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布之外,又有洋
绸、洋
缎、洋呢、洋羽毛、洋线绒、洋羽纱、洋被、洋毯、洋毡、洋手巾、洋花边、
洋钮扣、洋针、洋线、洋伞、洋灯、洋纸、洋钉、洋画、洋笔、洋墨水、洋
颜料、洋皮箱箧、洋磁、洋牙刷、洋牙粉、洋胰、洋火、洋油,其零星莫可指名者亦多,此用物之凡为我害者也。外此更有电气灯、自来水、照相玻璃、大小镜片、铝铜铁锡煤斤、马口铁、洋木器、洋钟表、日规。寒暑表,一切玩好奇淫之具,种类殊殊,指不胜屈,此又杂物之凡为我害者也。
以上各种类皆畅行各口,销入内地,人置家备,弃旧翻新,耗我资财,何可悉数!是彼族善于商战之效。既如此,而就我夺回之利益数之,大宗亦有二:曰丝,曰茶。计其盛时,丝价值四千余万两,今则减至三千七八百万两;茶价值三千五百余万两,今仅一千万两。杂货约共值二千九百万两。
罄所得丝、茶全价尚不能敌鸦片洋布全数,况今日茶有印度、锡兰、日本之争,丝有意大利、法兰西、东洋之抵,衰竭可立待乎!次则北直之草帽辫、驼毛、洋皮、灰鼠,南中之大黄、麝香、药料、宁绸、杭缎及旧磁器,彼族零星贩去,饰为玩好而已。更赖出洋佣工暗收利权少许,然亦万千中之十百耳,近且为其摈绝,进退路穷。是我之不善于商战之弊又如此。总计彼我出入,合中国之所得尚未得敌其鸦片、洋布二宗,其他百孔千疮,数千余万金之亏耗胥归无着,何怪乎中国之日惫哉!
更有绝大漏卮一项,则洋钱是也。彼以折色之银易我十成之货,既受暗亏,且即以钱易银,虚长洋价,换我足宝,行市变又遭明折。似此层层剥削,节节欺给,再阅百十年,中国之膏血既竭,遂成赢痿病夫,纵有坚甲利兵,畴能驱赤身枵腹之人,而使之当前锋冒白刃哉?
夫所谓“通”者,“往来”之谓也。若止有来而无往,则彼通而我塞矣。
“商”者,“交易”之谓也。若既出赢而入绌,则彼受商益而我受商损矣。
知其通塞损益,而后商战可操胜算也。独是商务之盛衰,不仅关物产之多寡,尤必视工艺之巧拙,有工以翼商,则拙者可巧,粗者可精。借楚材以为晋用,去所恶而投其所好,则可以彼国物产仍渔彼利。若有商无工,纵令地不爱宝,十八省物产日丰,徒弃已利以资彼用而已。是宜设商务局以考物业,复开赛珍会以求精进。考《易》言:“日中为市”。《书》言:“懋迁有无”。《周官》有布政之官,贾师之职。《大学》言生财之道,《中庸》有来百工之条。
通商惠工之学具有渊源。太史公传货殖于国史,洵有见也。
商务之纲目,首在振兴丝茶二业。裁减厘税,多设缫丝局,以争印日之权。
弛令广种烟土,免征厘捐,徐分毒饵之焰,此与鸦片战者一也。广购新机,自织各色布匹,一省办妥,推之各省,此与洋布战者二也。购机器织绒毡、呢纱、羽毛洋衫裤、洋袜、洋伞等物,炼湖沙造玻璃器皿,炼精铜仿制钟表,惟妙惟肖,既坚且廉,此与诸用物战者三也。上海造纸,关东卷烟,南洋广蔗糖之植,中州开葡萄之园,酿酒制糖,此与诸食物战者四也。加之制山东野蚕之丝茧,收江北土棉以纺纱,种植玫瑰等香花制造香水洋胰等物,此与各种零星货物战者五也。
六在遍开五金煤矿铜铁之来源,可一战而祛。
七在广制煤油,自造火柴,日用之取求可一战而定。整顿磁器厂务,以景德之细窑摹洋磁之款式,工绘五彩,运销欧洲,此足以战其玩好珍奇者八。以杭宁之机法,仿织外国绉绸,料坚致布价廉平,运往各国,投其奢靡之好,此足以战其零星杂货者九。更有无上妙着,则莫如各关鼓铸金银钱也,分两成色,悉与外来逼肖无二,铸成分布,乃下令尽收民间宝银、各色银锭,概令赴局销毁,按成补水,给还金银钱币。久之,市间既无各色锭银,自不得不通用钱币。我既能办理一律,彼谨讵能势不从同?则又可战彼洋钱,而与之功力悉敌者十也。
第4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