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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帕特尔太太,我们今天成为历史的一部分。你见到了印度最伟大的人。”
是哪一个啊?她根本不知道。
法官外出归来——在打猎日志里记下五只山鹑、两只鹌鹑和一头鹿——地区长官专门招他回来,告诉他一个惊人的消息,他的妻子在军营火车站参加了尼赫鲁的欢迎大会。她和国大党的高层人士一起享用了摊鸡蛋和吐司面包。
这将成为杰姆拜伊档案中的一个污点,从此晋升受阻,不过这并不是地区长官所担心的,他觉得这件事让他丢脸,整个内务部都会受到影响,他一拳头砸下去,说:“名誉,该死的!”
“先生,这不可能。我的太太非常传统。你知道的,她很保守,不会去俱乐部的。事实上,她从不离开家门。”
“这次她却这么做了,哦是的,没错。正是传统妇女你才更要提防呢,帕特尔先生。并不像你说的那么害羞——完全是假象。对这件事我们有不止一个人可以作证,根本无可辩驳。我相信自此你家里的任何成员,”他停顿了一下,“不会再做什么有损你前程的事了。帕特尔,我是作为一个朋友在警告你。”
他第一次打了她,他以前就想这么干了,好几次强压着那种冲动。他把酒倒在她头上,将一壶水泼到那张他已不再觉得美丽的脸上,她的耳朵里满是冒泡的苏打水。这并不足以消减他的怒火,于是他的拳头捶了下去,他扬起手臂一次次有节奏地将拳头砸在她身上,直到手都酸了,第二天他的双肩因劳损而作痛,好像一直砍木头似的。走路甚至都有点跛——踢她踢得腿疼。
“愚蠢的母狗!肮脏的母狗!”他骂得越厉害,揍得就越狠。
第二天早晨,妮蜜浑身斑污的淤伤,和那祥和的文明景象形成触目惊心的对照——蛋杯里装着鸡蛋、茶壶外包着保温套、报纸放在一边。几周过去了,她的淤伤仍没有消退。十个紫黑色的手指印钳在她的手臂上,身体的一侧隐现雷雨的乌云——他曾一下子把她推到墙上,只那样猛烈精准的一推,乌云便不可思议地密布开来。
愤怒一旦释放,便如脱身于瓶子的恶魔,再也无法遏制。她越不说话,他就吼得越响,如果她胆敢反抗,那就更糟。她很快明白不管她做什么或不做什么,结果都是一样。他的憎恨是独立于他的生物;生长,燃烧殆尽,又自动重生,在她身上他找寻到它存在的理由,它的完美性。在其最纯粹的时刻,他想象自己杀死她。
这段时期他变得谨小慎微起来,对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很小心——工作、洗浴、梳理头发——心中略带不安——脱离控制,做出终结性的暴力行径,危害自己的职业生涯,这一切对于他是多么的容易。
春天降临邦达,万物沐浴在一片奶白色之中,新孵出的毛虫、蜥蜴和青蛙宝宝可爱地满地乱爬乱跳。他再也无法忍受她那张脸,给她买了张票,送她回古杰拉特。
“我不能走。”妮蜜说,从昏昏然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她自己是愿意接受的——这就像一种镇痛油膏,或一个黑暗的去处,她可以躲藏起来——可为了她的家族却不行——唉,想到他们因为她而羞辱,真让她无法承受。
“如果我不把你送回去,”他对她道,语气几乎是柔和的,“我会杀了你。我可不想担当这个罪名,所以你必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