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流烟恢复些许功力,提前下了车,自己骑上马去医院包扎。
江诚回到酒店时才四点多,汤琼英和旅游团的人早早地结束了当天的旅游,许多人坐在酒吧里喝酒,气氛有些怪异。
“怎么这么早就回了?玩的怎么样?”江诚问。
汤琼英看着他,嘴巴动了动,反问道:“你们呢,今天有什么收获?”
江诚把在通湖村和吉源湖的所见所闻事简单说说。
汤琼英道:“所以,你们忙活了大半天,拼着重伤,就弄到了‘群英社’三个字?”
“额……”江诚尴尬地摸摸脑袋,“这不是还有那个伊藤寿明显有问题吗?”
汤琼英把平板丢过来,江诚粗略地看了看,不由得摸摸鼻子,这他丫的,还真的是白忙活了大半天。
“群英社”三个字根本不需要江诚特意去打听,因为这几个倭国人完全没有掩藏身份,他们使用的全是真名。
老牛嫩草的组合分别名为芥川良平、野村敏子,另一对倭国情侣名为池田平吉、长谷川香织里。这四个人全部来自群英社,他们显然是出于某种目的结队而行,三十多岁的芥川良平是负责人。
“群英社”相当于华国的世家宗门,是数目庞大的武道团体,除了武道和经济,他们还有私人武装,势力甚至延伸到政治领域。倭国有许多这样的会社,共同构建了国家的命脉。
四口之家的父亲伊藤寿以前也是群英社的成员,他的父亲在其中的地位还不低,但早在十几年前,伊藤寿就退出了群英社。他的护照有多次入境记录,几乎每年都会来,但携带家眷入境,这还是头一次。
不仅如此,伊藤寿还是一名剑术大师,年轻时曾四处找人挑战,战绩颇丰,也算得上英名远扬。
“连体婴儿”似的两妹子,和名叫桃谷彻的三十多岁独身男子,目前没有什么可疑行迹,从出入境频率来看,这三人的确是旅游爱好者,他们的足迹遍布全球。
“所以,我们应该重点查查这个芥川良平?”江诚问。
“今天发生的事情比你想象得要多得多,”汤琼英道,“我用你那个应激性反应的理论做了试探,发现其中有三个人是武者,他们底子不足,所以露了陷。”
“哪三个?”
“野村敏子,沈曼,赵传庭。”
“还有咱们的同胞?”江诚诧异地道。
沈曼和赵传庭也是一对情侣,在旅行社的大厅里,江诚还与他们搭过话。
“你是不是傻?”汤琼英没好气地道,“如果尹大姐的猜测没错,群英社无疑就是此次的买家,可苍云县极少有外国游客,尔秋山不过就是地头蛇,他凭什么能联系上群英社?”
“哦哦,说的也对。要不要把这两个家伙抓过来问一问,能这么轻易漏底的人,估计没什么经验,还有那个尔秋山,我看他们都是怂货,吊起来打一顿就什么都招了。”
“可以啊,你给尹大姐打个电话问问,这事得她做决定。”
“她都不行了还这么多事。”江诚嘟囔着,取出电话。
“别着急,我还没说完,”汤琼英阻止他道,“我说过,今天发生的事,多得不得了。野村敏子死了。”
“啊?”江诚惊道,“怎么回事?不要告诉我,是那个……谁发现露馅了,于是把她给杀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是,表面上看,她的确是死于意外,我们在旅游的时候,她不小心从山崖上掉了下去,当场摔死,尸体已经运到了医院。”
“这么狠……芥川良平推下去的?”
