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就什么都没有啦,伙计!这就是为什么我要离开桑给巴尔。”
大家一时无语。
比居对萨义德的同情掺杂着对自己的同情,同样,萨义德的羞愧也融入了他自己的羞愧,他永远不会向那些祈求帮助的人伸出援助之手,他们每时每刻都在等着他的回音。他自己到达机场的时候也是口袋里只有几张从加德满都黑市上换来的美钞,以及父亲的朋友南度的地址,他和二十二个出租车司机一起住在皇后区。南度也没接他的电话,比居到他家门口的时候他躲了起来,两小时以后,他以为比居已经走了,就打开门,绝望地发现比居还站在那儿。
“这里没什么工作了,”他说,“要是我还年轻,就回印度了,现在那里机会更多,对我来说想要改变已经太迟了,但你应该听我的。人人都说你必须留下来,在这里才能过上好日子,可你要回去的话会过得更好。”
南度在上班地方认识的一个人告诉他哈林区的这间地下室,他把比居送到那里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被遗弃在一群外国人当中:大楼管理员吉辛托,还有那个流浪汉——一个两腿僵硬又有点罗圈的毒品贩子,他走起路来好像睾丸太大了坠着没法正常走,他老带着他的黄狗,也长着僵硬又罗圈的腿,走路也好像睾丸太大了坠着没法正常走。到了夏天,家家户户走出狭促的居民区,带上迷你组合音响坐在人行道上;身材肥硕的女人们都穿着短裤,两腿剃过毛,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黑黑的细毛孔,心灰意懒的男人一撮一撮地围坐在垃圾筒边,筒上安置了块木板当牌桌,他们举起裹着褐色纸袋的酒瓶,大口喝着啤酒。他们冲比居友善地点点头,有时也会请他喝一瓶,比居都不知道该跟他们说什么,甚至他那句短促的“你好”也不是味儿:太轻柔,他们根本没听见,要么说的时候人家已经回过头去了。
绿卡啊绿卡绿……
没有绿卡他不能离开。为了离开他需要绿卡。这就是荒谬之处。他多么希望能带着绿卡荣归故里,简直如饥似渴——买机票的时候能摆出一副我想回就能回来的架势,或者不想回就不回来……他嫉妒地看着那些有合法身份的外国人,他们在折扣箱包商店里购买可折叠行李袋,手风琴似的打着褶皱,神奇地布满了口袋和拉链,一拉开拉链就打开更多的储物缝隙,很有第三世界的感觉,整个袋子可以展开成一个巨大的空间,足以装下所有的行李,在另一个国度开始生活。
“啊,蝙蝠,蝙蝠。”罗拉惊呼道,一只蝙蝠猛扑下来,掠过她的耳朵,发出啾啾的尖叫声。
“有什么关系啊,就当是块会飞的皮鞋面子嘛!”诺妮瞅了一眼说,她披着件夏天穿的浅色莎丽,好像一团正在融化的香草冰激凌。
“噢,闭嘴!”罗拉说。
“又热又闷。”过了会儿罗拉说道,略带一丝对妹妹的歉意。季风就要来了。
基恩来教赛伊已有两个月了,赛伊第一次感觉到空气中山雨欲来的张力,而不仅仅是她和基恩之间的紧张气氛。
现在人人都抱怨开来。波特叔叔有气无力地坐着。“它这是在积蓄力量。今年来得早了点。娃娃,趁我这老家伙还没喝得全身发红,最好把朗姆酒给我拿来。”
第3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