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朝山乱杂
《葬书》云:“若怀万宝而宴息,若具万赡而洁齐。”又云:“若宝而有也。”《黑囊经》云:“前砂欲其堆了堆。”《雪心赋》有“三千粉黛”、“八百胭花”之说,是皆言前砂以重叠为贵。诚如所论,不几于太乱杂乎?夫前朝之砂固贵其重重叠叠,献奇列秀。然峰峦太多,乱杂混浊,可以向此,可以向彼,则情意不专,乌得为吉?《赋》云:“尖峰秀出,只消一峰两峰。”则确论也。吴公《口诀》云:“三峰对中,两峰对空。”其慎重如此。如乐平县徐附马祖地,前峙双峰。先是,一明师同其徒见之曰:“此地当出国婚之贵。”其徒遂为徐氏私下之,不识向空,而偏向一峰。师复过之,讶曰:“误矣!”乃索其课,题曰:“好对空兮却对峰,他年莫地道无功。为官必定因妻贵,意正浓时却中风。”后徐氏果两尚公主,骄横不检,廷臣劾之取首级。可见两峰尚有对空之不可误,况峰峦之乱杂者乎?故龙虎山张眞人阳基,前对琵琶山,旧名枪刀山,虽耸拔森立,如锯齿排列,然以太多而不得为文笔,乃符笔矣。其富贵自两汉相传至今,悠久不替,乃其龙穴之美,非前砂之所能主也。虽然,却又不可拘执。若前峰环列,献奇逞秀,又多为大贵龙穴之应。只要中间有一二峰特异,取为正对,如金鸡县状元吴伯宗公阳基在新田者,前朝七十二峰,果出七十二人科第。然七十二峰岂非多乎?只是中有双峰特异,以为正对吴氏兄弟俱登一甲。又兰溪县范氏祖地,前对九峰,有九子登科之贵,是其应也。故凡峰峦混杂者,必须中有一二峰挺然独异,天然朝拱,不待推择。而余山排列,皆面面有情,拥从左右,乃至贵之格也,又不可以乱杂论。惟欲其去穴稍远为吉。盖众峰罗列,若太近穴,终觉乱浊。稍远则自然清奇秀丽。何也?秀峰虽秀,近而视之亦丑;丑峰虽丑,远而视之亦秀,故尔。大抵朝山虽欲其列秀献奇,又不可徒贪其秀,致有失穴之患。故曰:“坐下若无眞气脉,面前空有万重山。”又曰:“坐下无龙,朝对成空。”尤当致察于龙穴,而不可徒以朝秀为爱耳。予尝谓世人都只爱尖峰,不知地理重眞龙。龙若不眞穴不的,朝堪图画总成空。盖亦崇本抑末之意。
龙虎山图见阳基卷。
新田吴氏阳基图见阳基图。
右地在乐平县金山乡。其龙穴俱美,惜乎立向少差,减福如此。盖立向既差,则内之乘气分金,外之砂水向背皆相戾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岂不信夫。
左地在兰溪县东一里许,乃县龙之分结者。分后顿起展诰土星,为贴身帐。自帐中正脉抽出,侧落一边,开口成窝穴之格。内堂团聚,外洋开畅,金华府河水横抱,绕带左右。龙虎均匀奇巧,近案逆水弯抱有情。外面九峰,插天特秀。范氏葬后,一父生十子,九登科。其一未第者,是为香溪先生浚,笃志道学,世称大儒,故今俗传十子九登科云。
论孤峰独秀
乱杂之说,固已闻命。然一山朝拱者,又有谓孤峰独秀而不吉,何也?答曰:此说是论龙身,非论朝砂也。盖龙法忌孤峰独秀,恐其单寒。所谓龙怕孤单,而贵有盖送护从者是也。朝砂则欲其耸秀。苟有一峰挺然独异,秀入云表,乃极贵之格,砂法中谓之文笔插天。若坐下龙穴眞的,主理学大儒、神童状元之贵,又何忌夫一峰之独秀乎?尝见朱文公、王荆公之祖地,罗一峰公阳宅也,皆是一峰特秀,岂可谓孤峯独秀而不吉?或曰:诚如所论,则《雪心赋》内“文笔孤单”之说非与?曰:《雪心赋》后人更换本文处极多。尝考董德彰所注本作“文笔欹斜”,颇为有理。盖《赋》既有文笔孤单之忌,又何复云“尖峰秀出,只消一峰两峰”?岂应自相矛盾如此?其不足信明矣。且龙穴眞贵,虽朝峯欹斜,亦不为大害,但稍减力而已。尝观宁都县尚书董文僖公祖坟顿锺形在县之地名璜坊者,前峰欹侧,其课云:“可惜状元峰不正,他年亦作探花郎。”果出文僖公越,登成化已丑科探花,官至礼部尚书。可见地之美恶在龙穴,而不在于前朝之峰。故虽欹斜亦且出贵,而何孤峰独秀之足忌哉!
第8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