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文慧小声说道：“说完了。”
　　“好，那我也问你几个问题，”江诚说，“你说你觉得自己没资格，意思是不是就是说，你觉得我会嫌弃你？”
　　吕文慧抬头看了江诚一眼，又赶紧低下，但也不答话。
　　江诚叹道：“行吧，我替你答，是，你觉得我是因为你与罗教授的事情所以嫌弃你。但我告诉你，这对我来说无所谓，是你自己在嫌弃你自己。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就是嫌弃你，以前不嫌弃，从刚才开始，我非常嫌弃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吕文慧不解地看了江诚一眼，随即缓缓摇头。
　　“因为你在作践你自己。”江诚说，“你被罗教授趁虚而入真的只是偶然？筹钱的方式真的只有这一种？在我这里，为什么我没有设定还钱期限，你还想用这种方式？你堂堂一个研究生，都没尝试过努力赚钱，却要我接受你，这算什么？张开腿就可以当做还钱，这个感觉很爽吗？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他妈到底算什么？”
　　吕文慧紧紧咬住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江诚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其他我也不想多说，接下来要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不用细问，江诚也能猜到，不惜把亲妹妹也拖下水这种愚蠢的主意，多半不是吕文慧想出来的，除非她这个人极度自私。
　　吕母从见到江诚开始就乐得合不拢嘴，是因为把他当做了未来的女婿，现在发现自己女儿远远配不上江诚，于是打起了歪主意。
　　她先暗示又明示，用各种方式逼迫吕文慧一定要牢牢抓住江诚这个“女婿”，说好听是找对象，说不好听就是在卖女儿。
　　表面上是为了还那笔很难还清的债，实际上是为了打通江诚的关系，以图未来。
　　吕文慧嘴唇都咬出血，忽然擦干了眼泪，直视着江诚问：“我……不对，是我妈还有一个问题，请你给我一个答复，我好回绝她。”
　　“不错，早有这种决心就好了，”江诚说，“你说吧。”
　　“我妹妹，明年很难考上好大学，”吕文慧定定神，“我妈想问问，你能不能帮她安排个工作，她可以赚钱还你。”
　　江诚说：“请替我转告他，我借了二十万给她，还救了她儿子，你们既欠我钱，又欠我恩，所以你们报恩还钱的方式是要求我给她女儿安排工作？”
　　“好，我会转告她的，原封不动！”吕文慧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忽然又回头，忍了忍，眼中满是哀求地问，“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如果我做的足够好，你能接受我吗？”
　　江诚叹道：“劝你不要多想，好好过你的生活，我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吕文慧刚走，汤琼英就出现在江诚房间门口，看了他老半天，然后说道：“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真的很冷漠很无情。”
　　江诚说：“我只是烦她这种，我无条件地帮了她们，她们却想要更多，得寸进尺，这也是我一定要坚持公平的原因。”
　　“帮了她们，得寸进尺？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汤琼英歪着头说，“我很好奇，你明明才二十岁，怎么懂这么多？是不是以前有什么特殊经历？”
　　江诚又想起了柳言秋，他反问：“你也不到二十岁，怎么感觉也比其他人成熟得多？”
　　“我天赋异禀行不行？”汤琼英翻翻白眼，“我好歹也是出生汉门第一武道世家，家教比别人好没问题吧？我还是很好奇，你既不缺钱，别人两个姐妹花又是主动投怀送抱，完了就算你把她们丢掉也不会有任何负担，这也不麻烦啊？干嘛还要赶她们走？坐享齐人之福，这不是你们所有男人的梦想吗？”
　　“不麻烦吗？我是觉得很麻烦，”江诚说，“如果不麻烦的话，再多的美女，我当然是全部都要！”
　　汤琼英眉毛一挑，笑道：“那你想要我吗？”
　　江诚也笑道：“像汤大小姐这样的大美女，我当然想，到了那时候，说不定你不想我也会强行要。”
　　“那时候是什么时候？”
　　“谁知道呢？”
