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绛州翼城县新修至圣文宣王庙记,虽其少作,已有抑邪崇正之意,是以录之:
“圣宋四叶上继明之五年,彦博以进士举中甲科,得大理评事,宰是邑。秋八月二十九日,始莅事。故事,守令始至,则郡县之祠庙悉诣之,恭于神,训于民,政之本也。繇是询于邑吏,质之县图,载祀典、享庙食者,惟宣圣之祠焉。翌日,伸祠谒之礼,已事而退,立于庑下,观其石记,即后唐长兴三年创是庙也。岁月滋久,庙貌弗严,屋瓦皆隳,梁木其坏,上不庇于风雨,下不容于俎豆。县署直其北裁十数步,日有敲扑之喧;浍水流于东不三四尺,岁虞漂溺之患。虽贤哉回也不改其乐,君子居之何陋之有,而守土事神者,崇奉之礼岂不阙欤?乃谋于属僚,规是改作。方营善地,将构新宫,而县西北隅适有废庙,俗老承传为汤王行宫。事出不经,理无常祀,既绝苹繁之荐,鞠为荆棘之墟。像设都亡,廊庑全陊,独有正殿,岿然中立。虽丹垩已晦,而甍栋颇崇。异乎哉!天将以斯室遗夫子耶?不尔,则胡为十室九废,而独完兹中宇,虚其正位者,安所俟乎?宜其即是遗构,以正两楹之坐;起兹頺垣,以崇数仞之墙。踵其故以谋新,材则易备;变其本而加饰,工不告劳。命薙氏以芟夷,集獶人而涂塈。兴废起坠,务实去华。昔之湫陋者,耽耽而云荫矣;曩之荒秽者,殖殖而砥平矣。翼以东西二室,增之屏树闬阅。凡屋壁之间堵其数盈百。危昏中而戒事,日南至而卒功,动适其时,不愆于素。邑人张会元以文行称于乡曲,累举进士,败于垂成,运舛事违,退而讲授。一日,覩新庙之既成,以列像之未备,乃率其徒,躬营其事。明年春,募工于别郡,得绘塑之妙者,于是塑宣圣暨十哲之像,逾十旬而告就。八月上丁,释奠之礼落之,且曰:『能事毕矣,不可无闻于后,盍书以志。』故述其经始之因,直谨夫岁月而已。杜牧云『称夫子之德,莫如孟子,称夫子之尊,莫如韩吏部』。孟所谓生人以来未有如夫子,贤过尧、舜远矣。韩所谓自天子至郡邑守长得共祀而徧天下者,惟社稷与孔子。社稷坛而不屋,岂如孔子巍然当座,用王者礼,以门人配,自天子而下北面拜跪,礼如亲弟子。然则夫子之德之尊,韩、孟言之详矣,今兹为记,是用略诸。时天圣八年九月五日记。承奉郎、守大理评事、知翼城县事、兼监盐税务文彦博撰。”
夏忠靖谑语
夏忠靖公,永乐中苏松治水,与某给事中同命。一日,同宿天宁寺中,给事早如厕,行甚急,公戏之曰:“披衣靸履而行,给事给事。”某即应声曰:“弃甲曳兵而走,尚书尚书。”此先人尝云。
许可用乡贤祠堂记
相台许可用中丞,元延佑初科进士,文章亦表着一时,有盛名,今世所见者可数耳。耿好问言其裔孙颙尚藏文集若干卷,惜乎不得见之。今日简旧碑,见杨叔玑所寄晋宁路乡贤祠堂记,公文也。其辞曰:
“治民有政,化民有礼。政虽不可弛,圣人不急也。礼则不待亲炙,而有得于私淑者已。惟其不得而亲炙也,世之君子汲汲有事于前修往行者,所以寓淑人之机焉。古乡先生没而祭于社,乡先生之德,乡人心说而诚服者,其秩于祭,宜哉!世远礼坠,着于令有不举者,况咸秩无文乎?然其废举,亦视所遇何如人耳。乡饮酒礼,主人就先生而谋宾介。主人谓诸侯之卿大夫,先生谓致仕老于乡里而教者,大夫则就而谋之。又卿大夫饮国中贤者,诸侯卿大夫犹能致礼于乡贤之生者,天子牧守独不能致礼于乡贤之没者乎?祭于社之制不可考,附庙学作屋而祭之者,则间有之矣。
晋宁在河东为古今名郡,庙学罹地震,仆而复建;讲堂西四贤堂故基,独芜秽不治。今总管仇侯理棼举坠,劝农敦学,岁复告丰,治捷桴鼓,顾瞻隙地,慨然有怀古之思。会监察御史赵君亦以祠乡贤为言,遂捐俸金,倡僚属士庶,而复为堂焉。经始至正二年孟春,迄功二月,乃取隋文中子而下凡若干人,设主以祭。前国子司业王君走书京师,请记于愚。
愚惟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物之所以育者道也,道之所以行者人也。道之统在圣,而其寄在贤,或晦或明,或绝或续,有不得而殚论者。大抵先王承天之道,所以维人纪于万世者,礼而已矣。礼之目有五,而祭统乎吉。然而有公于天下者,先圣先师是也;有专于一乡者,各贤其贤,祀于其地者是也。公于天下者,以其道被天下也;专于一乡者,道之所着莫先于乡,而乡人之所感,视众人为尤易,繇是而国而天下矣。王豹处于淇,而河西善讴;绵驹处于高唐,而齐右善歌。
第6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