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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灵魂的危险:灵魂离体与招魂1

一般都认为灵魂是由躯体的天然孔窍,特别是由口腔和鼻腔出入。所以,西里伯斯岛上的居民有时用钓鱼钩缚住病人的鼻子、肚脐和双足,这样一来,如果病人的灵魂想要逃走,就会被鱼钩钩住而逃脱不了。婆罗洲巴兰河上的杜利克人随身佩带钩状宝石不肯摘去,就是因为他认为钩子能把他的灵魂钩住在他身上,这样可以使他的精神部分不致变成肉体部分的附属物。当沙捞越达雅克人婆罗洲内地印度尼西亚人的一个氏族的巫师或巫医开始行医的时候,都要在手指上带着鱼钩,以便抓住要逃的灵魂送回病人体内。但是,很显然,钩子可以抓住朋友的灵魂也可抓住敌人的灵魂。按照这一原则,婆罗洲猎取人头的野蛮人总是把木桩的钩子挂在割下的敌人的头颅旁边,以为这样有助于他们猎取更多的人头。海达聚居英属哥伦比亚阿拉斯加的印第安人部落巫医所用工具之一是一块中空的骨头,里面装着脱离人体的灵魂,随后把它们送归原来本体。印度教教徒们见到有人在他们面前打呵欠,总是用中指和姆指打出响声来,认为这样可以阻止灵魂从张开的口腔中逸出。马克萨斯群岛在大洋洲的居民总是捧着快要咽气的人的嘴巴和鼻子,为了不让他的灵魂离去而导致他们死亡。据报道,新加利多尼亚西南太平洋上澳大利亚西面法属岛屿岛上土人也有这同样的习俗。菲律宾群岛的巴戈波人给病人的手腕或脚踝戴上铜丝套环,也是为了这同样的目的。另一方面,南美的伊多拉玛人蒙住临死的人的眼睛、鼻子和嘴巴,以防其灵魂离开身体并把别的灵魂也带走了。出于同样的理由,尼亚斯人害怕新亡人的灵魂,他们检查呼吸,验证死亡,堵塞死者的鼻孔,绑住死者的上下颚,想法使其飘游的灵魂仍旧寄居于尘世的躯壳之内。澳大利亚的瓦克尔布拉人在离开死人尸体时总要在他耳边放上一些燃烧着的煤块,目的是使死者灵魂留在体内不得马上出来,等到他们走得远了再出来也追不上他们了。在南西里伯斯印度尼西亚的岛屿,在婆罗洲之东。,护士总是用带子把临产的妇女身躯紧紧缠住以防产妇的灵魂离开。苏门答腊的米南卡布尔人也有类似的习俗,他们有时用线绳系住产妇的手腕或腰部,这样,在她阵痛时灵魂如要离去,身上的出口都已堵住。为了防止新生婴儿的灵魂离失,西里伯斯的阿尔福尔人在婴儿快要诞生之前便小心地关好室中一切门窗甚至门上的钥匙孔,堵塞墙上任何隙缝,同时还把家中屋内外所有动物的嘴都绑扎起来,恐怕它们会吞下婴儿的灵魂。为了同样的理由,所有在屋内的人,即使是母亲自己,在分娩的全过程中都得紧闭着嘴唇。当问到他们为什么不把鼻孔也捂住,以防婴儿的灵魂通过鼻腔进入他们的体内时,回答是气息通过鼻腔吸入呼出,灵魂如果进入鼻腔,没等它安定下来,就会被呼了出去。在文明人常用的语言中,如说“tohaveone'sheartinone'smouth”“thesoulonthelipsorinthenose”(直译成中文是:一个人的“心在他的嘴里”“灵魂在嘴唇上或在鼻子里”,意思是“非常吃惊”),很自然地反映了这种思想:生命或灵魂可以从口或鼻腔逃逸。
人们通常把灵魂看作随时可以飞去的小鸟。这种概念几乎在大多数语言里都留有痕迹,并且作为一种隐喻还存在于诗歌之中。马来亚人对于这种“鸟似的灵魂”的概念有好多奇特的表现方式。如果这个灵魂是飞行中的鸟,那么,它可能被稻谷所吸引,从而既不飞往远处也不放弃其危险的旅程而飞返自己原来的躯体。爪哇人的小孩第一次放到地上的时候(未开化的人认为这是特别危险的时刻),总是把小孩放在鸡棚里,妈妈做出咯咯的声音,好像老母鸡招呼小鸡那样。婆罗洲一个名叫新当的地区,如果有人(无论男、女或小孩)从屋上或树上摔下,被抬回家中,其妻子或其她女性亲属便尽快到出事地点去,一面撒下金黄色的稻谷,一面口中念念有词:“咯!咯!咯!魂呀!某某人已经回到家里了。咯!咯!咯!魂呀!”接着把撒出的稻子收回篮子里,带到患者面前,把稻谷撒在他头上,重复原来说的那些话:“咯!咯!咯!魂呀!”这样做的目的很清楚,就是要诱回在外面徘徊游荡的灵魂重返本人体内(头部)。
人们以为人睡着了,灵魂就会离开身体在外漂泊,访问什么地方,去见什么人,做他梦想要做的事。例如,一位巴西或圭亚那的印第安人从酣睡中醒来后,坚信他的灵魂确实出去打过猎,钓过鱼,砍过树,或做过他梦中所做的一切事情,而他的身体却始终一动未动地躺在他的吊床上。一次,一个博罗罗人北非含米特人的北支的村庄里所有居民陷入极度惊恐之中并且几乎逃避一空,仅仅因为有人梦见有敌人悄悄向他们村庄进袭来了。一个马库西印第安人,身体不好,梦见他的雇主要他将一只独木船拉过一连好几处洪水激流,第二天早上醒来痛骂他的主人不体恤他,要他这么可怜病弱的人深夜外出干那么艰难的苦活。格兰凡榭芠巴拉圭、阿根廷、玻利维亚之间的广袤低地的印第安人常常谈到他们看见和听到的令人难以置信的故事,因此不了解他们的陌生人会以为他们是撒谎。事实上这些印第安人坚信他们所说的实有其事,因为他们不能区别梦中所见的种种奇特和清醒状态下的现实。
