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殿楼之上,乔予离开之时便密音彭战此处相会。不想他速度如此之快,乔予又想或是他也看透丹泰,以他性格自然不喜再去看他演戏。
乔予真所相探,四下无人,便直截了当道:“小心丹泰。”
彭战一怔,亦是不明白,他虽不喜亦同丹泰一般的权谋之士,但想丹曲国与彭氏家族的渊源,除非自己要毁灭丹曲国,否则他绝不可能有害自己之心。可是就丹曲国对彭氏忠诚来看,灭国一事是万万不可能发生的。
乔予见彭战神态,亦是冷冷一笑,道:“大帅,你的弱点太明显,是人都能看的出来。正因为这样,那些权谋论者就可以随手利用。”
彭战冷讽一笑,道:“跟彭氏玩权谋亦是找死。”
乔予自然明白彭战所说,作为天下第二大部落的彭氏,自然不怕这九州中任何人,甚至包括禹州的王权家族,这个朝代的军政体系分裂,虽有至高王权,但亦要深得民心才可将部落聚集在自己身边,比如尧舜禹帝,而今大费氏伯益,虽有其夫人家族九嶷背后支持,但其自继任大位后并没有做什么威震天下的大事,所以民望并不高。而他甚至还需彭氏支持,所以便有了欲使其长女和彭战联姻一事,只是彭战不喜,便未成行。
乔予想到此处,微微一笑,道:“彭氏现在自然无人敢抗,只是你的性格使然,若是一味的耿直,怕是将来会受其害。”
彭战看着乔予,眼神陷入深深的迷惘,突然间那响亮的音调降的极低,对乔予道:“小东西,你为何如此关心我?”
乔予一愣,有些犯傻,自言自语道:“是啊,我为什么这么关心你?因为……”她想了一想,突然提高声音道:“因为你救过我的命啊!”
彭战微微一笑,带着揶揄,随后正视乔予,那是一种严而不厉的眼神,慢慢的走近她。
乔予突然觉得有些惧怕,若是平日大大咧咧的叫着黑大帅,对他各种颇指气使和卖萌耍贱,真不觉得他是传说中多么可怕的战神,只觉得平易近人,随便欺负,突然而来的正而八经直让她想逃。
可是身体微一略动,便被彭战扶住,这只是轻轻的搭肩动作,却让乔予迈不开脚步。
在彭战的人生里,这是第一次如此主动的、虔诚的、认真的走进一个女孩儿,他用平生最温柔的语调说出一句自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对任何人讲,但却一直在做的一句话:“小东西,让我保护你吧!”而这句话对于不同人的所做都是一样的意义,而对于不同的人说出口,便完全不一样了。
乔予目瞪口呆的看着彭战,这是在表白?我看着也不是柔弱不堪的少女,能够满足他的保护欲?还有这说话的声音怎么总觉得怪怪的,一点也不温柔,哪像男孩子有白时的语言调啊,真是的。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砰”一声。
“哎哟。”乔予一声惨叫,吓了彭战一跳,他一把抓住乔予手掌,却被她挽着胳膊缩了回去。她心中嘀咕着:不能伤你的心,只能伤你的身,可是怎么伤的却是我自己?
乔予摆着手,像要甩脱那种蚀骨的疼痛,大声叫着:“你的肉是玄铁做的吗,这么硬?”
彭战左手摸摸被乔予打中的右胸,右手挠挠头,神态却是真正的可爱呆萌,与他平素威严形象相去甚远,这一瞬间竟然击中了乔予心底的一片柔软。
她突然间便害怕起来,这种感觉令她觉得十分的恐怖,像是被最尖锐的兵器刺中了心脏,只是一瞬间的收缩,她有些无法适应。手掌紧紧的压住心脏,她不敢去看彭战的眼睛,那里面的真挚和迷恋让她不敢、不能、不想去面对。
“大帅,咦,乔予,你们都在这里。”而在此时,何赛花如天降救星一般到来,乔予看着他,只觉得这家伙虽然面目可憎,可却总是在关键时刻到来。
……
……
得,得,得。
十一匹战駮四肢健壮有力,迅疾如飞。
再次赶往上申山,便觉晃若隔世,原本只是去找师姐要一朵花,却跋涉千里,历经丹阳郡乐夷族祭典和丹曲国国难事件,其中九死一生,却遇到个超级守护神。
总的来说也算赚到了。乔予看着身旁彭战,心中亦有微澜,但那却不是心动而是感动。白瑶宫灭,今后必要行走九州,有这么个靠山自然天不怕地不怕!
