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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谁都知道,”厨子说,“住海边的人吃鱼,像孟加拉人、马拉雅人、泰米尔人,都聪明得很呢。内地人吃粮食多,不好消化——特别是黍米——在胃里结成重重的一团。血液都往胃里跑,不到头上去了。尼泊尔人做士兵和苦力不错,学习上就不大聪明了。也不是他们的错,可怜的东西。”
“你自个儿多吃点鱼吧,”赛伊说,“蠢话一句接一句。”
“看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我对你多好,把你当自己孩子养大……”厨子又没完没了地絮叨起来。
那天夜里,赛伊坐在镜前凝视镜中的自己。
坐在基恩对面,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肯定是因为基恩在盯着她看,可每次她抬眼望过去,基恩就看向别处。
她有时觉得自己很美,可当她审视着自己,又发觉美是多么的善变。没等抓住,它已从手中溜走,你想制约它,却发现它又翻出新花样。既然无法加以约束,她克制不住地要探寻它的多姿多彩。她冲镜中的自己吐了吐舌头,翻了翻眼睛,又魅惑地笑了笑。她做着鬼脸,一会儿是魔鬼,一会儿是女王。每天刷牙的时候,她注意到自己的乳房颤动着,像两块挤到桌子上的果冻。她低下头用嘴感受这坚挺而柔顺的肉。这是一种多么奇异的组合:丰盈、震颤、结实、柔软,这就一定能够增加她在交易中的筹码吗?
然而,她如果永远住在这座荒蛮包围的房子里,和两个罗圈腿的男人做伴,这美是如此的短暂,她几乎无法牢牢掌握,它将褪色并消逝,来不及歌唱,来不及被拯救,并永远失去被拯救的权利。
十三章(2)
她看着镜子,脸上带着忧伤,镜中的影像似乎遥不可及。
她可不想永远困在这个地方,这里的好时光早已远逝。她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驱策自己走向未来。
最近几天,她一直执迷于研究自己的脸,同时也感觉到心底的欲望在膨胀。
可在别人看来她是怎样的呢?她的身影随处显现——不锈钢锅、寺院里抛光的酥油灯盏、市场上商贩的器皿、餐桌上的刀和勺、池塘绿油油的水面——一有机会她就瞥一眼自己映出的影像。勺子上的她圆圆胖胖的,餐刀上的又长又瘦,池塘里的总沾着麻麻点点的昆虫和小鱼;因光线不同,她的面色时而金黄,时而灰白;再回来看看镜中的自己;可是镜子一如既往地变幻无常,今天照得她这样,明天又那样,最后她依然迷惑不定。
凌晨4:25,比居去水果馅饼女王糕点店上班,一路提防着警察,他们动不动就跳出来盘问:你去哪里——干什么的——和谁一块——什么时间——为什么?
好在移民局是独立的,并不和警察局合作,也许最好还是起早烤头炉面包,这样比居一次次地从体制的漏缝中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