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骑激水奔波过,堤畔仍存旧马踪。今舞阴淯水河边,有曹公“绝影”马迹。
操骤马才上岸,一箭中马眼而死。长子曹昂以马救操,操方得命。曹昂被乱箭射死,人马填满淯水。操走脱,路逢诸将,说典韦救命。张绣分兵赶操。操部将夏侯惇所领青州之兵,乘势下乡,劫掠人民。平虏校尉于禁,将本部军于路剿杀,安抚乡民。青州兵走回迎操,泣拜于地,言于禁造反,赶杀本部军马。操大惊。后面本部军都到,夏侯惇、许褚、李典、乐进也到。操言于禁造反,惇整兵迎之。
禁既见操等俱到,乃引军射住阵角,凿堑安营。手下人报:“青州军言将军造反,今丞相已到,何不分辨,如何先立营寨?若军士预告,将军不便。”于禁曰:“今贼兵在后,不时便至。若不先准备,何以拒敌?分辨小事,退兵大事。”安营方毕,张绣军两路杀至。于禁身先出寨,来杀张绣。绣急退兵。左右诸将见于禁向前,各引兵击之,绣军大败,追杀百余里。绣势穷力孤,引败兵奔刘表去了。
操不追赶,聚兵收将。于禁入见,备言青州之兵劫掠,大失民望,某故杀之。操曰:“不告吾,先下寨何也?”禁以前对。操曰:“淯水之难,吾甚狼狈。将军在乱中,能整兵讨暴,坚垒有不可动之节,虽古之名将,何以加之!”赐于禁金器一副,封益寿亭侯;责夏侯惇治兵不严之过。操令班师回都。操与诸军众将曰:“吾折长子、爱侄无痛泪,独号泣典韦也。”众皆叹主公爱士,过于亲子。遂还许都,各各赐赏。
却说王则赍诏至徐州,布迎接入府,开诏拜毕,封布为平东将军,特赐印绶。布大喜。又出操私书。书中云:
国家无好金,孤自取家藏金以铸印;国家无好紫绶,所取自带紫绶以表寸心。望将军与刘备合同,共灭袁术,大着忠诚。书不尽言,惟将军照鉴!
却说吕布见王则说曹公相敬之意,好生重待。忽报袁术又遣人至,布笑而问之。使言:“袁王早晚即皇帝位,立东宫,权取皇妃早到淮南。”布大怒曰:“反贼焉敢如此!”尽杀来使,将韩胤上枷子钉了。便遣陈登为使,赍谢表,解韩胤一同王则上许都来见操。操知布绝婚奉命,览所进表曰:
臣吕布自诛董卓,又罹音离丧乱,寄迹山东,本欲邀驾,知曹操忠孝,奉驾许都。臣前者与操交兵,今操保转陛下,臣为外将,有兵自随,恐有嫌疑,是以待罪徐州,进退未敢自专。近奉天宠,曲颁恩命,愧感交集。倘有征讨,愿效努力,万死不辞。谨表以闻。
布答操书,又十分严谨。操看了大喜,遂斩韩胤于市曹。
陈登密谏,操曰:“布豺狼也,勇而无谋,轻于去就,宜早图之。”操曰:“吾素知吕布狼心野子,诚难久养。非汝父子,莫能究其情,汝当与吾谋之。”登应诺。曹操赠陈珪致中二千石,登为广陵太守。登拜辞回,操执登手曰:“东方之事,便以相付。”登默答曰:“丞相起兵,吾为内应。”
登回徐州,见吕布。布问之,登言:“父赠禄,某为太守。”布大怒,拔剑而言曰:“不与吾求徐州牧?汝父教我协同曹公,绝婚公路,吾所求终无一获。汝父子俱各显贵,被汝父子所卖耳!”欲斩之。登大笑曰:“将军何故甚不明也?”布曰:“吾何不明?”登曰:“吾见曹公,把将军说了譬如养虎,当饱其肉;不饱,则将噬人。曹公笑曰:‘不如卿言。吾待温侯如养鹰耳:狐兔未息,不可先饱;饥则为用,饱则飏音扬去。’某问谁为狐兔,操曰:‘江东孙策、冀州袁绍、荆襄刘表、益州刘璋、汉中张鲁。’”吕布掷剑笑曰:“曹公知我意也!”忽报袁术军取徐州。吕布闻言大惊。毕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袁术七路下徐州
