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在过线的那一刻明晓了结果,但是在从霍靖深的口中听到自己胜利的消息时,闵天晴还是忍不住欢喜地咧开嘴笑起来,“我就知道我会赢的。”
然而这么一个大表情,就就此牵扯到了脖颈连接着面部的伤口,使得她又是一阵呲牙咧嘴起来。
霍靖深也是这时候,才努力稳定下了心神,来一一察看她此时身上的伤口。
那一道鞭伤径直从右肩划过,几乎横贯了半个后背,辫梢弹起的时候,又刮到了面部,使得留下了数道细小的伤口,才使得流了满头满脸的血,看着狼狈,但都是皮肉伤口,并不算太过严重,唯一需要担心的是留疤的问题。
即使明晓并没有生命危险,然而在目光触及到她身上的血色时,霍靖深还是不由自主地骤然紧了紧眼眸,从中蕴出无限的冷意来。
闵天晴一抬眼,正窥得他铁青的面色,以及那明显蕴藏着怒火的眼眸,不觉也被吓了一跳,以为他是对自己逞强所发怒,连忙虚弱地赔笑,语气有些讪讪:“我……我也没有想到,可是我当时不还是稳住身子了吗?现在这也赢了……”
没等她说完,他已经俯下身子来,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唇瓣。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使得她一瞬间瞪大了眼睛,竟不知道究竟跟前是什么个情况,只能略有些笨拙地就此迎合着。
奇怪的是,这个吻与此前所有的吻都不一样,好似一片初雪就此缓缓地融化在唇瓣的温度上般轻巧,却有满载着柔情,与他往日里那火热霸道的作风截然相反,威力却是尤为巨大的。
闵天晴一时间只觉得此前那因为失血的疼痛而略显昏沉的脑子,此时因为这陡然而来的亲密举动而就这样越发昏沉下去了,甚至连身体上那火辣辣的鞭伤疼痛也再也感知不到了一般。
这个男人是给自己的嘴唇涂了什么止疼药吗?她唯一残存的理智,只在尤为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终于舍得停止住了这个史无前例轻柔的吻,转而轻声在她耳边说道,“我先派人送你回去包扎治疗,你好好养伤,等我回来处理完事情以后,再来陪你,好不好?”
虽然是一句疑问,然而在这种情况之下,又由他的口中说出,哪里还有给让人拒绝余地的意思?
闵天晴不受控制地已经点了点脑袋,本还想问他是去处理什么事情,然而脑中的昏沉在被人扶着站起来的一瞬间,好似一头凶猛的饿兽,霎时扑就过来,一下子便已经侵吞了她的所有神智。
她只感觉到眼前一黑,当即已经就此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自身下的柔软感觉到了自己此时应当已经身处在别墅内了。
身上的伤口明显已经经过了包扎处理,也上了药,有些凉丝丝的疼痛,虽然难熬,却也比此前要好得多了。然而因为伤口身处在后背的缘故,她此时只能反着身子趴在床上,姿势尤为不习惯。
没想到自己旧伤尚未褪去痕迹,就又添了一道新伤。
思及于此,闵天晴不觉也无奈地叹了声气,感觉到自己的四肢虽然还余存着用力过度后的酸疼感,但也总算是有了气力了,这才勉强撑着床垫一点点地跪坐了起来,长吁了一口气。
那自马背上颠簸时所感觉到的一瞬惊恐此时还余存在脑中,使得她每每回想起来,都忍不住一阵心惊,很快便也意识到自己不应当再待在这个空无一人的房间,当即已经匆匆地下了床,忍着背脊上的疼痛,一瘸一拐地就要下楼去寻霍靖深。
然而才走到楼梯的一半,她便已然听得了从客厅里传来的喧闹声,似乎是阮承媛的声音。
什么情况?
闵天晴下意识地止住了脚步,继而稍稍蹲下身子来,透过楼梯镂空的栏杆,望向客厅内的情况。
此前所听到的声音并没有出错,此时此刻阮承媛正站在客厅内,那张精致姣好的面容上的巴掌印尤为清晰,双目也哭得红肿,如同两个大桃子一般,哪里还有往日里所呈现出来的优雅大方?
纵然是此时对于这位任性刁蛮的千金大小姐全无好感了的闵天晴,此时也被跟前阮承媛所呈现出的状态惊了一惊。
怎么会这样?阮承媛就算犯了再大的过错,说起来也是阮家里备受宠爱的掌上明珠,有谁敢这样对待她?
