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大智大慧的人善于乘良好的时机,因循有利的趋势,不把”否“当成令人担忧的事情,反而认为”泰“却是应该加以百倍注意的;那样的人们善于审度时势,不决裂在一惩之后,而遽然更改一切的法度。过去有的猎人,进山打猎时见到皱虞(白虎黑纹,不吃人,有至信之德则应之)以为是老虎,把它杀了,过后感到很后悔;第二天,猎人见到了猛虎还以为皱虞呢,于是就放弃了猎杀,过后又后悔不已,以这来比喻掌握时势之人的过失,所得到的惩罚也是这样。
军队,在事物存在的矛盾中属阴物。指挥军队,就是统御阴物的方法。因此在于谋划,不善于谋划就不能够成功。己方的调动或停留不使敌人知道,而敌人的调动或停留却被己方掌握,这才是万全之计。
夺取天下,巩固天下,应该只对于一种人和一件事极为注意。那一种人是谁呢?就是民众。哪一件事是什么呢?就是安定。
重视礼仪则法律的效应就相对轻一些,礼仪严格则法律就相对宽恕,礼仪和法律常常相辅相成。因此礼仪不应该不严格,否则就会引起放肆而不得不诉之于法律;法律不应该不宽恕,否则就会引起人们的激愤而法律的威力就到了穷尽的地步。
所谓礼仪,对于妇女坚守贞操是非常严格的,而对于男子放纵情欲却较为疏失,这也是圣人所有的偏见,今天小吏僮仆,都有婢妾娼女,没有不犯淫岬的,人们却把这当成男人的小节琐事而不予过问,致使原配夫人流离失所,把妾逼死的事情也很多,恐怕这并不是圣明的帝王的世道所适宜的事情。因此对于这些事情,是不应该不严厉禁止。
西门疆做河西令(官名)时,靠犒赏来劝慰民众。路上有大约价值五百两银子的羊丢失了,有个人守着羊群等待,失主来了赠谢也不接受。西门疆称赞道:”他真是仁义的民众。“于是
赏给他一千两银子。那个人很高兴,后来对朋友说:”你假装丢了钱,我捡到了还给你。“那个朋友听从了他的话,去告诉西门疆说:”我丢了一两银子,某人捡到后还给了我。“西门疆称赞他说:”真是仁义的民众啊!“于是赏给了那个人二两银子。那个人就更高兴了,说:”我很贪婪,经常得到了利益就失去了名誉,今天却名利双收,又怎么能够不干呢?“”如果能够出于诚挚的感情,每件事都纯朴正直,天下怎么能够不太平呢?“或许有人会问:”你刚才说发自内心,难道就没有人之常情吗?“回答是:”日月星辰都是天存在的形势,风雷雨霜都像受天的政策号令支配,而上天依旧不变,是君子默默遵循的东西。只有默默地遵循,也就是天的恭维所在。“在形势复杂危急的时候,使用没有才能的君子,倒不如使用有才能的小人。
担负天下重任的人,首先需要具有气量;驾驱天下气量的人,首先需要遵循道理。
天下安定的时候只有人民大众好蹂躏作践,从吏卒以上人人都能够鱼肉百姓。天下混乱的时候,唯独人民大众难以治理,即便是天子也难以躲避,更何况衣冠士绅呢?这个道理是诵诗读书的人很难明白的。
我做官有六件事一定要让人亲自去做:分配徭役要令人亲自审理,分配土地也令人亲自丈量,事情没有做完要令人自己订立期限,债务没有理清令人亲自催讨,词讼争执令人自己找证据,琐碎小事令人自己处理,乡约往往能够行得通,官府就会得到安逸而事情也得到了处理。这样久而久之就可以省却了许多刑罚。当今的民众被官府繁多苛刻的法令所困扰极为痛苦不堪,一旦实行宽厚仁慈的政策,必定会得到热烈的响应。
自从井田制被废弃以后,而盗贼和抢劫反而更多了。原来饱暖阶层没有资金,平民百姓饥寒难堪,只有等死而已,与其饿死在沟渠之中而没有人称赞廉洁,倒不如干些苟且的勾当对付一朝一夕而未必就被绳之以法。那些平常廉义的人也因其将要饿死而难以责怪他们,更何况占天下人口半数以上的贫苦民众呢?自己吃的是民脂民膏,穿的是锦绣绸缎,坐在司法机关里,以严峻刑罚来惩罚盗贼、抢劫的罪犯,不患无人,然而罪犯其中的苦衷又有谁知道呢?我认为对于那些丰衣足食却成为盗贼的罪犯,一律处死而不要赦免,对于因饥寒而被迫成为罪犯的人,在处罚时都要适当地加以考虑。否则,由于各种理由而犯罪,不问情由只因其盗窃行为而加以诛杀,也是问心有愧的。
第12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