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特勋爵经过门前没有停,他们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费尔顿吓得面如死灰,站在那里竖着耳朵静听几多时,然后,当脚步声完全消失了,他才像一个大梦初醒的人喘了一口气,随之从房间冲出去。
“啊!”米拉迪说,她听出费尔顿的脚步声朝着温特勋爵脚步相反的方向走远了,“你终究属于我的了!”
随后,她的前额变得阴沉起来。
“如果他告诉男爵,”她说,“我就彻底完了,因为男爵很清楚,我是不会自杀的,他会当着费尔顿的面将一把刀放到我手里,于是费尔顿会看出,整个绝望大表演只是耍花招。”
她走到镜子前坐下来,照一照,她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美。
“噢!对!”她粲然一笑说,“他是不会告诉男爵的。”
当日晚,温特勋爵跟着送饭人一起来了。
“先生”米拉迪对他说,“您的光临可是我囚禁生活必须接受的附加产品?您能否给我免掉您的来访给我造成的额外痛苦?”
“怎么这样说话,亲爱的嫂子!”温特勋爵说,“您这张既漂亮又厉害的嘴今天怎么不深情地对我说,您回英国唯一的目的就是满怀喜悦地来看我呢,因为您对我说过,您非常缺少见到我的快乐,所以您才为此甘冒晕船、风浪和拘禁的危险。那好呀!现在我就在您眼前,您好满意吧;另外,我这一次来看您还有另一个原因。”
米拉迪不寒而栗,她以为费尔顿告发了;这个女人一生以来也许经受了太多的敌对感情的强大撞击,所以她从没有感到她的心跳像现在这样猛烈。
她是坐着的;温特勋爵拿过一把扶手椅,拖到她旁边,在她身边坐下来,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慢慢打开来。
“瞧,”他对米拉迪说,“我一直想把我亲手起草的这份护照给您看一看,在我今后同意让您去的生活中,它将作为您的身份证。”
于是他将目光从米拉迪身上移向那张纸念起来:
“此令押解人犯至……,押解地点是空白格,”温特勋爵停下说,“如果您偏爱什么地方,您可以告诉我;那怕距离伦敦四千公里也无妨,一定会满足您的要求。我继续往下念:此令押解人犯至……,名叫夏洛特·巴克森的女囚曾被法兰西王国司法机关烙过印,但受惩罚后已被获释;她将居留指定住宅,永远不得离开十二公里之遥。倘有越逃不轨,对其定处死刑。该犯每日将领取五个先令,以资宿膳之用。”
“这个命令同我无关,”米拉迪冷淡地说,“因为那上面不是我的真姓名。”
“姓名!您有一个姓名吗?”
“我有您哥哥的姓名。”
“您弄错了,我哥哥只是您的第二个丈夫,而第一个还活着。
请告诉我他的姓名,我将用它取代夏洛特·巴克森这个姓名。不好吗?……您不愿意?……您怎么不说话?那也好!
您就以夏洛特·巴克森记入囚犯花名册。”
米拉迪依然不说话;仅仅这一次不再是假装的,而是出于恐怖而沉默,因为她相信,这个命令就要付诸执行的,而且她想到,温特勋爵提前她的行期了;她甚至以为当天晚上就要被押走。于是俯仰间,她脑际中的一切全都搁浅了。就在这时,她蓦地发现命令上没有任何签署人。
她对这个发现感到如此高兴,实在使她不能自己。
“对,对,”温特勋爵看出她内心的活动,“不错,您是在找签名,自己心里在想:一切并没有完蛋,因为那张纸上没有签署人的姓名,我拿给您看只是吓唬吓唬您,仅此而已。您搞错了,明天这个命令将送交白金汉公爵;后天,由公爵亲自签名盖印的这份命令就返回来,再过二十四小时,它将开始生效,我向您保证。再见了,夫人,这就是我要告诉您的全部内容。”
第8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