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那个说我是灾星的人?”穆菀龄看到他刚才那么怂的样子,自然知道她是个欺软怕硬的人了,只要她的态度稍微强硬一些,这个人也不敢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了吧?
“怎么可能?”张大人看到她这个样子,果然怂了很多,“监副大人怎么会到这么晦气的地方来?”
“这么说的话,你应该是灵台郎中的一个?”穆菀龄说道。
张大人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也会算,你信不信?”穆菀龄笑道。
“在这样的地方你还能笑得出来?”张大人摇头叹气,“难道你不知道你要在这里待一辈子了吗?”
“什么?!”穆菀龄的心一冷,“你说我要在这里待一辈子?”
“是啊。监副大人说,只有你在这里吃斋念佛,才能够让皇后平安无事。”张大人说道。
“那也不用在这里待一辈子吧?”穆菀龄故作轻松地说道,“皇后死了我不是就能出去了?”
张大人惊恐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看了看四周,“这样的话你也敢说?”
“为什么不敢?原本就是皇后想要陷害我,我说说又何妨?”反正事情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也只能逞逞口舌之快了。
“你……”张大人作为灵台郎,自然也知道灾星的说法是无稽之谈,但是这样的话他也只能藏在心里,不敢拿出来说。
“张大人还是快些回去吧,不用你再和我说任何前因后果了。我都已经知道了。”穆菀龄对着她挥了挥手,然后往莲花庵的深处走去。
走过佛堂,就到了后院。院子里站着十来个人,有两个手上还拿着油灯。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不睡?”穆菀龄还以为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人呢,居然还有这么十来个人。
“师太。”身后的一扇门被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长得很凶的老女人。
穆菀龄知道自己这样的形容不太对,但是那个师太真的就是一脸的凶相。
她要以为出家人都是慈眉善目。
她也跟着叫了一声,“师太。”
“你还好意思问大家为什么没有睡?不就是为了等你?”师太一步步走过来,穆菀龄连忙后退了好几步。
“如果师太真的要怪罪的话,岂不是要怪罪皇后?毕竟,如果不是她找了这么一个理由的话,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穆菀龄这话一出,听到身后的那些小尼姑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师太的脸本来就凶,一生气简直凶得可疑吓鬼了。
穆菀龄觉得自己要是长了这样的一张脸,可能也只有出家的份儿了。
因为根本就嫁不出去。
“那请问我要怎么说话?”穆菀龄遭受这无妄之灾,心情本来就已经很差了,这凶脸师太居然还要来惹她,她当然就没有办法客气了。
“你!”师太怒不可遏,“算了,今晚我也不和你多说了,天亮再说!”说完,她对着剩下的人挥了挥手,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个师太怎么可以这么横?”穆菀龄都有些不明白,不过就是一个小小尼姑庵的师太而已,怎么可以这么凶?
“你不知道师太的脾气,就不要在这里乱说了。走吧,和我回房间休息去,早上起来和师太道歉就好。”有个小尼姑走过来拉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往房间里面领。
她原本走得好好的,听到“道歉”两个字就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道歉?分明是她不对吧?我何必要和她道歉?”穆菀龄的心情还没有回复,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寄人篱下了。
总是需要低头的。
“看来我也没有办法劝你了,你要是知道了师太的脾气,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说了吧。”小尼姑一脸的悲伤和无奈。
穆菀龄跟着小尼姑回到了房间里,另一个小尼姑也走了进来。
看样子是她们三个人住在一起了。
“我叫妙兰。”小尼姑说完,指了指她身后那个,“她叫妙慧。”
“你们为什么那么怕她?”穆菀龄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
“你真的想知道?”妙兰问道。
“嗯。”穆菀龄要是不知道答案的话,肯定会困扰很长时间的。
妙兰掀起了自己的衣袖,妙慧也跟着做了。
两个人的手臂上都是伤痕,新的旧的,交织在一起,看得穆菀龄都有些触目惊心。
“她会打人?”穆菀龄都不敢相信,“不是说出家人都是慈悲为怀的么?她怎么会对你们下狠手?”
两个人都摇头。
“我算是明白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了。”穆菀龄却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那么多的地方可以让她为皇后“祈福”,可是皇后却偏偏选了这样偏远破旧的,为的就是想让她到这里受苦吧?
