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不能进入石头里,是因为去坚硬;水不能进入磁铁里,是因为其细密。如果人的身体能够内坚外密,又有什么外感能够进得去呢?物体有一点缝隙,水就会进入那缝隙;物体虚空一寸,水就能够进入一寸。
有家兄弟相互争论谁长谁幼,其中一个生于甲子年八月二十五,另一个生于乙丑年二月初三日。一个说:“我比你大一岁。”另一个说:“我的月份日子都比你大。”两个人争论不休而不能够决断,于是就得司法官那里打官司,司法官说:“你们两个人一样大,相互不能成为兄弟,要不然就轮流当兄长也可以。”打到人身上的是棍棒,然而被打的人却不怨恨棍;把人杀死的是利刃,然而被杀害的人却不怨恨利刃。
人间的砝码大多数都不准确,当然有准确的砝码,可是人们又不知道。我自己就是确定砝码的人,所使用的是时行的砝码。
脖子上支撑着一个头,双脚负荷着七尺身躯的重量,一生都这样也不觉得沉重,这是因为固然有之的缘故。如果让他人的头颅枕在自己的肩上,让他人的身子压在自己的脚上,就会承受不住那样的重量了。
不惧怕无法把饭做熟,只发愁断了烧火的柴草。柴草不断,即便是炼金煮砂,也能够使其成为水和泥。如今冷灶清锅而没有柴草,却凭空忙着做什么呢?
王氏酒店,是在京城里的大酒馆。酒店门口树着百尺的竿揭幌子,帘罗上写着金字,玉制的酒杯器物,店里五根柱子上都画着彩绘,堂上放着十石的大酒壶,因而把酒馆起名为“五美”,喝酒的人争先恐后,然而那店里的酒很不好。我叹息道:“唉!王酒以五美的名字掩盖着酒次的事实,这是自取其穷啊。京城里卖酒的大约不下一万家,酒次的很多,然而必然每个人都尝了才知道,等到人人都知道,已经过了三两年了。对方没有用什么方法掩盖酒的不好,而喝酒的人也不会记住酒店的名字和酒的质量,算计起来比王酒获利多上百倍。朱家酒店,酒的质量很好也没有宣扬,计算起来获利也比王酒店多上百倍。”或许有人问:“作为卖酒的人能否掩盖其名而销售其劣质的酒呢?”回答是:“前两种人我都不赞成,我只是赞成朱氏的做法。因为名声是仁善的拖累,因此有涵养的人讨厌它,朱氏的酒店没有名气,又对其美酒有什么妨害呢?”有脍炙的佳肴在这里,一个人说咸,一个人说酸,一个人说淡,一个人说辣,一个人说精,一个人说粗,一个人说生,一个人说熟,也不知道谁说得对。同一种食物,不同的人就会感到味道不同。明知口味不同,而自己不尝一尝就不会相信,这是人之常情。何况世上也未必有那么多的口味,而口味又未必尝得出来,尝得出来也未必相信。唉!长久以来,是非观念就很难以统一了。
如果水清澈极就掩盖不住鱼虫那样小的东西,如果锦缎白净极了就隐藏不了点大的墨迹。因此说清白两个字,君子用来保持自己身心还可以,倘若用它来处世,就会引来灾难祸殃。所以应该浑厚而无所不包,幽静晦暗而无所不藏。
一个人到了卖饼的铺子里,问:“这饼多少钱?”饭馆的人说:“一块钱一张饼。”于是,那个人吃了好几张饼,按照数字付了钱。然而饭馆的人却说:“做饼难道就不用面吗?你应该付给面的钱。”吃饭的人说:“对”.就给面钱。饭馆的人又说:“做饼不用柴和水吗?你应该给我柴水的钱若干。”吃饭的人说:“对。”又给了薪水钱。饭馆的人又说:“做饼难道就不用人工吗?你应该给人工钱若干。”吃饭的人说:“对。”又给了人工钱。等到在回家的路上想着这件事,说:“我真是太傻了!既然服了那三样(面钱、柴水钱、人工钱)的钱,就不应该再付饼钱了。
一个人买了一匹布,价钱是一百五十,让洗染的人把布染成青色的。洗染的人说:”要染成青色的,价钱是三百。“布已经染好,可是过了一年也不见买布的人去取,洗染的人抓住他要钱说:”你欠了我的三百钱,为什么这么久时间也不给?我要去告你去。“买布的人害怕了,跪着恳求道:”我的布价已经值一百五十了,再加一百五十,你能不能饶了我?“洗染的人得到了钱,就把他放了。
像无盐(战国无盐邑丑女钟离春)那样的容貌实敷脂粉,还可以理解;而像西施(春秋越国美女)那样的容貌还施敷脂粉,就太不仁了。
第13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