　　第二天下午两点，江诚与汤琼英早早地赶到后稷广场，舞台已经搭建完毕，各色的彩灯彩旗铺满了整个广场。
　　广场中央后稷雕像两旁的大鼎里放满了木柴，应该是准备晚上的篝火。
　　雕像下还燃着香，地面有许多烧尽的纸符，香炉旁陈列着三块玉佩，分别为红黄蓝三种颜色，玉佩看着就价值不菲。
　　越来越多的青年男女朝广场聚集，所有的年轻女子，不论高矮胖瘦，全都是淡妆浓抹盛装打扮，有的还顾忌阳光，打着遮阳伞。
　　年轻的男子却大部分穿着随意，有的干脆赤着上身，堂而皇之地展示他们肌肉。
　　“我想起我一个……朋友说的话，”江诚说道，“她说你们有钱人的生活是另一个世界，真的是这样吗？”
　　汤琼英反问道：“你说的另一个世界是指什么？”
　　江诚笑道：“当然是指……我如果连你汤大小姐都敢动的话，会不会招来麻烦。”
　　“你要说这个的话……”汤琼英思索着说，“那恐怕还真是，对普通人来说，在两性关系里，出轨可能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可惜在富人的圈子里，或许恰恰相反。”
　　“怎么说？”
　　“就比如说，去年咱们的东哥在国外那档子事，如果不是爆出来，你估计还以为他跟奶茶姐姐夫妻恩爱白头偕老吧。”
　　江诚叹道：“嗯……”
　　“再比如我爷爷，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跟他接触也不多，反正是应该只老狐狸。”
　　“那你知道他有几个孩子吗？除了表面上的三个，据我所知，至少还有四个，其中一个比我也大不了几岁。”
　　江诚咽咽口水道：“你爷爷真能种……”
　　汤琼英白了他一眼，“说到底，一切都不过是权力、利益和欲望的角逐而已，有时是因为自己想，有时是因为不得不要。终究都看形势，形势变化过来，我们女人，即便给你们戴无数顶帽子，你们也不敢说什么。”
　　“这也太夸张了吧？”江诚不敢置信。
　　“不啊，很正常，联姻你应该懂的吧？到最后都是权力在说话，即便是我，最后说不准也要联姻。”
　　江诚在想，照这种说法，如果江正彦当年没有被赶出汉门，那他会不会还能像现在这样，对老妈如此……惧内？或者说……忠诚？
　　他又想：嗯，应该会的，毕竟老妈的出生，好像还要更好一点……
　　反正自己应该不会莫名其妙地多出几个兄弟姐妹……
　　“所以你爷爷就是想让你和我联姻？”江诚问。
　　“你说是，那就是吧。”汤琼英笑道。
　　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足足有好几百人。吕文慧也带着妹妹坐到了江诚身边。
　　江诚注意到，吕文慧脸上有红肿的迹象，但她的眼神里，比昨天多了一份决绝。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泪水，也绝口不提昨天的事，只是不断给江诚讲述河滩会的故事。
　　河滩会除了祭拜后稷、物资交流等活动以外，还是一场大型的相亲联谊会，在这个夜晚，三十岁以下的单身男女，可以随意牵起另一个人的手，第二天便可以成就姻缘。
　　据说在这个广场结合的人，都会得到后稷大神的祝福。
　　当然，这个据说真的只是据说……毕竟现代社会，婚姻破裂的例子不胜枚举。
　　还有一个比较有趣的现象，据说半个世纪以前还在沿用传统，参会的男女年龄必须限定在十八岁以下，现在却更改为三十岁。
　　而且江诚还看到一个明显过了三十五的女人，那女人还冲他抛过媚眼，让江诚一阵哆嗦。
　　四点，音响声音忽然想起，广场上立刻安静下来，但所有人脸上都浮现出兴奋神色，年轻男人们纷纷脱掉他们的上衣裤子，只穿一条泳裤。
　　拿着麦克风说话的是一位老人，他点香祭拜过雕像以后，朗诵一篇祭文，然后把三块玉佩扔进河里。
　　紧接着，脱掉衣裤的年轻男人们嚎叫着，争先恐后地越过栏杆，从几米高的地方跳进河里。
　　年轻的女子们则是趴在栏杆上观看，兴奋地指指点点，看他们看中的男子会不会第一个找到玉佩。
　　这三块玉佩都是特别的象征，率先找到玉佩的人，寓意着他们得到了后稷大神的认可，在今晚的大会中，他们有优先选取心爱女子的权利。
　　汤琼英似乎很感兴趣，拉着江诚前去观看，还对水中翻腾的男子们指指点点，点评谁的身材好，谁更有可能先找到玉佩。
　　江诚也想对她翻翻白眼，这里的男子，有哪个是她汤大小姐看得上眼的？有必要跟这里的花痴女一样吗？
　　跳下去的人非常多，好几十个，他们都精通水性，不断有人像鲤鱼一样跃出来再潜下去，三块玉佩很快就被找到。
　　水面上很快就没了人，江诚盯着水面眉头紧锁，忽然道：“不对，少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