“你……以后真的不能再那样和师太说话了。别说我们没有提醒你。”妙兰劝道。
“我知道,你放心吧。”穆菀龄回答。
不过她可不是真的答应了,而是想到了办法想要狠狠惩治一下那个只会随便欺负人的师太。
“你们应该都不会是主动到这里来的吧?”穆菀龄觉得没有人会主动到这样的一个地方来受苦,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如果不来这里的话,就只有被送到花楼去了。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当初只是觉得这里好歹还会有一口饭吃。谁知道会是这样?”妙慧说着,就哭了起来你。
“那你们就没有想过从这里逃出去吗?”穆菀龄问道。
两个人面面相觑,然后摇了摇头。
想必都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吧?所以才会连离开都不愿意。而且就算是离开了这里,她们也没有地方可以去。留下还有口饭吃,有个房间可以遮风避雨。
面对这样的情况,穆菀龄只能叹气。
她突然想到自己会在这里待一辈子,觉得整颗心都像是被人捏在手上了一样。
她倒是不害怕师太的打骂,只是觉得太不值得了。
今生她好不容易才走到现在这一步,如果真的只能在这类度过余生的话。岂不是浪费了之前所有的力气?
穆菀龄根本就不甘心。
这里不过是个小地方。一共也才十来个人,只要熟悉了周围的环境,想要离开应该不会是一件太难的事情吧?
穆菀龄躺在床上,脑袋里全部都是苏彦朗的脸。
之前还和他开玩笑,说她除非变成尼姑,不然无论如何都是要嫁给他的。
没有想到现在竟然一语成谶了。
看来以后这样的话都要少说了。她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不知道彦朗那里,会不会有什么办法?
苏彦朗原本还在纳闷,为什么连州的知州会突然找他,说他的军队里有人犯事。
这是其实校尉就已经可以解决了,但是知州却不满意,非要找到他。
虽然连州离京城就一天多的路程,他离开的时候心里还是很不安。
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一样。
皇后突然生病,皇上没有赐婚,紧接着他就被连州的知州请走了。
怎么想都觉得这是一出调虎离山。
更加奇怪的是,等他到了连州,一问军中的校尉,对方却说并没有这样的事情。连州的知州也不承认自己写了那封信,还拿出了自己的字迹来作比对。
苏彦朗知道自己是真的上当了。于是连夜就往京城赶去。
一回府就从阿纪那里听到了穆菀龄的事情。
“你说什么?皇后真的用这样荒唐的理由将阿菀送去了莲花庵?”苏彦朗震怒,立刻折身想要去皇宫。
却被苏彦徽拦住了。
“哥哥切莫要冲动。”苏彦徽劝道,“既然都已经知道这事情有问题了,想必哥哥也应该清楚,皇后那里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办法了吧?要不然怎么穆菀龄一被送到莲花庵,皇后就不药而愈了?这个时候去找皇上,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罢了。”
苏彦朗看了他好几眼,看得苏彦徽都有些心虚,“怎么了?”
“我在想,你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苏彦朗直言不讳。
“这是什么话?难道哥哥还怀疑我?”苏彦徽强装镇定。
“倒不是我想怀疑你,只是你怎么刚好就会出现在这里阻拦我,有点说不通而已。”按理说,这件事和苏彦徽没有任何关系,他这个时候应该在好好睡觉,而不是像专程在等着他回来一样。
“我……这怎么说都是哥哥的事情,我自然是会放在心上的。”这话苏彦徽自己都不太相信。
“不用你多说了,这件事会怎么处理,我自然有分寸。”苏彦朗不想再和他透露一个字,转身走出了大门。
阿纪看了苏彦徽几眼,也觉得有些蹊跷。二公子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公子的事情了?
苏彦朗走到了皇宫门口,天都还没有亮。守宫门的人也不敢轻易开门让他进去,怕叨扰到了皇上,会连同自己一起治罪。
苏彦朗心急如焚,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够识破调虎离山的伎俩。
他想,那个时候穆菀龄一定很期待他会出现吧?
可是他却还在回京的路上。
“苏将军,这么早就来了?”身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苏彦朗回头一看,是风影。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皱着眉头说道。
他向来都不怎么喜欢锦衣卫。有的时候他甚至会觉得,如果非要在京城里找出一个戾气最重的人,那绝对会是风影,而不是他。
“因为我猜到苏将军会出现,所以特意在这里等着,想要告诉苏将军一声,皇上说了,他这两日不想见你。”风影说道。
第一百零九章 调虎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