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子很警觉。儿子工作的是个什么地方啊?他知道那个国家汇聚了世界各地去打工的人,但是,哎,可不能有巴基斯坦人!一定不能雇佣他们。应该更偏向印度人——
“当心,”厨子在给儿子的信中写道,“当心。当心。离远点。不要相信他们。”
儿子的所作所为让他骄傲。比居根本没法和那人面对面说话,他的每个细胞都感觉到那人的虚假,他的每根汗毛都保持着警惕。
印度人和巴基斯坦人的对立。
哦,古老的战争,最好的战争——
其他还有什么地方那些话语能如此流畅地宣泄而出?它们可是历经了几个世纪的磨炼。还有什么方式能让一代代先祖的魂魄从死亡中幻化而出?
在美国,每一个民族都确立了自己的固定模式——
比居感到仿佛回到了母亲的子宫,沐浴着温暖的羊水。
可是很快又变得冰冷。毕竟,这战争并不尽人意;永远无法深入到令人满意的程度,骨头从未被彻底拧断,瘙痒也从未恰当地挠抓过;愤怒在自我膨胀着,战士们更加心痒难耐。
“猪猡!猪猡!猪崽子!”比居喊道。
“猫头鹰崽子!婊子养的下贱印度阿三!”
他们在紧要关头坚持了底线,把卷心菜当炮弹砸向对方。
赛伊等在大门口,厨子罗圈着腿一路走来,手中提着灯笼,一边吹着哨子,吓唬豺狗和那两条眼镜蛇。
“你是从英格兰来的吗?”厨子问赛伊,一边解开门上硕大的锁和链条,其实任何人都可以轻易爬过河岸或从沟谷走上来。
她摇了摇头。
“从美国?那里水电都不成问题。”他说道,话语中满是敬畏,又透着洋洋自得,就像第一世界的钱,肥得流油。
“不是。”她说。
“不是?不是?”他异常失望。“从外国来。”没有问号。只是反复说着毫无疑问的基本事实,还不停地点着头,好像这话是她说的。
“不是。从台拉登来。”
“台拉登!”他快崩溃了。厨子说,“我们以为你从大老远来,还很大惊小怪了一番。既然你一直都在台拉登,以前怎么不来呢?”
赛伊没搭腔。厨子说:“那么你父母呢?”
“他们都去世了。”她说。
第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