人在睡眠时,灵魂离开身体,有其危险性。因为万一灵魂被阻长久不得返回体内,则此人必将因失去灵魂而死亡。日耳曼人相信人睡熟后,灵魂以白老鼠或小鸡的形态离开了,如果不让它再回此人体内,此人便有送命的危险。在特兰西瓦尼亚中罗马尼亚高原地区人们说小孩子睡觉时不能嘴巴张开着,否则孩子的灵魂就会以耗子的形状溜出来,孩子就永远不会再醒了。人睡着了灵魂被羁不得回来,其原因很多。例如,这人的灵魂可能遭遇另一睡眠中人的灵魂,这两个灵魂可能会打起来。有一个几内亚黑人早上醒来筋骨酸痛,便以为是夜里睡梦中被别人的灵魂打了。也可能是遇见一个新死者的灵魂,被他强行带走。在阿鲁群岛在新几内亚西南阿拉富拉海上上,凡有死人的屋里,当天夜晚别人都不敢在那儿睡觉,因为人们认为死去的灵魂还留在屋内,害怕睡梦中会与他相遇。人睡着了,灵魂在外可能受意外灾祸或物质力量的阻拦而不得回人体内。一个达雅克人如果梦见自己落水的话,便以为是他的灵魂真的掉入水中,于是请来术士,在盛水的面盆里用网捞取他的灵魂,直到捞着后送回他的体内。桑塔尔印度南部科拉尔地方的土人人中传说这样一个故事:一个人睡熟了,觉得很渴,他的灵魂离开了他的身体,以蜥蜴的形态进入一个小罐里喝水。这时候,恰巧水罐的主人把水罐盖上了盖子,于是灵魂便不得回到体内,这人也就死了。当他的朋友们正准备火化他的身体时,偶尔揭开那水罐的盖子取水,蜥蜴便逃了出来,回到体内,那人马上又活过来了;他坐起身来,问他的朋友们为什么哭泣,他们告诉他说他已经死了过去,正要焚化他的身体。他说他刚才进入一口井里去喝水,发现很难出来,所以到现在才回来。于是大家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始民族中按惯例不许叫醒熟睡的人,因为他的灵魂出去了,还没有来得及回来,因此,如果把他叫醒,他就要生病。假如实在必须把他叫醒,必须慢慢地叫醒他,好让他的灵魂有时间赶回来。马图库岛在大洋洲,斐济群岛中的一个岛屿。上的一个斐济人,在打盹的时候,被人踩了脚突然惊醒过来,灵魂未及返体,后来就大声呼喊,召唤他的灵魂。他当时正做梦到通加远游,突然惊醒后发现自己身在马图库,使他非常恐慌。如果他的灵魂不能马上渡海归来,重返庐舍,死亡便迫在眉睫。要不是附近一位传教士消除了他的恐慌,这个人大概要被吓死的。
不过万一一个人的灵魂要离开其身体,并不一定必须在熟睡时,醒时也可离去,于是他就会害病,精神恍惚,或死亡。澳大利亚伍龙杰里部族中有一个人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因为他的灵魂离开了他的身体。一位男巫到处追索这个离魂,在它正要进入夕阳霞晖中去的时候,恰好把它拦腰捉住,那种霞晖实际是死者灵魂出入阴间时(正是太阳下山去休息的地方)放出来的。这位巫医捉住了那个离魂以后,便放在鼬毛毯下带回家来,亲自躺到这位快要死的人的身下,把灵魂送进他体内,不一会儿,那人就活过来了。缅甸的卡仁人缅甸南部和西南部的土人总是关心他们的灵魂,恐怕因灵魂离体而死亡。如果有人恐怕自己的灵魂要走上这一步的话,就举行一定的仪式来留住或召回灵魂。举行仪式时全家人都必须参加。还得准备一顿饭食,内容包括公鸡、母鸡、米饭和香蕉。家长拿着盛饭的饭碗在家常用的梯子顶端敲三下,说道:“卜-尔-罗(prrroo)!回来吧,灵魂,不要滞留在外面了。天如下雨,会把你淋湿;太阳出来,你会受热;蚊蚋要叮你,水蛭要咬你,老虎要吃你,雷电要轰你。卜-尔-罗!回来吧,灵魂!你看家里多么安适呀,你会什么也不缺的。回来吧,坐在屋子里,不怕风吹浪打,安安逸逸地吃饭吧!”说完以后,全家人一起吃饭,饭后每人右腕系上一根经术士念过咒的细绳,仪式就算结束。同样,中国西南的倮锣指我国彝族相信灵魂要离开有慢性病病人的身体。遇到这种情况,他们就念一种精心准备好的祷文,呼唤灵魂的名字,要它从迷途的地方——山谷、水流、树林、田野——回来。与此同时,还在门口放着杯碗,内盛水、酒、米饭,供远道跋涉归来倦累的灵魂食用。仪式之后,在病人臂上系一根红带子拴住其灵魂,直到日久天长这根带子自己朽坏掉落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