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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真相

  汤琼英想起昨晚山中雪村那句“你会不会忘掉你喜欢的人”,她问道:“可是山中先生难道也失忆?”
  江诚道:“山中先生并不需要失忆,他或许是想帮助妻子忘掉过去的痛苦,配合说谎。”
  “配合?”汤琼英问。
  江诚点点头道:“在我的假设里,山中夫人脑部受伤,与带他离开通湖村的人有关,因此她把那个人也忘了。她可能是落入海中,被打渔的山中先生救走,醒来以后,就像野兽幼崽可能错认母亲,她把游玩的记忆转接到救她的山中先生身上。但选择性失忆并不是完全忘记,山中夫人晚上或许会做噩梦,甚至有可能梦游症复发,于是山中先生说了谎。”
  汤琼英点头道:“这么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她从未回家看过父母,以及两位老人家里的粮食从何而来,是带走她的人暗中帮忙对吧?可那个人到底是谁?”
  江诚叹了一口气,瞧向伊藤兄妹,说:“有一个人,出身不凡,非常喜欢旅游,年轻时候也曾仗剑天涯,四处找高手挑战,他还因为某些事,与亲生父亲闹翻,最重要的,他每年都会到这里来。”
  “伊藤先生!”殷荃惊呼,“这么说的话,伊藤先生岂不是也有……”她连忙捂住嘴,偷偷瞧向伊藤家的兄妹。
  尹流烟问:“照你的意思,伊藤先生也有杀害芥川良平等人的合理动机,可他和伊藤夫人为什么会死?”
  “因为他们杀错了人,”山中雪村忽然说,她的声音里满是哀伤,泪水在眼中打转,但她最终忍,“前一段时间,妈妈跟我说,她都想起来了,她记得伊藤先生,记得吉源湖,她还叫我找机会跟伊藤先生道谢。可是她的梦游症也重新发作,之前我也以为是他们杀害了爸爸妈妈,直到那位阿姨告诉我……”
  江诚叹了口气,问:“你身上是不是还有跟你母亲相同的印记。”
  山中雪村点点头,“嗯,是一个雪花形状的胎记。”
  事件经过非常清晰。
  伊藤寿暗中帮助山中夫人的父母,他得知山中夫妇遇害,以为是芥川良平等人下的手,决心在吉源镇找他们报仇。他的计划并没有瞒过伊藤夫人,伊藤夫人支持了他。
  到吉源镇以后第一天,伊藤夫人趁旅游时人多眼杂,暗中将野村敏子推下山崖。伊藤先生在通湖村偷偷看望过两位老人,他心事重重,因此没有注意到车上的山中雪村。
  当晚他穿上冰鞋,背着冰剑,以手指支撑身体,潜伏在商铺楼顶,杀死芥川良平,期间自己也受了伤。他曾在车上听到山中雪村身上暖乎乎,想要确认山中雪村的身份,由于白天他没有看到山中雪村,所以他偷看女孩子们泡温泉,可惜因为受伤被汤琼英发现。
  回到酒店,伊藤夫人叫两个儿女试探江诚和汤琼英,同时自己暗暗观察池田平吉和长谷川香织里,待他们出门后,把消息通知丈夫。伊藤寿再度以手指支撑身体,潜伏在杀人现场,赶在那两人抵达尸体前将他们杀死。
  与此同时,山中雪村寻思了许久,猜出伊藤寿与母亲的关系,担心他会为母亲报仇,于是大半夜叫江诚接她回酒店,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隔天晚上,山中雪村找到伊藤寿,说起当年的事,忍不住哭出声。伊藤寿得知真相,懊悔不已,醉酒以后朝山里胡乱走动,不幸冻死。伊藤夫人亦是因此自杀。
  山中雪村取走木箱,本意是帮助他们掩盖真相,维护伊藤夫妇的名誉,她甚至愿意替他们承担罪名,以弄伤自己的手,来伪造证据。
  “你的推测的确很圆满,可毕竟只是推测,箱子在她手上,没有证据表明是从伊藤夫人那里取走,你有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尹流烟语已经信了大半,但她的身份要求她必须找到实证。
  “即便是冰鞋,那也要合脚,山中小姐的脚恐怕不适合那双鞋,还有,这口箱子……”江诚把木箱放在伊藤兄妹面前。
  伊藤靖和神情萎靡,低声道:“当时我还奇怪,为什么要带这个箱子,想打开看看,被母亲训了一顿。”
  伊藤健也道:“其实尹小姐说凶手是以手指支撑身体时,我就已经怀疑是父亲,世上愿意接受这种训练的人已经不多。”
  江诚叹道:“两位不必太伤心,伊藤先生的所作所为,足以称得上真英雄,你们应该为他们感到骄傲。”
  伊藤健神色坚定的道:“我明白,从小父亲就用你们的古话教育我,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父亲已死,我当代替她照顾山中小姐,只是眼下我们还要处理后事,还请诸位帮忙照顾她几天。”
  真相虽然找到,但大家还是没有畅快的感觉,伊藤夫妇为了二十多年前的旧情,甘愿身入地狱,实在令人唏嘘。大家也没什么心情吃饭,早早地回自己房间,收拾行李准备回汉门。
  汤琼英正在整理自己的衣物,看到江诚发呆老半天,问道:“你干嘛?想啥呢?找到真相可是你占了大半的功劳。”
  江诚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他又思索一阵,忽然冲出房间,敲开尹流烟的房门。
  尹流烟正在生闷气,她把收拾的活儿全交给殷荃,行李已经收拾妥当,殷荃还得忙着写报告,正在用小键盘打字。
  “殷小姐,我们来这之前,我提出的两个问题是啥来着?”江诚急匆匆的问。
  尹流烟不满地嚷道:“你干嘛呢?抢了我的风头,还想找茬?”
