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骑上驴,合他儿去了。到了城里,天还早,官还未坐堂,就在县前等着。仇祜忽然来说:”那人们攒了十两银子,求你不告状。“大姐说:”极好!“妇人家不辞劳,皆因汉子没一条,也不是待把状来告。你就回去合他说:退出文书把地交,银子我也全不要。咱合他一言而决,讲别的话断然不消。
大姐留下那银子,仇祜合人们说,众人不肯。不一时,官府坐了堂,大姐把状递上。众人又叫仇祜来说,要那银子。大姐说:”我待留着做盘费哩。“他每日把人唠,我也骗他这一遭,略略的准折也公道。告状正愁无盘费,他送上门来算不的刁。待闹合他当堂闹;若是待平安无事,除非是银地两交。”大兄弟,你是怕他么?“仇祜说:”我怕他怎的!我怕姐姐告不过他。“大姐说:”你既不怕,我使他的没查。“大姐说这不差,我只当是你怕他,你不怕我才更不怕。他就给我百十两,使了他的什么查,兄弟休要把心挂。我若是不告回这地来,就死了回不的娘家!
大姐来了家。到了明日,差人下来齐人,把魏名、魏二、李狠贼、秦幌幌子一千人犯锁进城去。大姐也去销了到。老郑甚恶赌博,叫上去当堂就审。
郑老爷怒不休,骂一声众贼头,因何把人家学生诱?几宿把钱都骗去,哄着全把家业丢,准备捶你乜狗肉!每人打三十大板,取大枷枷在街头。
审完,大姐又禀道:”还望大老爷追还那地亩。“老郑不理,高声又禀那衙役们一声吆喝,大姐只得下来了。
[银纽丝]老郑公清明,大发也么威,大枷大板像处贼。这一捶,一伙子光棍吃了亏。虽然把他打,地土却没追,便宜他,倒着那官教诲。我有盘费不用归,再往上司告一回,我的天,使碎心,几乎把心使碎!
大姐即时上了府,递上状,点过名去,大姐伸冤。知府看了状说:”为土地事,自有知县官。“大姐爬了一步,从头诉了一遍:老爷是清也么天!父亲掳去七八年,苦难言。小的登堂告知县,那些光棍们,枷打在下边,就是没把地土断。赌博虽是不曾宽,祖宗产业几时还?我的天!怜念人,望把人怜念。
知府待不准他的状,见大姐说的有理,便说:”你且出去听候,本府就去提人。“大姐出来,到了下处,说他那儿子:”您二舅来考,你去找他找。“待了不多时,就合仇禄进来。大姐见他,不免下泪。
兄弟离家两月也么间,如今家里翻了天!好难言,您哥踢弄的海也千,地土罄了净,老婆换了钱。我来家才告到扶风县,又来省里禀了官,我的天,人犯提,俱着提人犯。
姊妹俩个哭了一回。仇禄说:”道里夜来才考了,我就待回家。如今姐姐在此,我也去不的了。“大姐说:”你在此也是无用,不如你家去罢。“仇禄说:”我去合俺老师商量商量的,他必有法处治。“即时回了下处,一一对他师傅说了一遍。金相公说:”有一策。“知府取你做第也么三,把你文章着实圈,甚喜欢。你就去把手本传,若得见了他,真情吐一番,官府未必不动了念。提人不过三四天,求他把地尽追还,我的天,案定了,却才定了案。
仇禄大喜,即时写了手本,拿着道里考的那文章来,合他姐姐说。他姐姐极喜。仇禄到了府衙门,传了手本,里边就请。
请到后宅把手也么拉,作了长揖让坐下,待了茶。当场问他文字佳,袖里掏出来,双手递于他,看了许他三名下。仇禄说是待回家,有件事儿异样杀,我的天,休罢难,叫人难休罢。
知府说:”什么事?“仇禄说:”童生安排待回家,家姊忽然来了,说已有状告在老爷案前。“知府说:”那就是令姊么?“仇禄说:”是。“父亲未知存与也么亡,老母恹恹病在床,从书房叫出哥哥守病娘。被些光棍们,唠去赌博场,半顷地一宿完了账。还望老爷上公堂,把那地土尽追偿,我的天,不忘恩,叫人恩不忘。
知府说:”昨日告状的,不知就是令姐。这也不用提人,把状批下去罢。“仇禄又磕头谢了。
仇禄叩头在案也么前,官说何必又重参?去后边,找出状来把墨研,写了两行字,递于仇二官,上头是仰扶风县。接状从前仔细观,不觉喜气动容颜,我的天,心愿足,才足了心头愿。
仇禄看了看,是仰扶风县即将局骗地土,照数追还本主,仍将博徒重责。仇禄谢了恩出来,到了大姐那里,念了念,大姐极喜。[跌落金钱]大姐喜地又欢天,又欢天,说我初来到此间,兄弟呀,往前撞心里也没成算不成算。你是个学生不足言,不足言,但只我离家这几年,兄弟呀,不过找你看一看。你虽不得去见官,去见官,对你述述心里冤,兄弟呀,那里料你有体面。亏了你师傅用机关,用机关,把事做的甚周全,兄弟呀,有脸去回扶风县。
第3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