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出版文学> 聊斋俚曲集(上)>第64章
把二相公带在马鞍鞒上,亏了走的从容,没吃大亏。后边一支小辇,辇里一个人一霎到了,便叫带串道的人去问话。二相公到了辇下。
那小辈卷起帘,在里头一官员,两边遮着两把扇。看见相公甚喜欢,说你如何到此间?问了姓名合籍贯。又说道看你这个模样,好像是有什么奇冤。
二相公一肚子冤气没处告诉,又寻思:”这像那里的个王子,未必不能给我出气。“伸着脖子,一行哭,一行诉。
把爷爷尊一声,说籍贯说姓名,父亲被打送了命。官府全然没公道,亏了妹妹把气争。昏阎王更比阳间胜,爷合妹送在牢内,又把我锯解油烹。
那王子听着他诉了一遍,吩咐开了他的锁。又问:”你待要上那里去?“二相公说:”我的本意,是要去寻真君。“在阳间无正人,到阴间无正神,满怀冤屈无人问。玉皇爷爷隔着远,那里捞着去叩阍?上天入地无投奔。安心上灌江口告状,把冤情诉与真君。
王子叫他跟着走了多时,忽见那旁许多的神将来接。王子叫停了辇,向一位神将说:”这个人要去找你告状,给他问问。“说罢,就走了。
那位神甚英豪,身穿着赭黄袍,头上带着三山帽。后边跟着一员将,拿着三尖两刃刀,回头就把相公叫。二相公把状掏出,跪马前痛哭嚎啕。
二相公问那从人,这就是二郎爷爷,去的是玉皇九殿下。二相公递上状,二郎爷马上看了状词,吩咐手下人给了二相公一匹马,着他骑着,即时就下了阴城。
二郎爷下阴曹,把阎王先拿了。遂即当堂出了票,点名差了四个鬼,知县城隍俱不饶,限他二日全拿到。即刻把员外父子,发狱锁放出监牢。
又吩咐把三官送在安乐宫里,选了阎王宫里两个丫头扶持,就叫员外合二相公同去居住。父子三人到了宫里相见,不免伤感。二相公叫爹爹,心里冤一大些,不知那世造下的孽?只说阳世无公道,谁想阴间一样邪,险些父子全消灭!虽受了油烹锯解,却又还替不了爷爷。又叫声我妹妹,又叫你吃了亏,只该把你双膝跪。兄弟俩人一般大,没有能诛杀父贼,见你死后还心愧。不知你怎样磨难,苦煞了我的妹妹!”妹妹,你当初怎么知道学唱来?“三官说:”我听的赵恶虎官司得意,人人请他。李蝎子合他最厚,王成又隔着蝎子近,就想到这里。“左思量右思量,做女人不气长,一肚子愤气把心撞。听说他合蝎子好,必然请他去登堂,摆酒一定叫清唱。但能够把他亲近,一刀子杀在当场。
三官说:”我安心瞧个空,把他一刀子杀死,便自家抹了头。倒不想还得割头刨心,杀的道也自在。“二相公说:”是怎么着来?“三官就红了脸。
那个话不好学,到而今还害嚣,为父亲竟把廉耻撂。恶虎灌的稀烂醉,摸着嗓子只一刀,他还挣命把我招。只着我连三刀子,他便就两腿蹬摇。
三官说:”仇人易杀,官司难打。“待杀人不顾活,打官司受折磨,邪神真叫人难过。咱爹若能说句话,他也未必敢咋着,奈俩人都说胆”儿弱。到明日当堂折辨,争是非全在哥哥。
二相公说:“这倒不必愁。二郎爷爷明见万里,用不着对词。”员外说:“阎王的势大,只怕还有更变。”未知问的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诗曰:颜渊夭死意如何?曹操奸臣福寿多;伯道无儿千古恨,英雄几个告阎罗?
二郎神地狱遣神鬼
商员外金桥哭别离按下员外父子团圆,伺候对理不题。却说那新泰县老王,从得病回县,昼夜只害头疼。忽一日说:“二郎爷爷叫我审理去哩。”刨燥了噪子,就呜呼尚飨了。
[耍孩儿]两个鬼到衙门,套上了锁一根,造就此时命该尽。打诈的银钱拿不了去,止有无穷孽随身,挺着脚去把理来问。合县里猪头买缺,每一个卖钱千文。
且不说老王死了,人人庆幸。却说二郎爷爷次日坐殿,一群鬼判都来销到,新泰县的城隍、知县,一班的衙役,后边是赵恶虎、员。外父子,都点了名,一个不少,伺候听审。
森罗殿一丈高,二郎爷面南朝,一千人犯逐名叫。头名先点赵恶虎,知县城隍都跪着。阎王带锁来销到。常时人跪他的所在,到如今反过来了。
二郎爷点完了名,独留下商礼,问他始末缘由。二相公把父亲怎么被打死,上下官员怎么卖法,三官妹怎么报仇,知县、城隍怎么受贿,阎王怎么动非刑,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我妹妹一女流,父亲是老实头,官刑屈打无人救。我才不顾生合死,我来向阎王把状投,谁知又把非刑受。因此上要到灌江口,对爷爷诉诉冤仇。
二相公说完,二郎爷吩咐暂且下去。又叫赵恶虎,恶虎上来跪下。二郎爷叫判官查他的善恶。判官拿过一本册子来,铺在案上,二郎爷掀开看了一遍,便大怒了。
二郎爷怒冲天,骂一声贼判官,你把簿子全更换。恶虎行状我知道,改的全然没罪愆,拨弄的天地皆昏暗。你还要欺心弄鬼,现放着剑树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