  “我看看,”殷荃翻着平板,“为什么过了百年,才想到开发陨石,还有,为什么选择大冬天。”
  江诚使劲拍着自己脑袋:“还有一个问题,我们从结果反推,群英社找到山中夫人,是为了打听这里的情况,可是他们为什么要绕这么大的圈子?直接到这里来不是更好?”
  尹流烟恍然大悟:“他们根本不是在找信息,而是在找人!”
  两个人一起冲出房间,使劲敲山中雪村的门,毫无动静。江诚直接把门踹开,里面空无一人,所有的行李——包括两位老人的骨灰都在,窗户大开,房间里还残留着使用过功法的气息。
  “你之前说过,太多巧合说明很有可能不是巧合,”江诚喃喃地道,“照片!是照片!旅游照不容易伪造,但与人合拍的照片随时可以伪造。”
  “桃谷彻!”尹流烟叫了一声,正要冲出房间。
  “来不及了,叫上伊藤兄妹,去吉源湖!”江诚说。
  众人迅速在楼下集结,把面包车开到一百二十码,期间尹流烟给桃谷彻打电话,无法接通,又询问已经离开苍云县的“连体婴儿”。她们承认,是在汉门游玩时,接到陌生电话,那人支付了她们现金,要求她们假装到吉源镇旅游。
  此地异常寒冷的天气,百年来逐渐出现的奇花异草和妖兽,不畏严寒的体质,以及桃谷彻本人,应该都与湖底那颗陨石有关。
  桃谷彻出于某种目的,需要找到山中夫人,或者是山中雪村,于是谎称湖底有异宝,怂恿群英社帮他找人,唤醒了山中夫人的记忆,以及潜伏与她身体的某种力量,导致她精神失常,杀死丈夫。
  而山中雪村也遗传了母亲的体质和某种力量,成为桃谷彻的目标。
  众人赶到吉源湖时,厚厚的冰层上只有桃谷彻一人,先前被尹流烟炸开的窟窿又被重新破开,山中雪村的木屐遗留在窟窿旁边。
  “这几天你们让我看了一出好戏,可惜你们来得太晚了。”桃谷彻脸上挂着阴恻恻的笑容,形同鬼魅。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走山中小姐!”伊藤健厉声问道。
  “神灵即将降临,我乃神仆,无知的世人,接受惩罚吧!世界都将会被冰雪吞没,臣服,你们唯一的生机。”桃谷彻神情狂热,就好像是把灾难引入世间的恶魔。
  听他的言语,众人能够猜到,他多半是使用了某种献祭仪式,把他口中的“神”引入到地球上,山中雪村很可能就是祭品。
  伊藤健不由分说,猛然出拳,汤琼英跟上,缭乱的掌影把桃谷彻全身笼罩。
  桃谷彻脸上泛起嘲弄的笑容,“无知!”他吐出两个字,轻轻跺脚,一股莫名的力量如水波般朝四周扩散。
  伊藤健和汤琼英感觉脚底一滑,前冲的身子向前扑倒,两人以手撑地,在空中打个跟斗。耽搁的瞬间,桃谷彻已将碎冰块踢向他们。
  两人侧身躲开,冰块纷至沓来,逼得他们只能后退。
  “该死!你还愣着干嘛,上去干他!”尹流烟右臂受伤,无法加入战斗,只能干着急,见江诚纹丝不动,气得破口大骂,“把枪给我!”
  先前那些武器装备都被江诚收入玉葫芦里,但他却好像没听到尹流烟的呼叫。
  “荧惑雪种,是荧惑雪种!”江诚喃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