“不好说,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不是死于意外,当时在场的人非常多,如果真是谋杀,人人都有嫌疑。”
“我看不会有这么巧,可是动机是什么?”江诚寻思着道。
“当然不会是巧合,你资料还没看完吧,继续往后面翻。”汤琼英道。
根据就医记录,山中雪村的母亲容梅雪——资料上是山中梅雪,完全没有精神病历史,不论是医生还是当地村民,都可以证明这一点,但是她的脑部有过受伤的痕迹。
此处伤患没有影响到她的日常生活,要不是在几年前,她头痛入院检查,健康报告上可能根本没有这一条。
正因为如此,倭国警方在其身亡以后,怀疑两人死因并非源自精神失常,对周围的人进行过盘查,但最后都没有发现疑点。
巧的是,芥川良平、野村敏子、池田平吉和长谷川香织里四个人都在盘查对象之列,事件发生的前些天,四人曾先后数次拜访过山中家。
据邻居回忆,四人与山中雪村的父亲有过争执,山中雪村的父亲拿着鱼叉,把那芥川良平赶出玄关。
芥川良平还扬言,要杀了他们全家。
汤琼英说:“很清晰,差不多可以破案了。群英社通过赵传庭提供的消息,得知此地有什么异宝,于是派遣芥川良平等人去山中家打听,希望通过山中雪村的母亲了解这里的情况,结果引发了冲突,芥川良平受不过气,杀了山中夫妇,并且伪造作案现场,或者是通过群英社的势力,强行改变侦查结果,造成精神失常的假象。”
江诚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但这么说的话,野村敏子的死,很可能不是意外,最有作案动机的人就是你喜闻乐见的那位妹子,可她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
“什么叫我喜闻乐见?”汤琼英拿枕头往江诚身上砸,“我是想说,她此行的目的,的确有可能是刺杀这四个人,这不可否认,对吧?”
两个人正讨论着,屋外传来了木屐的脚步声,接着是敲门的声音。
开了门,山中雪村冲汤琼英鞠躬说道:“陆小姐,我想请正江君再送我去通湖村,可以吗?”
江诚知道她是担心爷爷奶奶的状况,若不是当时昏睡过去,她肯定会留在那里。
汤琼英撇撇嘴巴,一脚踹在江诚屁股上,骂道:“滚!去了就别回来!”
江诚赶紧逃到屋外。
山中雪村低声问:“她怎么这样啊?你不是说她不是你女朋友吗?有必要演得这么像吗?”
“别管她!”江诚没好气地道。
“我很好奇,你们晚上睡在一起,有没有……”
“……别瞎说,我睡地板!”
再次赶到通湖村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积雪和夜幕形成鲜明对比。江诚把车停在平房门口,发现屋里没有点灯,心已经凉了大半截。
山中雪村在车里怔了许久,这才失神地走过去。她显然已经意识到屋里发生了什么,但她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也没有流泪,只是平静地走到门口。发现门已经在屋内反锁,她又平静地叫江诚把门踹开。
空调幽幽地吐着暖气,两老口平静地躺在床上,脸上还挂着微笑。
山中雪村伏在床边,抚摸着奶奶的面颊,过了许久,她才对江诚说:“你先回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
江诚没有动,此时此刻,他又怎能放她一个人在这里。
山中雪村转过身,脸上露出凄凉的笑容,说:“不要为我担心,雪村答应过妈妈,不会再哭了。你看,他们走的时候还在笑,要是让他们知道妈妈的事,他们肯定会很痛苦,你说得对,这才是最好的结果。我只是想,多陪陪他们。”
江诚默默地转过身,心说:他们是最好的结局,可从今以后,你却是孤零零的。
他把面包车开到村头,自己悄悄潜回到平房附近,默默地守了几个小时。
十一点多,小酒吧还没有歇业,江诚回来的时候,看到尹流烟坐在昨天的位置上,她风衣的右肩处鼓着大包,仍然翘着二郎腿,悠闲地饮着红酒。
尹流烟看到江诚时,美目立即怒睁,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江诚无奈地叹口气,若不是担心暴露,他绝对会走过去,在她不知道什么材料做成的脑袋上狠狠敲几下,最好是敲晕拖走,丢进病房。
都他么伤成什么样了还喝酒,还好意思耍脾气!
当然,他也只是在心里吐槽而已,真要有这样的机会,他也多半不敢动手,那他妈就是找虐……
江诚找个离尹流烟远点的地方坐下,也叫了酒。
旅游团的倭国人大部分都在酒吧,伊藤夫人和两个儿女在一桌,儿子伊藤健脸上红肿,似乎被人重重地击打过。
桃谷彻和昨天一样,正与女人喝酒,这次是两个女人,都很年轻。江诚很怀疑这个人到处旅游,是不是就为了泡遍全世界。
“连体婴儿”则是嬉笑着从外面冲进来,手里提着大包的东西,然后又跑到楼下跳舞。
池田平吉和长谷川香织里则是在闷头喝酒,两个人一句话也不说,倒真像是情侣之间吵完架互相不搭理。
伊藤一家三口口中低声谈论着什么,时不时拿眼睛往江诚身上看。有群英社的人在这里,江诚也不好运功偷听,而且这三人明目张胆,估计也不担心被偷听。
过了一会儿,伊藤家的女儿伊藤靖和端着酒杯朝江诚走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群英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