已高早该化羽而去,却一直硬拖着等着姒启回来,若非属意于他继位又是为何?”
女瑰道:“哥哥乃是治水英雄与东夷神女之子,当年进入蛟禹军中以自身实力做上一军统帅,现在回来东夷自是有本事继承族长之位,只是哥哥与我说过他无意于高位,只想去为姑姑守灵。”
熙照哈哈笑道:“姒启如他那死鬼老子一般奸诈。”
女瑰自是听不得别人言辱自家兄长,本欲出手教训,但自他手中掌中何赛飞颈上死穴亦是硬生生的压下那口恶气,道:“你竟与异族人勾结。”
东夷乃是母系氏族之首,而母系氏族有古训,各部族团结一心共荣辱同繁享,不得与异族勾结陷害同族,违者全族任何人可诛也。
熙照看着身旁白衣蒙面少女道:“她乃是我的爱姬,何来异族之说。”
汪芒儿面纱下那双美丽的眼睛看着熙照杀机一现,却是没有反驳,对女瑰道:“你可愿去到涂山大殿去认罪,并承认是姒启指使你杀害东夷各部族长?”她按在何赛飞颈脉上的手指动了动。
女瑰看的心惊胆战,道:“哥哥已无命向显示,就算我答应你们去涂山大殿污陷哥哥又有什么用?”
面纱下的汪茫儿露出悲绝哀伤之情,继而哈哈笑道:“姒启死了,他终于死了?姒文命这个死鬼的独子已死,果然是报应。”
女瑰原本以假传姒启死讯而让熙照和那个异族少女放松警惕,却不想那少女忽悲忽喜,亦如疯颠,掌脱离何赛飞脖子,女瑰眼中一松,继而惊恐万状,目眦欲裂,狂声叫道:“不要。”
“他已经没有用了。”汪芒儿说话间已出手,何赛飞胸口插着自己的长枪,被封了哑穴,无法言语,却是看着女瑰,双唇翕张,用他们二人才能懂的方式传递着一个信息:“活下去。”
何赛飞身体向后倒去,顺着万丈悬崖落下,原本覆盖的云层亦是随着他的坠落痕迹片片散开。最终何赛飞成了一个黑影,而东夷后门大开,晴空万里,阳光普照山岚海沟间。
昔日被云雾所掩藏的风景露出动人心魄的美丽,同时也将东夷最危险之境彻底暴露在天地间。
女瑰欲要扑过去抢拉住何赛飞,却觉一阵撕心裂肺的压迫感,头顶亦有银白光芒耀眼,她想抬头去看,身体却被强行压制动弹不得。眼中戾气尽收,重现水灵继而痛苦悲伤,脑中混乱一片,最后陷入黑暗之中。
面具男子收回宝塔,拢入袖中,走到洞口看向洞外,亦觉视野极为开阔,目光所及亦是万里海沟天堑,两旁山岚叠嶂,时值夏日,亦是碧绿青葱。
“看这海沟亦是巨舰可攻,却无法进入。”他看向右面山岚,道:“此处可是天然伏击之地,巨舰不可入,只有小型战舰带领士兵前来攻占海滩,但这面山岚层层而起,亦可藏匿千人以上的弓箭手。”
汪芒儿顺着面具男子手指方向看去,道:“这东夷后门亦是如此易守难攻之地,涂山氏竟还用些等方式封印此地多年,其防御亦是太过谨慎了些!”
面具男子冷哼一声道:“涂山氏人亦有这世间最具防范意识的部族,否则也不可能在这母系氏族之首的东夷统领千年而不倒!”
一直未有发言的熙照冷冷一笑,道:“今日不是便全倒下了吗?”
汪芒儿看着面具男子拢塔之袖,道:“你何时炼化她?”
面具男子转首看着汪芒儿道:“急什么?”
一旁熙照听他所言亦是心中涌起一股怒火,道:“涂山氏老鬼已死,姒启也死了,这丫头你要留着做什么?”
面具男子却是不看熙照一眼,看着远处海沟尽头道:“姒启死了?他可是治水英雄与东夷神女之子,若是那么容易死,我们辛苦布局却是为了什么?”
熙照与汪芒儿皆是一惊,同时问道:“姒启还未死?”
第八十八章 昊天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