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出版文学> 宋史全文(四)>第48章
冬十月辛未,沈该等奏:『近以内教有司依年例供进赏赉物帛,有旨退还者半,仰见陛下俭德。』上曰:『赏赉何必许数?如此撙节,岁中自可省数百万缗。』该曰:『陛下每事省约,以宽财赋,天下幸甚!』癸酉,知随州田孝孙直秘阁,以京西诸司言其公廉俭素,流移安业也。是日,中书门下省检正诸房公事陈正同入对,言:『县令之职最为近民,惩戒既严而不旌异循良,恐亦有所未至。望令诸路监司采访,拔擢一二,不次用之,庶几威惠兼行,人知劝沮。』上曰:『卿言正合朕意。早方有一郡守为监司所荐,已令除职因任,仍俟更终升擢之矣。』乙亥,诏以蜀去朝廷远,郡守尤须得人,令监司、帅臣各举知县资序以上堪充郡守者二人,制置、总领、提举茶马各举三人。犯赃及不职与同罪。令尚书省置籍。甲申,沈该等奏:『昨日进安奉皇太后回銮事实礼物,陛下悉退出不受。皇太后圣性节俭,而陛下仰能承顺太后之美,天下幸甚!』上曰:『宫中别无使用,自不须许多礼物。皇太后今年七十七岁,而步履康健如五六十岁人,自古帝后无有也。』
臣留正等曰:显仁皇后躬俭节用,出于天性,中外之人,莫不闻之。如有司进金唾壶,则曰:『宜易以涂金。』宫中燕饮用伶官才三两人,所予缗钱无几,岁进金帛帑积已充轫,而一铢一楼不妄用,此自古母后所未有之盛德也。而我太上皇帝且能曲意以顺承之,虽以朝廷大庆,奉慈宁万年觞,而有司礼物皆却而弗受。噫,两宫之间,慈孝相承,而加之以恭俭,宜乎天人叶相而享天下之盛福也。
丙申,宰执进呈秀州守臣邓根按崇德知县林善问不法科借折帛钱事。诏罢善问,仍取勘。上曰:『科借钱若一一在官犹可,恐因而入己。大抵赃吏最为民害,今后须尽追赃物,不然自谓虽得罪,犹不失为富人,无所惮也。』丁酉,诏前特进张浚依旧令永州居住,俟服阕取旨。先是,浚奉母丧归葬于蜀,行至江陵,会以星变诏求直言。浚虑金数年间势决求衅用兵,而吾方溺于宴安,谓敌可信,荡然莫之为备。沈该、万俟卨居相位,尤不厌天下望,朝廷益轻,虽在苫块,不得不为上终言之,乃复上奏,大略言:『向者讲和之事,陛下以太母为重耳。幸而徽宗梓宫亟还,此和之权也。不幸用事之臣肆意利欲,乃欲翦除忠良以听命于敌,坐失事机二十余年,有识痛心。臣愿陛下深思大计,复人心,张国势,立政事以观机会,未绝其和,而遣一介之使与之分别曲直、逆顺之理。』万俟卨、汤思退见之大恐,以为敌未有衅,而浚所奏,乃若祸在年岁间。惑笑以为狂,御史中丞汤鹏举即奏:『自在草土,名系罪籍,要誉而论边事,不恭而违诏书。岂复能为国家长虑却顾?徒以闲居日久,惟几复用耳。』故有是命。
闰十月丙午,诏:『廉州岁贡珠,虽祖宗旧制,闻取之颇艰,或伤人命。目今可罢贡,蜑丁纵其自便。』翌日,上谓宰执曰:『朕尝读《太祖实录》,见刘鋹进珠子马鞍。太祖知鋹所采珠子甚多,日役鋹丁数千人,死者不少。朕以谓珠子非急用之物,既是难得,且伤人命,故特令罢贡,以为一方无穷之利。』已酉,刘伯英特勒停,送连州编管。以右正言凌哲论其谄附秦桧,在江西、湖南赃淫僭侈也。辛亥,尚书省请以去年十月二十二日以后朝廷所行宽恤事件编类成册,镂板颁降。从之。壬子,徽猷阁直学士致仕胡寅卒于衡州。寅既退居,乃着《读史管见》三十卷,论周、秦至五代得失。其论甚正。盖以蔡京、秦桧之事数寄意焉。其书今行于世。甲子,尚书吏部郎中孙道夫试太常少卿。道夫入对,论蜀中税绢之外,有和买,有预俵,又有激赏,而蜀民尤以激赏绢为苦。税米之外,有远仓,有和籴,又有对籴,而蜀民尤以对籴米为患。以至碱泉退缩,盐额顿亏,酒徒零落,课息欠少,破产失业,比比皆是。有司务增茶额以求羡余,禁系山氓使输虚息。欲革其弊,虽救焚拯溺,不足以喻其急也。』上感其言,诏制置使司相度闻奏,而道夫有是命。
十一月甲戌,权礼部侍郎辛次膺言:『今诸路岁入数目实多,使有以理财而其入无欠,有以节财而其出有节,则岂特财用充足,盖将储蓄沛然有余矣。愿诏左、右司同户部取朝廷一岁中出入之数,其入数拖欠失陷者严立谴罚,其出数则更加裁酌,立为之数,不得增添。』上曰:『此诚今日急务。然止有三说:生财、理财、节财是也。比年生财之道讲求略尽,唯理财多因官司失职,致有拖欠,使州县得人,必不至此。若节财,则用莫大于给军。既有定额,无从裁省。今便当撙节,不可妄费。』遂令吏部侍郎陈康伯、户部侍郎王促、大理少卿陈章同措置。壬午,上谓大臣曰:『近太学试补弟子员,中程者诗赋多而经义少,数年后,恐经义科废矣。宜令兼习经义。』沈该等请俟省试毕,上可之。丙戌,尚书省言:『被旨裁减吏额,法行当自近始。乞裁定三省、枢密院近来所添名额。』于是六曹、寺监、百司各以旧额及新置人数来上,朝廷悉加裁损焉。癸巳,吏部员外郎王曦亮言[6]:『国家取士,词赋之科与经义并行。比学者去难就易,竞习词赋,罕有治经。至于《周礼》一经,乃绝无有。望自今经义文理优长合格人有余,许将诗赋人材不足之数通融优取,仍以十分为率,不得过三分。』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