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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肃威仪
近日诸生遵循礼法,规矩肃齐,当事及有司颇加嘉奖。但进退拜跪,尚闲有参差不齐、简略不庄者,今宜再为晓示:如初次谒见山长,不可半跪平揖;开馆、散馆,大宪亲临,不可不齐出大门外排班迎送;是日在鉴亭拜谒列宪与山长,不可不大众齐集,举止安详。此皆礼法所存,观瞻所系,毋以为繁文小节而忽视,甘于慢肆偷薄①,陷为不隆礼、不由礼、无方之民,而不自知也。凛之!
严出入
书院为讲业重地,岂可行止自由,及任听闲杂人等出入?前奉大宪示谕:每日院门扃钥,早晚启闭两次,非时不得出入。今住院人数众多,往来络绎,尤当严定防闲。限每日辰申二刻开门,进薪水蔬菜,余仍扃闭,诸生告假者,亲写一条交进讲堂,以凭稽查。如有私出游荡、连日不返者,或踪迹无常、非能潜心居业、徒为课日歇宿及为亲友挂名倩代者,查出立即摈斥。亲友探问,除书院生外,一概谢绝。其衣服冠履不全,并非读书之人,毋许混入,以肃体制。
陈寿祺:示鳌峰书院诸生
清道光年间
士学古立身,必先重廉耻而敦礼让。廉耻重而后有气节,礼让敦而后有法度,文艺科名抑其末也。利欲夺则廉耻丧,傲慢长则礼让亡。不知重廉耻,乃所以自贵,敦礼让乃所以自尊。自贵自尊皆为己之学,非为人也。羞恶之心根于天性,扩而充之,即宅仁由义之行。孟子曰:人有所不为,而后可以有为。除其不蠲,保其良贵,则光大高明,凡人世之秽浊,举不得染乎其身,非自贵而何?动作威仪之则,受生于天地而具焉。孔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正衣冠,尊瞻视,则惰慢之气远于身体,揖逊之道摄于友朋,所谓敬人者人恒敬之也,非自尊而何?然礼法虽人所易忽,谨厚者尚能循而勿失廉耻,则非有坚志强力以持之,鲜不渝矣。愚性薄质钝,德凉学荒,闻道恨晚,年与时驰,欲然愧无以裨益于多士,然区区之忱,犹愿与诸生相切劘,厉廉隅,习名教,以求无弃于君子儒而已,因述《义利辨》、《科举论》、《知耻说》三篇,为诸生警心之助,幸共勉旃。
义利辨
昔者孔子恶乡愿,孟子辟杨墨,韩子辟佛,程张朱子辟禅学,皆所以正人心,拯流弊而挽其狂澜者也。虽然杨墨以下,其人率能严取与,谨出处,与夫陋儒薄夫相去千里,所惜者学术之差耳。今则皆无患此,非其学术之胜于昔也,举世攘攘熙熙,为利往来,耽耽跾跾而无所止,尚何暇伪忠信,貌廉洁,标为我兼爱,与讲明心见性之学哉?然则,今世之药石,在乎明义利之辨而已矣。
古之时义与利未尝分也,故易之为。《书》多言利,曰元亨利贞,曰利见大人,曰利建侯,曰利用刑人,曰利御寇,曰利涉大川,曰利用行师,曰利用宾于王,曰利用狱,曰利有攸往。言利莫若《易》详也。《尚书·盘庚》曰视民利用迁,《周官》曰主以利得民,《春秋》传曰礼序民人,利后嗣。又曰上思利民。六经莫不善言利。盖古者利与义合,故《易》文言曰:利者,义之和也。利物足以和义,惟以利,物为利无利非义矣。春秋之时,利始与义分;《论语》曰君子喻于义,小入喻于利。故孔子罕言利。战国之时,知有利而不知有义,故孟子力屏绝之曰:亦有仁义而已矣,何必曰利。然又曰: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则仁义曷尝不利哉?后世知有利而不知有害,然利己必至于害人,害人者未有不害己。孔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程子曰:利者众之所同欲也,专欲益己,其害大矣。贪之甚,则昏蔽而忘理义;求之极,则争夺而致怨仇。然则,后世所谓利者,皆祸之阱耳,与六经之言岂不相背而驰哉!今天下之汲汲于求利者众矣,其得与失非一端,有立谈而弋取,亦有穷老尽气而不一获,非得失之有命也耶?然将语人曰,利不可得,则人必漠然不应;为正告之曰,尔所为皆祸之阱也,则人变乎色而怵于心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