却说袁术在淮南,地广粮多,克取于民,仓库盈满;又有孙策所当玉玺,遂议称帝,宫室、车辇、冠冕已办,大会群下。术曰:“吾闻昔日汉高祖乃泗上一亭长耳,创四百年基业。今数已尽,刘氏微弱,海内鼎沸。吾家四世公卿,百姓所归,吾欲应天顺命,位登九五。尔诸公卿,各存忠孝之节。”主簿阎象曰:“不可。昔周氏后稷至于文王,积德累功,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明公虽奕世克昌,未若有周之盛;汉室虽微,未若殷、纣之暴也。此事决不可行。”术曰:“吾袁姓出陈,陈乃大舜之后。以土承火,应其运也。吾字公路,谶云:‘代汉,当涂高也。’吾有传国玉玺,若不为君,背天道也。吾意已决。臣下再多言者,决斩之!”遂建号仲氏,立台省等官,乘龙凤辇,祀南北郊,立冯方女为后。后宫美丽数百人,衣服金帛,锦绣器用,并是金玉。饮食奇珍美味。自以为成帝业矣,立子为东宫。因命使催取吕布之女为儿妇,却闻已将韩胤解送许都,被操斩讫,布已授平东将军之职。术大怒,遂拜张勋为大将军,统领大军二十余万,分七路征徐州:第一路,大将居中;第二路,上将桥蕤居左;第三路,上将陈纪居右;第四路,副将雷薄居左;第五路,副将陈兰居右;第六路,降将韩暹居左;第七路,降将杨奉居右。分拨各部下健将,克日起行。欲命兖州刺史金尚为太尉,监运七路钱粮。尚不肯从,术杀之,以纪灵为七路都救应使。术自引李丰、梁刚、乐就三万军马为催进使,接应七路之兵。
吕布使人探听,回报曰:“今张勋一军从大路上径取徐州,桥蕤一军取小沛,陈纪一军取沂都,雷薄一军取琅琊,陈兰一军取碣石,韩暹一军取下邳,杨奉一军取浚山。七路军马,日行五十里,于路劫掠将来。”吕布慌忙,急召陈珪父子商议,曰:“今日袁术军分七路,来取徐州,当如之何?”陈宫曰:“徐州之祸,乃陈珪父子所招,巧言令色,以媚朝廷,营救爵禄,今日移祸于将军。可斩二人之头献袁王,其军自退。”布大怒,喝令簇下陈珪父子。陈登大笑曰:“何如是之懦也?吾观七路之兵,如七堆腐草,何足介意!”布问曰:“汝有何计可破之,免汝死罪。”陈珪曰:“七路之兵,将领是谁,共有几多?”布一一说了。珪曰:“将军兵将,共有多少?”布曰:“不过五六万人也。”珪曰:“虽众寡不等,我以逸待劳,四面分路应之。”布曰:“汝等罪不容诛,以言宽我,将欲逃遁耶?”珪曰:“父子良贱皆在将军掌握之中,待走那里去?倘将军肯用老夫之言,徐州可保无虞矣。”布曰:“公试言之,明以教我。”珪曰:“袁术今收韩暹、杨奉以为羽翼,彼皆乌合之师,素不亲信,不相维持,以正兵守之,出奇兵胜之,无不成功也。又有一计,不止保安徐州,袁术亦可擒矣。”布又问,珪答曰:“暹、奉之依袁术,譬如凤鸡,势不两栖,立可擒之。袁术用人,正如积薪。今用韩暹、杨奉为左右羽翼,二人乃旧汉臣,因惧曹操而走,无家可依,暂归袁术,术必轻之。若凭尺书,结连暹、奉以为内应,结连刘备以为外合,必擒袁术矣。”布曰:“汝必亲到韩暹、杨奉处下书。”登曰:“目今便行。”
第5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