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德国相臣俾士麦、将军毛奇,如汉之留侯、曲逆,善于用间谍者也。
毛奇知德、法之将有战局也,即留心法之地势,凡山川险要,程途远近逐一绘出,故以兵入法如驾轻就熟,使法不及拒。又与俾士麦密谋深虑,出奇无穷;复贿法之巴将军,拥师十数万不战而降。俾士麦又密授报馆主笔危言耸听:一说俄有意于印度;一耸英多购苏彝士河股份,与俄为难,使英、俄不睦,彼得免俄之患;英思自备而不敢办法之援,其处心积虑可谓无微不至矣。
又如他国遣来之间谍,若牧师传教,武员游历,或记商贾,或习方言等类,终日孜孜探问,随处留意,或测路径,或绘炮台,或量海口,或侦营垒,务在得其虚实,归告其国,俾进兵有所把握,最贻后来之患。故立法甚严,一经查出,随即挐获,处以重刑。如有本国人为敌所用,私以国中机密阴告敌人,如多鱼之漏师者,处分更重,或立时诛戮,或永远监禁,犯则不赦。
然彼此仍不免互相策遣者,诚以间谍之为用最为要着,故不辞冒险而行之。
然彼国间谍之来,必有内奸得贿为之先容,故欲搜外来之间谍,必先除内应之奸宄,使之地所凭借,难以窝藏。宜设十家门牌,互相查察,倘有行踪诡密来历不明之人,须密禀地方官多派干役,日夕稽察,查有真实凭据者,一体重惩,始可杜无形之患,得以固自强之基。至用之法,《孙武子。
用间》一篇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其中元妙已无遗义,用兵者可不加之意哉!
附论行军以间谍为先
今天下一强弱相陵、大小相吞之局也,势既处于相争,其机自不得不出于争。
顾争之于已发不如争之于未发,争之于有形不若争之于无形。盖争于已发、争于有形,终不免事事落人之后,固不若争于未发、争于无形,得以独操胜算也。
善弈者必先审敌势,知何者为正兵,何者为奇兵,何者为声东击西之兵,乃能预为之备而不为彼所乘。善料敌者亦必于事机之未露,兵衅之未开,高瞻远瞩,密访详稽,于彼国之一举一动无不了然于心,如秦宫镜,如牛渚犀,乃能事事争先,制人而不为人所制。欲料敌情使无遁饰,岂有他道哉,亦在乎多派间谍而已矣!所谓“间谍”者,细作之谓。“间”者主乎离间,孙子有《用间》之说,使敌国君臣猜忌,将士离心。楚、汉相拒于成皋,汉用陈平携查金千斤离间楚君臣,遂使拔山盖世之英雄有范增而不能用,“间”之为用大矣哉!谍者主乎侦探,诈为敌国之人,混入敌国之地,察其举止,烛其隐微,以报本国,如《左传。醒公十二年》楚师伐绞,罗人使伯嘉谍之。
又,《宣公八年》“晋人获秦谍”是也。可见间谍之不废,自昔已然。
西国用兵尤留意于此。即当承平无事之时,亦不惮广出金赀,派熟谙地理,精测天文,深通兵学者密赴他国,测其地郭之疏密,山川之夷险,道里之远近,堡垒之形势,若水路则量其海口之深浅,沙线礁石之有无,一一绘图贴说,持以归国,上诸政府,颁诸将士,使平日用心观览,一旦有警,则长驱直捣,所向无前,于敌国之厄塞了然于心,不烦导引之人而已知入旧游之地,此行师之所以神速也。
德、法一役,电掣雷轰,为泰西数大战之一。德之所以取胜,固由将勇兵精,然其争夺险要,使法国全体瓦解,救应不灵,则未始非闻谍之功。
第6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