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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储蓄本是一种美德,实有提倡和实行的必要,但是障碍如此,殷鉴如彼,使人无所适从呢!今后宜屏除有奖储蓄的妄念,快快选择夙有信誉、殷实可靠的银行为一种复利的储蓄,才不致上其大当,重蹈覆辙。
最可笑的,东方破产时,捕房派员到会检视,在那大铁箱里搜查,只有三块几角现洋和一堆不值钱的纸片。不知那几十万大款子到那里去呢?唉,储蓄骗!
218.孵豆芽
“孵豆芽”三字是衣衫没有,钻入被内不能出去的形容辞。如豆之隐在柴草间,还未出芽呢。不过孵豆芽也分两种,一种是临时的,一种是永久的。临时的如一班胡调青年,出门时候衣帽翩翩,很像一个浊世的佳公子。到了外边,忽而吃光、赌光、用光,弄得衣衫褴褛,不敢露脸,恐伤体面,权且到旅馆去借宿,以待救济。还有一种永久的,是早吃太阳、夜吃露水的起码游民,聚集了三四人,以小栈房作家庭。他们不但衣衫不完全,而且常常把裤子当掉,两人或三人合穿一裤,没裤的人躲在床上酣睡,有裤的人出去想法子,弄到了钱再去派用场和替换穿裤。
219.两个半滑头
人们都说上海滩上是一个滑头世界。的确,眼见全社会充满了狡猾的气象,有了滑头本领才可以张牙舞爪、耀武扬威,才可以创家立业,自利害人。滑头的好处有如许之多,莫怪上海人都在那“滑”字上用点儿功夫。呵呵!
再说海上顶著名的两个半滑头是谁?据说一系某药局孙某,曾出卖什么精什么精,因此而大发其财源;一系某庙道士;还有半个是半盲半瞽、天天装神弄鬼、专门欺骗妇孺之口天先生。至最近拆了大烂污;呜呼哀哉的草头老班却不在其内。某道士的滑术神通能使善男信女一致信仰,焚香祷祝,庙门如市。每逢朔望,尤为男女杂沓,摩肩擦背而来,数十年来未见衰败。这魔力多么的伟大呀,实在是道法无边,值得人们的钦佩。
220.点香烛
“点香烛”三个字并非在庵庙寺观里施行,却在人家屋里或店铺里点烧。凡甲方无故得罪了乙方,双方纠结不开,由和事老出为排解,吩咐甲方到乙处去点香烛为一种认过与消除纠纷的表示。末更有加上一串鞭炮,霹雳拍拉乱响一阵,双方的交涉才算完事。
221.某国浪人
“浪人”即无正当职业游民的代名辞。不过说也奇怪,浪人的出产地多在某国,而沪上历次破获的犯法案件,都有某国浪人在那里作祟。如假造钞票案、私印废历案、私铸银币案以及其他的一切一切,吾国浪人做起作奸犯科来多牵涉某国浪人。唉!某国浪人,天下种种罪恶皆借你的大名以施行了。
又如“一.二八”沪战一役,某国浪人更为活跃,手持武器分布虹口一带,见物即拿,见人即打,见妇女即调笑。路人虽侧目,然均畏其凶焰,都不敢和他计较。唉!
222.叫火烛
到了寒冬时候,在深夜里,常见有人拎了一盏灯笼,一手拿了支竹筒,边敲边喊道:“火烛小心……冬天日燥,河干水浅,前门撑撑,后门关关。”这一种声浪在街头巷中都可听见的,名叫“叫火烛”。他灯笼上面的“火”字颠倒粘着,不知是何取义,或谓促起人们注意之故。他们到了大小月底,挨家逐户去讨取几只铜板,以作叫火烛的代价,其实是一种冠冕的“讨饭”罢了。
223.树上开花
这“树上开花”四个字并非真的指树木上会开花。譬如甲方有桩事件,自己干不来,请人代干一下子,事先声明所有公费和酬劳,甲方不给分文,等到事件胜利以后,即在甲方所得的利益内提出若干成给与代干者,这就叫作“树上开花”。这一类事,以钱债案件最多,如请律师代索款项,或请强有力者包讨欠债,统名“树上开花”,这是属于正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