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寅大中祥符七年春正月壬寅,车驾奉天书发京师。丙午,至奉元宫,又诣先天观、洞霄、广灵宫行香,复至太清官真元观周览,还奉元宫。丙辰,升应天府为南京。
二月,雍丘邢惇以学术称,尝举进士不第,遂隐居不出。王曾荐之。及还自亳,召对问治道,惇曰:『陛下东封西祀皆已毕矣,臣复何言?』上悦,除许州助教遣归。既卒,乃见其敕与废纸同束置屋梁间。辛酉,车驾至自亳州。
三月,皇子受益封庆国公。初,宰相屡言:『皇子未议封建,今朝修礼成,愿特降制命。旧制,国公食邑三千户,今止千户,有司之过也。』皇子即后宫李氏所生,于是五年矣。刘皇后以为己子,使杨婉仪保视之,故仁宗常呼后为大娘娘,婉仪为小娘娘。
五月,诏摹刻天书,奉安于玉清昭应宫,命王旦为天书刻玉使,王钦若为同刻玉使,丁谓为副使,赵安仁、陈彭年为同刻玉副使。丙午,府州言知州、兴州刺史折惟昌卒。先是,河东民运粮赴麟州。当出兵为援。惟昌时已属疾,曰:『古人受命忘家,死于官事,吾无憾也。』即引步骑屯宁远,寒,冒风沙而行,疾遂亟。上闻之,遗使挟医诊视,弗及。以其弟惟忠为知州事。
六月,枢密使王钦若罢为吏部尚书。陈尧叟为户部尚书,副使马知节为颍州防御使。钦若性倾巧,敢为矫诞。知节薄其为人,未尝诡随。上尝以《喜雪》诗赐近臣,而误用旁韵。王旦欲白上,钦若曰:『天子诗岂当以礼部格校之?』旦遂止。钦若退,遽密以闻。已而上谕二府曰:『前所赐诗,微钦若言,几为众笑。』旦唯唯。知节具斥其奸状,上亦不罪也。钦若每奏事,或怀数奏,但出其一二,其余皆匿之。既退,则以己意称上旨行之。知节尝于上前顾钦若曰:『怀中奏何不尽出?』及王怀信等上平蛮功,枢密院议行赏久不决,上曰:『钦若等异常不和,事无大小,动辄争竞。』于是三人者俱罢。兵部尚书寇准为枢密使、同平章事,王旦荐之也。
《讲义》曰:使丁谓止于转运,王钦若、夏竦止于判官,则未必不以君子目之。不幸官至政府,德薄而位尊,反使小人之名遗臭于万世,惜哉!
秋七月,以王嗣宗、曹利用并为检校太保,充枢密副使。戊申,王旦至自兖州,言李士衡、张士逊等莅事干集,望赐诏褒谕。徐怀式等无治声,望令转运、提点刑狱司察之。诏可。或渭旦曰:『公为元宰,将命出使,而所举官吏仅得褒诏,无乃太轻乎?』旦曰:『既称荐之,又请亟用,则上恩皆出于己矣,此人臣之大嫌也。』大内押班同怀政实与旦同行,或请见,必俟从者毕集,整衣冠见之,未尝私焉。议者以为得体。
八月,秘书监、分司西京杨亿以疾愈求入朝。上谓王旦曰:『亿性峭直,无所附会,文学固无及者,然或言其好窃议朝政。何也?』旦曰:『此盖与亿不足,诬谤之耳。亿谐谑过当,则恐有之;讪讟之事,保其必无也。』戊辰,命亿知汝州,既而监察御史姜遵奏请罢之。上曰:『亿前告归,本无终焉侍养之请。今以疾愈求入朝,故特与郡。』乃诏中书召遵谕之。
九月,上御景福殿。试亳州、南京路服勤辞学、经明行修举人,得进士张观等二十一人,诸科一十一人,赐及第。
冬十月。先是,登州言高丽遣使入贡。上谓宰相曰:『此事如何?』王旦曰:『高丽久来进奉,因契丹阻绝。今须许其赴阙,契丹必不敢言。四夷入贡以尊中国,盖常事尔。彼自有隙,朝廷奚所爱憎?』上曰:『卿言深得大体。』即遣使馆接焉。甲子,玉清昭应宫成,宫宇总二千六百一十区,七年宫成。
十一月,知秦州张佶言[3]:『蕃部俶扰,已出兵格斗。望量益士卒。』王旦曰:『今四方宁谧,契丹守盟甚坚,西戎入贡不绝,藩翰之臣,宜务镇静。』上曰:『边臣利于用兵,殊不知无战为上。』因言:『昔尝谓邢昺云:「朕中夕静思,四方至大,张官置吏,委之千万里外,岂能尽知善恶?有败事则为患非小。自古帝王宵衣旰食,正在此尔。万务儿微,更赖卿等尽心也。」』
十二月己未,作元符观。
第7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