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的这种预感以及危惧心理可以说在那时或多或少已经萌生,即与其说我通过洞富雄的论文得到了教益,毋宁说对铃木明的文章感到钦佩,而铃木明也着重说明不是否定南京屠杀事件本身,继而我又读了佐佐木元胜的文章,并以它作为我判断的基础。总之,对于诸如南京事件这些错综复杂的历史事件,像我这样的外行人应当持慎重态度,不要轻率地发表意见,故在此补充加以说明。
平野说:”对于诸如南京事件这些错综复杂的历史事件,像我这样的外行人应当持慎重态度,不要轻率地发表意见。“可是,我们历史学家期待着作家、评论家们毫无拘束地畅所欲言,一直希望大家共同弄清历史真相。仅就”砍杀百人比赛“
而言,
山本七平所着《我所认识的日本军队》第七回《煽动报道与专家的义务》和第八回《道出了一切的”白色遗发“》两篇文章甚为唠叨,而我却认为并非是怎么有说服力的文章,这又是为什么呢?像泷泽克己这样的人,在其《日本人的精神结构答伊赛亚·本·达桑》一书中是这样说的:如果要对有争议的”砍杀百人比赛“事件本身说一句话,那就是说它是虚构的,
事实并非如此。
关于这一点,在山本七平有关这方面的文章(载《诸君》二月号的《煽动报道与专家的义务》、(载同上杂志三月号的《道出了一切的”白色遗发“》)已经问世的今天,恐怕已无反驳余地。
而且,如前面所说的,在这些报道偶尔也会铸成的”失误“之中,确实潜伏着非常严重的、深不可测的东西。关于这一点,我们对伊赛亚·本·达桑的警告无论引起多大的注意也不为过分(《日本人的精神结构答伊赛亚·本·达桑》,第二六四至二六五页)。
由此可以推断,泷泽也肯定了本·达桑的关于”砍杀百人比赛“的报道是虚假报道的论点。而且,对我们最为关心的问题,泷泽则表明了他为本·达桑进行辩护的立场。他说:”我深为担忧,本多胜一的幽默貌似恭维而实为轻蔑。这种表达方式,似乎有点过分,最终只能在我们这些本应互相帮助,取长补短的值得重视的作家中间,进而在全体国民中间,虽能取得必要的成果,但更会招致愈加深刻的分裂和毫无结果的争执。“他还说:”这并不是说,那样提出‘砍杀百人比赛’,其间有着伊赛亚·本·达桑已意识到的阴谋。“他说:”总而言之,此类报道几乎绝对未曾在日本的报纸和杂志上刊登出来。这是极为奇怪的。此事本身不论对中国来说,抑或就日本自身而言,也肯定是极其危险的。“可是,他的这番表白总给人一种当面撒谎的感觉。
顺笔写来,虽有不恭之处,但我还想介绍一件事。那就是,在历史学家中间最终也有人出来,对山本七平就”砍杀百人比赛“的报道所进行的批评,表示无条件投降,不,是无条件地责示赞同。我至今仍还对形势的”发展“之神速感到惊讶不已。那个历史学家就是东京大学文学系国史科教授伊藤隆。他对《中央公论》一九七四年五月号上刊登的城山三郎所写《夕阳在燃烧》一文,撰写书评说:《诸君》连载的山本七平就”砍杀百人比赛“问题所作的寻访报道,分析精辟,如同教科书一样,表明了什么是现代史研究中的史料批判。
从”最高学府“的先生处得到这样”精辟“的赞语,山本也该会格外高兴了吧。伊藤隆是一个道地的现代史研究家,而我在现代史研究方面还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历史学家。此事倒也无关紧要,但作为历史学者,伊藤隆对山本的论证说是”分析精辟“,给了他最美好的赞语。因此,我这个历史学家中的无名小卒,期望伊藤隆或许也能给我对山本七平所作的批判给予某种评语。
以上,我一字未改地采用了旧版本的文章,但是,现将我批判山本论点的时间与伊藤隆赞赏山本论点的时间作一番比较,感到滑稽,我竟会期望得到压根儿都不敢希冀的”评语“。我想,伊藤隆大概是在一九七四年三、四月份写下了上述那些评语的。实际上,我对山本的论点所写的批判文章一部分早在十个月前就已刊登在《历史评论》上了。我知道,虽然本人文章发表时间已晚,但伊藤隆是在看了拙文之后才对山本的论点表示赞赏的。也就是说,我的”史料批判“已被伊藤隆评定为”不及格“了。不过,我现在还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不及格的学生。我说明一下,我斗胆将第3节的标题定为《山本七平的”史料批判“
》,便含有批判伊藤隆对山本的论点所作的评语之意。
然而,我却从另一位东京大学教授公文俊平那里得到了对拙文所作的出乎意料的评价,而我原以为他会对我们的论点采取批判态度呢。
一九七七年九月,潮出版社出版了本多胜一编的《笔杆子的阴谋》。该书收编了谴责山本七平的论点的十五篇论文,批判山本七平砍杀百人比赛虚假说,《驳南京大屠杀是”无稽之谈“》的拙文也收在里面。公文教授在《产经新闻》的”直言“一栏里曾提到了此书。他在那里对拙文评论说:”洞富雄的大作锐利,我仿佛看到了历史学家精心工作的情景,表示钦佩。“(一九七二年十一月十一日晚刊)
对批判未予答覆的铃木明和山本两人我在七年前为旧着写的”前言“中这样说:山本七平的批评大多是根据他丰富的军人生活经历而作出的。因此,我很遗憾,没有他那样的经历,不能充分理解他的立论。尽管如此,我还是逐期看了山本的论文,对其论点一一作了批判。文稿积累起来,便达到了可观的数量。我认为,等到山本的《我所认识的日本军》单行本出版,看了他对刊登在杂志上的论文加工后的新稿子,我再据此修改自己的稿子予以发表,或许这才是正确的步骤。因此,拙文一直未能成书。另一方面,着名的哲学家和历史学家都出来,高度评价了山本关于”砍杀百人比赛“
是虚假的论点。目睹这种情况的发展,我再也不能坐视了,所以才决定将这篇拙文与刚在杂志上发表过的、批判伊赛亚·本·达桑和铃木两人论点的文章合在一起,公开发表,请大家批判。
第6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