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托斯当宝从戎
年轻人已经逃之夭夭,而米拉迪还在有气无力地向他做着威胁的手势。就在达达尼昂的身影在她的视野中消失的一霎那,她晕倒在卧室里。
达达尼昂神色慌张,不顾凯蒂可能发生的一切,连奔带跑地穿过半个巴黎,一直到阿托斯的门前才停下脚步。他精神的失态,那刺激他的恐怖,追踪他的几个巡逻兵的叫喊,以及一大早赶路办事的几多行人的嘲骂,只是催促他加快了飞奔的脚步。
他穿过庭院,登上阿托斯的二层楼,声震屋宇地敲着房门。
格里默睡眼惺忪地前来开门。达达尼昂饿虎扑羊般地冲进前厅,几乎撞翻了格里默才闯进屋内。
虽然可怜的跟班素来缄默,但他这一次终于开口说话了。
“喂,哎呀呀!”他大叫道,“要干什么嘛,您这个横冲直撞的女人?您找什么,女人家?”
达达尼昂脱下帽子,从女人斗篷下伸出双手;当一眼看到他那胡髭和那无鞘的剑锋,可怜的小鬼才发现,和他打交道的原来是个大男人。
这时,他以为闯进了一个杀人歹徒。
“救命啊!来人呀!救命啊!”他大声嚷着。
“住口,可怜鬼!”青年人说,“我是达达尼昂,你认不出我啦?你的主人在哪儿?”
“您,达达尼昂先生!”惊惶不已的格里默叫道,“不可能!”
“格里默,”穿着睡袍的阿托斯说着走出套间,“我想你终于敢开口说话了。”
“啊!先生!这是因为……”
“别说话。”
格里默只是用手向他的主人指一下达达尼昂。
阿托斯认出了他的伙伴。虽然他秉性冷静,但眼前看到的这副奇特的打扮,逗得他哈哈大笑起来:歪戴着女人的帽子,长得拖到皮鞋的裙子,卷起的衣袖以及因激动而紧绷的胡髭。
“请不要笑了,我的朋友,”达达尼昂大声说,“看在上天的份上,请不要笑了,因为,用我的灵魂发誓告诉你,实在没有什么可笑的。”
达达尼昂说这番话时神态严肃,面部露出真实的恐怖,阿托斯立刻握住他的手大声问:
“你受伤了,我的朋友?你的脸色好苍白呀!”
“没有受伤,但我刚才发生了一起可怕的事情。就你一个人在家,阿托斯?”
“那还用问!这时候你想谁会在我家?”
“那好,那好。”
于是达达尼昂匆匆走进阿托斯的房间。
“喂,请讲呀!”阿托斯一边说一边关上门,随后又插上门闩以免来人打扰。“是国王死了?还是你杀死了红衣主教先生?瞧你一副惊慌的样子,说呀,我真的担心死了。”
“阿托斯,”达达尼昂说;他脱去女人的衣服,露出贴身衬衣,“你准备听一个难以置信的闻所未闻的故事吗?”
“先穿上这件睡衣吧,”火枪手对他的朋友说。
达达尼昂穿上睡衣,但因他仍心有余悸,把一只袖子当成另一只袖子了。
“是怎么回事?”阿托斯问。
“是这么回事!”达达尼昂倾着身,压低声音在阿托斯耳边说,“米拉迪的肩膀上烙有一朵百合花。”
“啊!”火枪手仿佛心脏中了一颗子弹似地失声叫道。
“这么说,”达达尼昂问,“你肯定那一个人真的死了?”
“哪一个人?”阿托斯说话的声音是那样的低,达达尼昂几乎没有听清。
“是呀,就是有一天在亚眠你对我说过的那个女人呀。”
阿托斯双手抱头,低吟一声。
“这个女人大约二十六、七岁。”达达尼昂接着说。
“金黄头发,是不是?”阿托斯问。
“对。”
“淡蓝色的眼睛,闪着奇特的光,长着乌黑的睫眉?”
“是呀。”
“高个子,很苗条?左上颌犬齿旁缺颗牙。”
“对呀。”
“百合花不大,颜色是红棕色,像是在上面敷了一层颜料后又退了色。”
“不错。”
“而你说她是英国人?”
“别人都叫她米拉迪,但她也许是法国人。不管这一些,反正温特勋爵只是她的小叔子。”
“我想见见她,达达尼昂。”
“当心,阿托斯,当心呀!你过去曾想干掉她,而她又是一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女人,她不会放过你。”
“她什么也不敢说的,因为她一说就等于不打自招了。”
第1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