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未,高骈密以金遗守者,毕师铎闻之,壬午,复迎骈入道院,收高氏子弟甥侄十馀人同幽之。
前苏州刺史张雄帅其众自海溯江,屯于东塘,遣其将赵晖入据上元。
毕师铎之攻广陵也,吕用之诈为高骈牒,署庐州刺史杨行密行军司马,追兵入援。庐江人袁袭说行密曰:“高公昏惑,用之奸邪,师铎悖逆,凶德参会,而求兵于我,此天以淮南授明公也,趣赴之。”行密乃悉发庐州兵,复借兵于和州刺史孙端,合数千人赴之,五月,至天长。郑汉章之从师铎也,留其妻守淮口,用之帅众攻之,旬日不克,汉章引兵救之。用之闻行密至天长,引兵归之。
丙子,朱全忠出击张晊,大破之。秦宗权闻之,自郑州引精兵会之。
张神剑求货于毕师铎,师铎报以俟秦司空之命,神剑怒,亦以其众归杨行密。及海陵镇遏使高霸、曲溪人刘金、盱胎人贾令威悉以其众属焉。行密众至万七千人,张神剑运高邮粮以给之。
朱全忠求救于衮、郓,朱瑄、朱瑾皆引兵赴之,义成军亦至。辛巳,全忠以四镇兵攻秦宗权于边孝村,大破之,斩首二万馀级,宗权宵遁,全忠追之,至阳武桥而还。全忠深德朱瑄,兄事之。蔡人之守东都、河阳、许、汝、怀、郑、陕、虢者,闻宗权败,皆弃去。宗权发郑州,孙儒发河阳,皆屠灭其人,焚其庐舍而去,宗权之势自是稍衰。朝廷以扈驾都头杨守宗知许州事,朱全忠以其将孙从益知郑州事。
钱镠遣东安都将杜棱、浙江都将阮结、静江都将成及将兵讨薛朗。
甲午,秦彦将宣歙兵三万馀人,乘竹筏沿江而下,赵晖邀击于上元,杀溺殆半。丙申,彦入广陵,自称权知压淮南节度事,仍以毕师铎为行军司马,补池州刺史赵锽为宣歙观察使。戊戌,杨行密帅诸军抵广陵城下,为八寨以守之,秦彦闭城自守。
六月,戊申,天威都头杨守立与凤翔节度使李昌符争道,麾下相殴,帝命中使谕之,不止。是夕,宿卫皆严兵为备。己酉,昌符拥兵烧行宫,庚戌,复攻大安门。守立与昌符战于通衢,昌符兵败,帅麾下走保陇州。杜让能闻难,挺身步入侍。韦昭度质其家于军中,誓诛反贼,故军士力战而胜之。守立,复恭之假子也。壬子,以扈驾都将、武定节度使李茂贞为陇州招讨使,以讨昌符。
甲寅,河中牙将常行儒杀节度使王重荣。重荣用法严,末年尤甚。行儒尝被罚,耻之,遂作乱。夜,攻府舍,重荣逃于别墅。明旦,行儒得而杀之。制以陕虢节度使王重盈为护国节度使,又以重盈子珙权知陕虢留后。重盈至河中,执行儒,杀之。
戊午,秦彦遣毕师铎、秦稠将兵八千出城,西击杨行密。稠败死,士卒死者什七八。城中乏食,樵采路绝,宣州军始食之。
壬戌,亳州将谢殷逐其刺史宋兖。
孙儒既去河阳,李罕之召张全义于泽州,与之收合馀众。罕之据河阳,全义据东都,共求援于河东。李克用以其将安金俊为泽州刺史,将骑助之,表罕之为河阳节度使,全义为河南尹。初东都经黄巢之乱,遗民聚为三城以相保,继以秦宗权、孙儒残暴,仅存坏垣而已。全义初至,白骨蔽地,荆棘弥望,居民不满百户,全义麾下才百馀人,相与保中州城,四野俱无耕者。全义乃于麾下选十八人材器可任者,人给一旗一榜,谓之屯将,使诣十八县故墟落中,植旗张榜,招怀流散,劝之树艺。