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时祧庙之制不传,窃意亦当如此,故孝惠讳盈,而说苑敬慎篇引易天道亏盈而益谦四句,盈宇皆作满,在七世之内故也。班固汉书律暦志盈元、盈统、不盈之类,一卷之中字凡四十余见。何休注公羊传曰,言孙于齐者,盈讳文。已祧故也。若李陵诗,独有盈觞酒,与子结绸缪。枚乘柳赋,盈玉缥之清酒。原注载古文苑。又诗,盈盈一水间。原注载玉台新咏。二人皆在武昭之世,而不避讳,又可知其为后人之拟作而不出于西京矣。原注李陵诗不当用盈字,容斋随笔论之。汝成按公羊注,言于齐者,盈讳文。此误衍孙字。
后唐明宗天成四年,中书门下奏,少帝册文内有基字,是玄宗庙讳,寻常诏敕皆不回避,少帝是继世之孙,册文内不欲斥列圣之讳,今改为宗字。
宋史,绍兴三十二年正月,礼部太常寺言,钦宗祔庙,翼祖当迁。以后翼祖皇帝讳依礼不讳。诏恭依。
谢肇淛曰,宋真宗名恒,而朱子于书中恒字独不讳,盖当宁宗之世,真宗已祧,杨氏曰匡字不讳者,不偏讳之义,然宋人皆讳匡为康。钱氏曰此说未确,在杭盖来见宋板朱文公书也。宁宗时亦未尝祧其真庙。
崇祯三年,礼部奉旨,颁行天下,避太祖、成祖庙讳及孝、武、世、穆、神、光、熹七宗庙讳,正依唐人之式。惟今上御名亦须回避,盖唐宋亦皆如此。原注观汉宣帝之诏,知当时已避天子之名。然止避下一字,而上一字天子与亲王所同,则不讳。钱氏曰明季刻本书太常寺作太尝,常熟作尝熟,汲古阁十三经于由字皆作凷,则上一字亦有回避者。
皇太子名不讳
册府元龟,唐王绍为兵部尚书,绍名初,与宪宗同。宪宗时为广陵王,顺宗即位,将册为皇太子,绍上言请改名。议者或非之曰,皇太子亦人臣也,原注汉魏故事,皇太子称臣。晋咸宁中议除此制,挚虞以为孝经,资于事父以事君,义兼臣子,则不嫌于称臣。诏令依旧。东宫之臣当请改尔,奈何非其属而遽请改名,岂为以礼事上邪?左司员外郎李藩曰,历代故事,皆自不识大体之臣而失之,因不可复,正无足怪也。
三国志注言魏文帝为五宫中郎将,宾客如云,邴原独不往。太祖微使人问之,原答曰,吾闻国危不事冢宰,君老不奉世子。万历中年,往往有借国本之名而以为题目者,得无有愧其言。
唐中宗自房州还,复立为皇太子。左庶子王方庆上言,太子皇储,其名尊重,不敢指斥。晋尚书仆射山涛启事,称皇太子而不言名。朝官犹尚如此,宫臣讳则不疑。今东宫殿及门名皆有触犯,临事论启,回避甚难。孝敬皇帝为太子时,改弘教门为崇教门。沛王为皇太子,改崇贤馆为崇文馆,皆避名讳以遵典礼。伏望依例改换。制从之。史臣谓方庆欲尊太子,以示中兴之渐,然则方庆之言盖有为言之也。
有明之制,太子、亲王名俱令回避,盖失之不考古也。崇祯二年,兵部主客司主事贺烺以避皇太子名,改名世寿。而光宗钱氏曰名常洛。为太子,河南府钱氏曰洛阳县。及商州属县钱氏曰洛南县。并未尝改。
实录言,洪武十四年十月辛酉,给事中郑相同请依古制,凡启事皇太子,惟东宫官属称臣,朝臣则否,以见尊无二上之义。诏下群臣议。翰林院编修吴沈言,太子所以继圣体而承天位者也,尊敬之体宜同。从之。历代不称臣之制自斯而变。
亲王之名尤不必讳,而亦讳之。正统十二年,山西乡试诗经题内维周之桢,桢字犯楚昭王讳,考试及同考官俱罚俸一月。
二名不偏讳
二名不偏讳。宋武公名司空,改司空为司城,是其证也。
杜氏通典,大唐武德九年六月,太宗居春官,总万机,下令曰,依礼,二名不偏讳。其官号人名及公私文籍,有世及民两字不连读者,并不须讳避。唐书高宗纪,贞观二十三年七月丙午,改治书侍御史为御史中丞,诸州治中为司马,别驾为长史,治礼郎为奉礼郎,以避上名。上以贞观初不讳先帝二字,有司奏曰,先帝二名,礼不偏讳,上既单名,臣子不合指斥。上乃从之。原注通典又言,太宗时,二名不相连者并不讳,至玄宗始讳之。然永徽初已改民部为户部,而李世绩已去世字单称绩矣。又按,隋书修于太宗时,而中间多有改世为代,改民为人者,此唐人偏讳之始。然亦有不尽然者,经籍志四民月令作四人,而齐民要术仍民字,是亦汉书注所云,史驳文者也。章怀太子注后汉书,亦有并其本文而改之者,如胡广传,诗美先人,询于刍荛之类。阎氏曰按吾邑晋祠有唐太宗御制碑,碑阴载当日从行诸臣姓名,内有李绩,已去世字,是唐太宗在日已如此,不待永徽初也。此段可补史传之阙。
后唐明宗名嗣源,天成元年六月,敕曰,古者酌礼以制名,惧废于物。难知而易讳,贵便于时。况征彼二名,抑有前例。太宗文皇帝自登宝位,不改旧称,时则臣有世南,官有民部,靡闻曲避,止禁连呼。朕猥以渺躬,托于人上,只遵圣范,非敢自尊。应文书内所有二字,但不连称,不得回避。若臣下之名不欲与君亲同字者,任自改更,务从私便,庶体朕怀。
第3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