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年,宣大总督侍郎翁万达上《安边书》虏患以来,岁调客兵甚众,皆于夏月至镇,入秋则分布乘塞。步兵登垣,马兵列营,号曰摆边。然山西惩前十九年、二十年、二十一年之寇,募兵置将,亦如边镇,岁费大增。而山东、河南之间一切搔动不已。又二十三年,乘塞兵甫罢,虏寇即至。一时倡议诸臣俱伏重宪,故乘塞遂成故事。且先期而集,后期不解,而宣府中东北路、大同西东路故无城可乘,率以疲弱戍兵罗列沙碛,识者危之。万达至镇,分布诸将,申饰节度,曲尽便宜,骑营步屯,始相联络。且赏罚明信,人人自奋。于是铁裹门、鹁鸽峪、张家口、膳房堡、云州诸战,率皆以寡敌从,虏始疑惧,有进贡之请矣。万达叹曰:“摆守无险,步兵日危;列营历时,客兵日费。二弊不去,予终负国家也。”为《安边书》上之。且曰:“宜罢徵兵于内省,分镇兵于外藩,使山西籍备于大同,大同需力于山西。”又言:“北边大势,大同最称难守,次宣府,次山西之遍老。分之则大同之最难守者北路,次中路,次东路。宣府最难守者西路,次北路,次东路。”乃寻昔年修筑规辙,区别缓急,酌量工役。及议山西大同并守事宜,修陈乘城之目二,乘塞之目八,悉见施行。
夏四月,筑长城。初,督府上《安边书》,言:“宣府西路长城已成,他路未成者不可偷日,以失全势。且城成而不式,与役兴而不终,敝也。他路固有已城而卑圮,初筑而中停者矣。宜酌量虏患缓急以为工役次第,数年之间悉城如制,斯成者不以有隙而隳,始者不以无继而沮矣。”从之。于是分北中路百七十里为极冲,二百六十余里为次冲,城之。而又增城先年东西中路未城者百余里(此宣府长城之筑为中条理也)。
二十七年春正月,北虏寇天城。初,督府移近塞墩,于长城增卒为守。令曰:“乘塞兵至,则谨饰烽堠;乘塞兵罢,则带管塞垣。”每墩不半里许,冬暮春初,鲜大举,即小警举烽共拒之,不数刻所司兵至矣,故冬暮率无事。及是,逼正旦,所司督察稍怠,墩卒有潜赴城货易者。虏伺便,烧暗门入,驱羊马数百去,官军亦有在野被驱者,于是天城诸守备俱重愆,边令益严矣。
秋八月,虏寇拒墙。总兵官周尚文击破之。初,尚文城拒墙五堡,在长城外,督府难之,然业已成立。督府乃檄尚文曰:“入秋便可伏精骑获禾稼,且虞有战也。夫虏不获逞志于塞内,能无致毒于塞外堡乎!”至是尚文遣家丁千余,骑伏弥陀山。刈禾者出,虏果纵数千骑逾山而东。家丁战焉,矢尽登山自守,一夕五告急。督府曰:“不救是后不可使人,且虏今次不惩,后无五堡矣。”促尚文出师,令兵备副使魏尚纶、佥事尹纶参其军。尚纶、纶至,与尚文谋曰:“此出塞无山溪,惧其蹂践我也。且家丁保弥陀者三日不食矣,何能自拔!”乃括民车百余辆,列火器其上,实以熟食蔓精之类,遂出塞。虏见易之。尚文环车为营,且战且行,度虏阵厚集也,火器大发,虏死者众。遂解弥陀之围。家丁得车,食饱而复战,虏大奔,斩首甚众。初,督府不欲置堡塞外,而尚文已城。议者往往咎之,及是君子以为善补过云。
九月,虏寇隆庆。总兵赵卿败绩。初,宣府以西中路为极冲,虏岁犯之。北路号严险,东路亦远僻。又李庄诸虏巢北路塞外,素不与大营虏合,而东路塞外花当、朵颜诸部落亦耕牧其地,不肯令大营虏得东,故二路鲜虏患。长城之役,急西中路。近西中路长城成,虏遂数来往北路。塞外李庄虏亦畏慑逃避,或曰为大营虏歼焉。至二十五年,虏遂犯云州,与守备易纲、游击陈言战,不得志而去。复谋曰:“北路险远,即入不战而疲矣。不若由北路左右腋窥隆庆,隆庆素不被兵民,堡损坏,易攻也。”时督府料虏必东,檄将校曰:“虏犹水也,城塞以止驱,犹筑防以障流,防不备则水注于不备之地,防既备则水漏于不固之防。今者虞大同则大同长城成,虞山西则并守议定,虞宣府则西中二路长城举役矣。所不备者北东路也。财力有限,工役因时令未能即城,北东路如西中而不厚集兵申警备,是遗之门也。”于是布兵设伏,倍于往时。九月,谍报虏窥镇安。督府檄赵卿曰:“镇安之险可据也,扼镇安,虏不能入矣。”时卿驻兵云州,去镇安仅三十里,督府以为无虑。继报虏攻独石,卿弃镇安走独石也。
第8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