乔予转头看着身后丹曲国城池隐没在山岚间,想到何赛花寻到他们二人后,彭战向丹泰辞行,丹泰自然极力挽留,但彭战去意已决,即刻便匆匆动身,而那十名在助乔予和何赛花进寝殿寻丹泰时,为阻丹曲国兵力而亡的十余名彭家将,其遗体已被彭战收入战神枪中。
彭家兵士身死后身魂归乡是历来传统。
乔予转头时见彭战看着前方,眼中微微失神,笑道:“大帅,想什么呢?”
彭战转头看着乔予,那笑靥耀花了他的眼睛,有一瞬间的迷惘,亦是哈哈一笑,道:“在想雪茸草是否开花了?”
乔予想起那日和老怪物的三场赌局,识遍上申山所有草药,其中告知老怪物雪茸草开花时,他那浑浊的眼睛里竟然出现了一丝惊喜,但来这草确实神奇。只是不知道彭战的妹子到底得了什么病,非得这种草做药引?
“为何那时你会说让我小心丹泰?”
乔予愕然,她脑中最思索彭战小妹生病一事,不想他却突然有些一问,一时未及反应,看着彭战的眼神有些呆,而她面容亦是绝色,如此神情下却是看的彭战心中一阵剧烈的跳动。
乔予回过头来看着前方,身下战駮速度极慢,但亦能赶上南海蝴蝶王的速度。二人并驾齐驱,烈日骄阳下亦是完美的一对剪影。身后彭家将们慢慢将战駮速度减缓,给这二人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二人却并未发现身后众人的意图,只是静静交谈。乔予道:“殿楼上,他本来就不想为你洗冤的,虽然他知道绝不可能是你杀了他的女儿。若非我及时接口,怕是这件事情会永远成为丹曲国人心中的一根刺。”
彭战性格耿直,不会从别人话语中听出别的意味,今日听乔予一分析,他便只有一种感觉——人心可怕。
乔予见彭战未答,继续道:“我不知他真实意图为何,不过他被那个冒充者囚禁半年,只为得到战駮的培育方法吗?丹泰只是普通老人,而那人却极有可能是个太级高手,若他想从丹泰口中得到一些东西,怕是丹泰根本无力抵抗吧。”
彭战看着乔予,问道:“他想要得到的是什么?”
彭战此话问的颇有歧意,乔予不知道他想问的是冒充者想从丹泰那里得到什么,还是据自己分析后,彭战所问是丹泰想要得到什么?
“你欠了丹曲国什么?丹泰一直想要得到?”所以乔予只能如此反问。
彭战眼中闪过一眼恼怒,转过头去看着前方,沉默半晌,开口道:“因当我将丹桐还封不动送还之事吧!当年他亦是吞下那口气,只是不想一直怀恨在心。”
乔予自然知道那日浴池中,丹桐所说之事,她忍下所有屈辱和自尊,将自己进献给心爱的男子,可是他却正眼也未瞧上一眼,将她送回,只这一事,丹曲国便会成为天下笑柄,而那国力微弱,只能依靠彭氏,所以再大的屈辱,丹泰父女都得忍下。但是彭战此举却是得到了丹曲举国仇视和不甘。
乔予微微一叹,道:“你有时做事,实在欠缺考虑了。”
彭战冷哼一声道:“我连王权家族欲意联姻一事都以沉默回绝,又怎么会收下丹桐。而那丹泰着实可恶。”
乔予好奇问道:“怎么可恶?”
彭战道:“我今日辞行之时,他跪在我面前哭诉,希望能在丹桐墓上铭其乃我姬妾,他一再言明丹桐痴情,只望我给她一份哀荣,但却被我拒绝了。”
乔予亦知为何彭战辞行回来,即刻起程离开丹曲国,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她想到彭战肯定是严辞拒绝,那样的老狐狸丹泰原本因此事便对彭战心生芥蒂,这次又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看来将来,丹曲国必为彭氏心腹大患。乔予重重叹息一声。
彭战言词激动,但未听乔予未回应,便沉默下来。
突然肩头受袭,乔予转头看着彭战,却只觉天旋地转,下一刻,便坐在彭战怀中,耳边有他轻语:“我不想要的,谁也不能强塞给我。我想要的,我自己争取。”他一拍駮腹,战駮吃痛撒蹄狂奔,瞬间已在百米之外。
乔予靠在彭战怀中,静静的,心中微澜起伏,带着些许的恐惧,这个每个处在情窦初开的门槛上的少女都有的彷徨心态,乔予性格大大咧咧,若是平日玩笑嬉闹惯了还好,亦如帝江的表白,她可以坦然当成笑言,而一旦接到彭战如此坦诚耿直性格的人表白,她的心里第一个生起的感觉就是恐惧,因为她还没有完全做好走进一场恋爱的准备。所以此时的她依偎在彭战的怀里,可是她知道她不可能接受什么。
第七十一章 真相大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