抱着这个疑问,闵天晴又再度调整了几番角度,终于看到了在阮承媛对面站着的霍靖深。
虽然以她此时所在的角度望过去,只能堪堪窥得他的侧影,然而即使是这一眼,她也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此时这个男人身上所蕴藏着的怒意。
正当闵天晴还在心中暗自梳理着跟前的情况时,那阮承媛已然开口了。
昔日宛转的语调此时染上了喑哑的哭腔,带着鲜明的不甘心,“你赶我走?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你跟她才认识多久,你跟我认识了多久?你居然就为了她赶我走?霍靖深……霍靖深你这样不觉得自己没有良心吗?”
最后一句质问,她的声调陡然拔高,有一种诡异的尖锐,搔刮着人的耳膜,带来几分不舒服感。
藏匿在栏杆后的闵天晴也因而这么一声而轻轻地收缩了一下身子,心中有些轻颤。
霍靖深居然为了自己跟阮承媛撕破脸面,这个结果是她此前无论如何都未曾想到的。
相比于阮承媛的激动,霍靖深的反应却是尤为的平静,然而自那平静背后,却足以让人鲜明地感受到蕴藏着的冷酷和漠然,“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了我的底线和耐心。”
“底线?耐心?”阮承媛重复了这两个词,突然间却有些讽刺地放声大笑起来,“那个女人就是你的底线和耐心了?我呸,她也配!她有什么资格!”
她如今的情绪看起来已经近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几乎每一个发出的字音都近乎破音,显得有些癫狂。
若是外人瞧见这一幕,定然想象不到这个看起来如同泼妇一般的人物,居然是在各处报刊杂志上都大为赞赏的名媛千金,阮承媛。
霍靖深的声色也因而阮承媛的这一声质问而稍稍放沉了一些,“无论她有没有资格,归根结底,总要比你有资格得多。”
末了,没有等阮承媛继续辩解,他已经继续说道,“我为你安排了一张去英国的机票,那里有一项为期三年的业务需要跟进,对你的工作能力是一项很好的磨练。”
那原本颓然地跌坐在地板上的阮承媛听得这么一声,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刺激一般,陡然抬起了眼来。
已然哭肿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可以清晰地看到里头的红血丝,“你要送我去英国?三年?不行,我不答应,我绝对不会去的!我就算要去也是回国,绝对不会去那个地方一个人待着的!靖深……霍靖深,你不要想就此摆脱我!”
她心中是害怕的,她此前在做出伤害闵天晴的举动时,怎么也没有想过霍靖深居然会为这个女人而对自己绝情到这个地步。
三年……眼看着她已经到了婚龄,再过三年的时间,霍靖深的身边指不定已经有了别的谁,又怎么还会念及自己?
没有理会她的歇斯底里,霍靖深仅仅只是继续平静地说道,“我已经跟你父母说过这个安排了,他们也已经同意了我建议,从此以后你的信用卡和银行卡已经全部冻结,我会另外给你一张卡,其中有足够你在英国生活的资金。你去那边也有专人帮助你,不用担心人生地不熟。”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这一次是一项工作的历练,同样也是让你反省的机会。这是一个通知,不是商量,所以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没有咆哮,没有怒吼,仅仅是在风轻云淡的三两句话中,已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决定了她未来三年的命运。
阮承媛只觉得四肢虚软,想要扶着沙发把手站起来,却每每到半空中便就此再度滑落到了冰冷的地板上。
她有些慌张无措地看着跟前花纹繁复的地板,像是要这样生生地把地板瞪穿了一般,“怎么会……怎么会……我爸妈不可能答应的!怎么可能!”
他只是淡声告知了一句,“贵集团在近日与我司有生意上的接洽往来。”
一句话,便已然表明了利益的往来。
阮承媛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惨淡无比,嘴唇不断地颤抖着,最终只哆嗦着问出了一句,“你当真就这样喜欢这个女人?……那之前那个怎么算,你敢保证你真的就忘了她了吗?”
之前那个?
躲在楼梯栏杆后头的闵天晴一愣,只觉得呼吸骤然有些发紧,心中纵然有着万千猜测,最终却还是屏着呼吸,全神贯注地想要去听霍靖深给出的答案。
然而,她并未能如愿。
霍靖深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声色听起来更为郁沉了一些,带着鲜明的警告意味,“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
阮承媛却并不罢休,反而愈发变本加厉了起来,“不敢说?那你敢说你之所以喜欢闵天晴,不是因为此前那个女人的缘故?霍靖深,你这么狠心,你不会有好下场的……霍靖深!”
眼下的情况来看,显然不应该是自己出场的时候,说不定还会更加激发阮承媛的不良情绪。
闵天晴兀自叹了口气,一边直起身子来,就欲蹑手蹑脚地重新走回楼上去,假装自己今天从来都未曾听见过这一切。
然而,恰在此时,她只听闻楼下传来了那把熟悉而冷清的男声,“没有女人能够代替她在我心中的位置,小晴儿是一样,你也是一样。”
第一百章 遣送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