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官可晓得房上这个人究竟是谁?原来就是郑迁。他与董天林商议定了,就叫喽兵引路,来到这里,命那喽兵回去,自己即蹿上房去。往下一看,只见里面房中点得灯烛辉煌,有好几个人在里。他就往房上一伏,留心细细看去,却见伤杨滔的那个书生同着三个人在那里讲话,讲得异常热烈。就是与自己交手过一同跌下台来的那个大汉,也在其内,方知果是他们一党的人。他本欲候他们都睡熟了,方才下去动手,故此刻且在房上爬伏侧耳细听。约有半个更次的时候,听见下面讲论的说话都是明日破宝的计较,又听见鹊桥在那里说沈大哥会法术的话,不觉暗暗吃惊,想着大哥日间不放迷光宝镜,确有识见,意欲回去通个信息再来,以便大哥预为准备。想定主意刚欲转身,不期脚下一滑,那房上的瓦片就此一响。若论别人还不能听见,因他们都是行家,所以听得清楚。只因鹊桥莽撞了些,以致被郑迁打了一下鹅卵五光石打倒在地。
当下里面都听见了,杨德明便要出来,被楚材拉住悄悄说道:“你从后面暗暗上去,不要惊走了他。”又对文龙道:“你且慢慢地出去。”文龙乃故意喝道:“莫非房上有了人么,怎么杜贤弟跌倒了?待俺出去擒来!哎哟,俺的宝剑哪里去了,童儿快些与俺寻来,不要被他逃走了!”那个郑迁在屋上听见了,忙又在身边取一块鹅卵五光石来,握在手中望着下面,专等屋中的人出来打下。不期等了一回,只听见声音,不见有人出来。正在疑惑之际,忽地被人在背后用了一个跺子脚在腿上踹了一下,顿时觉得疼痛非凡,站立不住,一骨碌便跌将下来。恰巧鹊桥爬起之后,正在踌躇上屋去报仇,见他一个狗吃屎的跌将下来,便不管他什么人,赶上前去照着郑迁背上就是狠命地踢了一脚。那个郑迁正被杨德明踢伤,又从屋上跌下,已是半死半活,哪里还经得起他加上一脚?顿时筋骨齐断,口中鲜血往外直喷。鹊桥见了恐他要逃走,索性用两只脚一起在他背上重重地又踢了几下,不要说一个郑迁,就是几个郑迁也被他踢死了。等到杨德明从屋上跳下来看时,郑迁已是气绝。
杨德明道:“你怎么将他踢死,可晓得沈大哥还要问他口供哩?”鹊桥笑道:“不晓得这个戎囊子恁地没用,不多几下他就死了。也罢,且待俺提将起来,看他一看,究竟是个什么人。”此时楚材、文龙一齐赶至跟前,鹊桥刚将死尸提起,杨德明眼快,早已看见,不觉吃惊道:“原来就是方才与俺们交手的那个郑迁。幸亏知觉得早,没有被他暗算,不然还当了得?”楚材道:“且把他身上一搜,看有什么东西。”鹊桥刚欲将郑迁身畔搜检,不料把他才一翻身,忽听得呛的一声,郑迁身上落下一件东西来,慌忙拾起看时,却是尺余长极锋利的一口匕首。鹊桥笑道:“俺正要这件东西,承他亲自送来,倒要谢谢他哩。”说罢又从郑迁身上搜出一个皮鞘,一个石袋。鹊桥道:“这却一总要叨惠的了。”就在他身上解下,系于自己腰间。楚材道:“擂台比武亦是常事,何以他竟到来行走?想必定有什么缘故。如今且不要管他,只是那个尸首怎生把他打发,免得贻害这里房主,方是道理。”文龙道:“这却不妨,好得这里离双龙山不远,我们何不就把这个尸首丢在他的山下?也使董天林知道我们的厉害。”鹊桥道:“这个计较甚好,待俺来送他回去。”说毕便叫张武沈方两个快去寻两条绳子来,把他扎缚了,好送还他去。
此时房主人因年纪高大,早已睡觉,文龙恐他吃惊,叫两个童儿不要去惊动于他。因此两个童儿不好去向那老者取讨,只得自往寻觅。哪知寻来寻去,绳子竟一条也没有。鹊桥急了,只得把郑迁的衣服剥下,将郑迁肢解了四块,就用郑迁自己的衣服包扎起来,又取一床大单被包成一个大衣包的模样,取一条带子扎好了,提将起来,直望双龙山脚下而去。好得时候已是三鼓以外,所有双龙山的喽兵尽在山上,没有一个下来,因此鹊桥放大了胆,便把来丢在山脚之下,飞奔回去,与楚材等说明了,再把地上的血迹揩抹干净,然后暂为睡觉,专候明日上台,看董天林怎样。这且丢过不提。
再说董天林在山上同着朱文忠、朱文义两个慢慢饮酒,等待郑迁佳音,等了许久,只觉得心惊肉跳,坐立不安。好容易候到天色黎明,仍不见郑迁回来。正在着急之际,忽见一个巡山头目急匆匆地走至跟前,跪下禀道:“小将方才带领孩子们从山脚巡哨过来,忽见有一个大大的衣包丢在路旁,小的上前细看,见有血迹映出,又是沉甸甸的,不知何物。小的不敢开看,故命孩子们扛抬上山,请大王爷示下。”董天林听了,心中不觉突突地跳了一阵,忙叫快快取来一看。头目领命,即叫喽兵速将衣包抬来,不一时已见抬至面前。董天林望去,觉得诧异,连忙立起,叫朱文忠弟兄将这衣包打开。不期那包还未打开,早觉一阵血腥冲出,及至打开一看,见是郑迁的尸首,已经肢解了四块。董天林不看犹可,一看了时,不觉大叫一声,望后便倒。
第6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