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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2、有一种亲情,是习惯

  夜色渐沉,一辆红色保时捷驶来梧桐路别墅区停下,车门打开,念谣从驾驶室里走出来。
  刚才在酒店偶遇乔雨歌,得知种种后,她最终还是决定回来梧桐路一趟,但,这一次却不是回来她自己的家,而是抬头,望向了她家对面的那栋别墅。
  于是,抬头望去的一瞬,念谣一眼就望见了那栋别墅的二楼阳台上,果然如乔雨歌所说,一个熟悉的身影此刻就坐在轮椅里。
  今夜,星空璀璨,月光皎洁,明亮的白月光洒在那个阳台上,就像一束光环整个将那个轮椅里的身影笼罩,尤其是那张清隽的脸孔,在这样的夜色下,分外清冷,而又孤寂,他,便就是穆景墨!
  同一时刻,坐在阳台轮椅里的穆景墨也似乎感觉到了楼下有一双眼睛正望着他,于是他缓缓垂眸,就看到了此刻正站在他家楼下的念谣。
  看到她站在那里的一刻,穆景墨原本清冷孤寂的眼眸里不由覆上了一缕欣慰的光,她,终于还是来了!
  而念谣站在楼下望了望他,片刻后,还是决定走进了穆景墨的别墅,转眼,便来到了别墅二楼阳台,站到了穆景墨的轮椅后。
  “丫头,好久不见!”感受到她熟悉的气息来到身后,穆景墨没有回头,只用暗哑的嗓音向她问候,“最近过得好么?”
  “你为什么不肯去看医生?”念谣开口,只因刚才见过乔雨歌,从乔雨歌口中得知种种后,她才赶来这里,尤其是此刻亲眼看到他真的又坐上了轮椅,更是忍不住的担心:
  “穆景墨,你为什么就不能对你自己负责一些,难道你真的想一辈子坐在轮椅里么?”
  “你在担心我?还是同情?”而穆景墨暗哑的声音问出这番话的时候,也终于转过了身,黑曜石般的眼眸深深落在念谣脸上,看到她精致的眉目紧锁,他紧抿的薄唇随之勾起了一抹讥诮的弧度来,“所以,你是听说我变成这样了才肯来见我,果然你现在对我,只有同情!”
  “穆景墨,你能不要这么较真么?”看到他嘴角眉梢透出的自嘲,念谣只能无奈的告诉他:“不管我们之间发生过多少不愉快,在我心里,你始终都是我的亲人,所以我只是希望我的亲人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安然无恙。”
  “亲人?”听到念谣再度说出这两个字眼,穆景墨黑眸一沉,随之更加犀利的盯着她问:“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成亲人,为什么一次次要弃我而去?还是我这个亲人,在你眼里本来就可有可无?”
  “穆景墨……”
  “别说了!”念谣还要试图再劝他一些什么的时候却被穆景墨打断,低哑的声音告诉她,“如果你还想对我说,亲情是亲情,爱情是爱情,那你就走吧,我要的,重来就不是你的亲情!”
  穆景墨黯然的说着,重又转过轮椅,背对她,漆黑的深眸望着对面那栋没有光亮的别墅,然后幽幽的说:“反正我已经习惯了等待,哪怕知道这种等待,终究是空空一场!”
  听着穆景墨黯然忧伤的话语,念谣咬住唇瓣,清澈的眼眸里浮现进退两难的无奈。
  尤其是看着穆景墨坐在轮椅里,目光盯着对面那栋没有光亮的房子,她更加明白穆景墨坐在这里等的是谁,因为对面那栋房子就是她的家。
  可现在她已经不住在这里,他还是执着的在这里守候,明知道,她爱的是别人,他却从始至终,都不愿放弃这样注定无果的等待。
  如此想着,念谣心里顿觉好沉重,不能回报的感情,除了无奈,压力,其实也有心痛,毕竟这个男人,曾对她恩重如山,所以她真的不能就这样冷眼看着他一辈子这样执迷不悟于一场不可能有结果的等待。
  想到这,念谣只能走上阳台,来到穆景墨的轮椅前,慢慢俯下身,半蹲在他膝前,仰头望着他清隽孤寂的脸,她由衷的说:
  “穆景墨,我承认,感情的事情我不想去欺骗你也不想欺骗自己,可有一点我很确定,不管是亲人也好朋友也好,你在我人生中,始终都是很重要的人!”
  “因为重要,所以我才比别人都更希望你过得好,希望你健康,希望你快乐,希望你一切都好,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自己,你知道么,看到你这样自暴自弃,萎靡不振的样子,我真的很难过!”
  念谣说出这番话时,清澈的眼眸里已经不知不觉间覆上一层忧伤的薄雾,而穆景墨听完她这番真心的言语也不禁感动的眼底浮现几缕红丝,随之喃喃的问她:“丫头,我在你心里,当真有这么重要么?”
  “如果你不重要,我今天还有必要来这里么?”念谣反问的语气里已经给了他肯定的回答,看着眼眶泛红的穆景墨,她心里很复杂,就像她对他的感情一样的复杂。
  虽然已经确定对穆景墨不属于爱情,可也无法把他当成陌生人那样莫不关心,哪怕他也曾做过让她失望的事,但她就是无法真的恨他。
  所以不可否认,她是在乎他的,这种在乎,脱不开他对她十几年的恩情,哪怕她知道穆景墨要的重来就不是她的感激,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道理,她始终铭记于心。
  更何况,曾经在一起生活过十余年,她早已经把他当成了亲人,不管他愿不愿意,那种亲情,对她而言,早已成了一种习惯,
  但不管念谣内心对穆景墨的这份在乎,是亲情还是感恩,在穆景墨这里,此刻都是一种感动。
  他本来以为,她嫁给了别人,从此就将彻底忘记他,忘记和他有过的那十年。
  可是此刻,他却亲耳听到了她说,他是她生命里重要的人,她一定想象不到,她这些鼓励他的话,对穆景墨来说,几乎是一根救命稻草,让他快要绝望的心,在这一刻死灰复燃了。
  于是穆景墨漆黑的目光紧紧凝视着她,良久的感动后,嘶哑的嗓音说,“丫头,谢谢你今天对我说这些话,为了你,我就是拼了命,也要站起来!”
  穆景墨坚定的说完这句话,随之就用力握住轮椅把手,咬着牙强撑着腰部的痛楚,努力要让自己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