惟杀人者死,馀但笞杖而已,无严刑,无租税,民归之者如市。又选壮者教之战陈,以御寇盗。数年之后,都城坊曲,渐复旧制,诸县户口,率皆归复,桑麻蔚然,野无旷土。其胜兵者,大县至七千人,小县不减二千人,乃奏置令佐以治之。全义明察,人不能欺,而为政宽简。出,见田畴美者,辄下马,与僚佐共观之,召田主,劳以酒食;有蚕麦善收者,或亲至其家,悉呼出老幼,赐以茶纟采衣物。民间言:“张公不喜声伎,见之未尝笑,独见佳麦良茧则笑耳。”有田荒秽者,则集众杖之;或诉以乏人牛,乃召其邻里责之曰:“彼诚乏人牛,何不助之!”众皆谢,乃释之。由是邻里有相助,故比户皆有蓄积,凶年不饥,遂成富庶焉。
杜棱等败薛朗将李君暀于阳羡。
秋,七月,癸未,淮南将吴苗帅其徒八千人逾城降杨行密。
八月,壬寅朔,李茂贞奏陇州刺史薛知筹以城降,斩李昌符,灭其族。
朱全忠引兵过亳州,遣其将霍存袭谢殷,斩之。
丙子,以李茂贞同平章事、充凤翔节度使。
以韦昭度守太保、兼侍中。
朱全忠欲兼兖、郓,而以朱瑄兄弟有功于己,攻之无名,乃诬瑄招诱宣武军士,移书诮让。瑄复书不逊,全忠遣其将朱珍、葛从周袭曹州,壬子,拔之,杀刺史丘弘礼。又攻濮州,与兖、郓兵战于刘桥,杀数万人,朱瑄、朱瑾仅以身免。全忠与兖、郓始有隙。
秦彦以张雄兵强,冀得其用,以仆射告身授雄,以尚书告身三通授裨将冯弘铎等。广陵人竞以金玉珠缯诣雄军贸食,通犀带一,得米五升,锦衾一,得糠五升。雄军既富,不复肯战。未几,复助杨行密。丁卯,彦悉出城中兵万二千人,遣毕师铎、郑汉章将之,陈于城西,延袤数里,军势甚盛。行密安卧帐中,曰:“贼近告我。”牙将李宗礼曰:“众寡不敌,宜坚壁自守,徐图还师。”李涛怒曰:“吾以顺讨逆,何论众寡!大军至此,去将安归!涛愿将所部为前锋,保为公破之!”涛,赵州人也。行密乃积金帛麰米于一寨,使羸弱守之,多伏精兵于其旁,自将十馀人冲其陈,兵始交,行密阳不胜而走,广陵兵追之,入空寨,争取金帛麰米,伏兵四起,广陵众乱。行密纵兵击之,俘斩殆尽,积尸十里,沟渎皆满,师铎、汉章单骑仅免。自是秦彦不复言出师矣。
九月,以户部侍郎、判度支张浚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
高骈在道院,秦彦供给甚薄,左右无食,至然木像、煮革带食之,有相啖者。彦与毕师铎出师屡败,疑骈为厌胜,外围益急,恐骈党有内应者。有妖尼王奉仙言于彦曰:“扬州分野极灾,必有一大人死,自此喜矣。”甲戌,命其将刘匡时杀骈,并其子弟甥侄无少长皆死,同坎瘗之。乙亥,杨行密闻之,帅士卒缟素向城大哭三日。
朱珍攻濮州,朱瑄遣其弟罕将步骑万人救之。辛卯,朱全忠逆击罕于范,擒斩之。
冬,十月,秦彦遣郑汉章将步骑五千出击张神剑、高霸寨,破之,神剑奔高邮,霸奔海陵。
丁未,朱珍拔濮州,刺史朱裕奔郓,珍进兵攻郓。瑄使裕诈遗珍书,约为内应,珍夜引兵赴之,瑄开门纳汴军,闭而杀之,死者数千人,汴军乃退。瑄乘胜复取曹州,以其属郭词为刺史。
甲寅,立皇子升为益王。
第6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