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刑厅(阴)阳生递了帖,陈副使相见,陈副使道:“有两个光棍现持公祖这边假牌,说什‘人命’,吓耍小儿差使,诈去银一百二十两,西宾钱生员付证。如今又要打(点衙门)与了落书房银三百两,小儿因此惊病,小妾因此自缢,要求公祖重处!”那四府唯唯,副使递过假牌,便即起身。
四尊回厅,就叫书房,拿这牌与看,道:“这是哪个写的牌?”
众书吏看了,道:“厅中原没这事,都不曾写过牌,便是花押,也不是老爷的;甲首中也没吴江、冯(德)。”
四府听了,便叫陈乡宦家人与送来两个光棍(带进)道:“这牌是哪里来的?”
两人只叫:“该死!”
四府叫:“夹起来!”这些衙门人,原不曾得班里钱,又听得他假牌诈骗,一人奉承一副短夹棍,夹得死去。
那年纪小的道:“写牌是小的,朱笔是舅子钱生员动的。”
四府问道:“洪三十六在哪边?”
道:“并不曾认的,干证也是诡名。”
四府道:“这等你怎生起这诈局?”
道:“也是钱生员主张。”
四府道:“诈过多少银子?”
道:“银子一百二十两,钱生员拿去一半。”
四尊道:“有这衣冠禽兽!”哪一名是吴江?”
道:“小的并不是吴江,小的是钱生员妹夫杨成,他是钱生员妻兄商德。”
四尊道:“钱生员是个主谋了!如今在哪里?”
道:“在陈副使家。”四尊叫把这两人收监,差人拿钱生员。
陈管家领了差人,迳到家中,先把问的口词与副使说了,然后去见钱公布,道:“钱相公,外边两个县里差人要见相公!”
钱公布道:“怎么来到这里?”
起身来别陈公子,道:“事势甚紧,差人直到这里。”公子也只无言,陪宾送得出门,却不是那两人。
钱公布道:“二位素不相识。”
两个道:“适才陈副使送两个行假牌的来,扳有相公,特来奉请。”
钱公布慌了,道:“我是生员,须有学道明文,才拿得我。”
差人道:“拿是不敢拿相公,只请去见一见儿。”钱公布左推右推推不脱,只得去见四尊。
四尊道:“有你这样禽兽!人家费百余金请你在家,你驾妇人去骗他,已是人心共恶;如今更假官牌去,又是官法不容,还可留你在衣冠中?”
钱公布道:“洪三十六事,生员为他解纷,何曾骗他?”
四尊道:“假牌事(怎)么解?”
公布道:“假牌也不是生员行使。”
四尊道:“朱笔(是)谁动的?且发学收管,待我申请学道再问!”钱流再三恳求,四尊不理,自做文书申道。
次日陈副使来(谢),四尊道:“钱流薄有文名,不意无行一至于此,可见(如此)延师,不当徇名,只当访其行谊。如夫人之死,实由(此三)人,但不便检验,不若只坐以假牌。令郎虽云被(局),亦以不捡招衅,这学生还要委曲!”
陈副使道:“公祖(明)断,只小犬还求清目!”
四尊道:“知道,知道!”
第16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