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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邱廉将宝剑送与花殿齐看罢,大为奇诧道:“王平昨晚飞剑是杀松帅的,怎么剑倒飞在你的营里?而且上面字迹都换了,却是何故?”邱廉泣道:“孤兵败将亡,依栖台下,元帅如不相容,请将孤缚送松营,有何不可,何必用暗器伤人?”殿齐忙道:“大王不必多疑,此事只问王平,便知明白,”着人去请王道士。
王平自从昨夜放出飞剑,一夜不归,心内疑惑正纳闷时,元帅来请,忙到大帐见了二人。殿齐把剑递过来道:“先生请看。”王平见了宝剑,满心欢喜,知是故物,不消看得,也不问情由,接在手中,呵了一口气,吞下去了。
邱廉更凝目视花帅,殿齐冷笑道:“先生飞剑去杀松帅,为何反飞到邱大王营中?上面字迹,还写着要斩邱廉,是何尊意?”王平失惊道:“没有此事!”邱廉道:“既无此事,先生为何如此慌张,忙将宝剑吞下?这不过怕孤看见红字,所以赶紧灭迹的意思。”王平一时不知头绪,辨白不来。殿齐吩咐抓下,左右正要动手,王平道:“竖子不足与谋!”脚一顿,就不见了,众人慌做一团,满营搜检,那里去寻?王平已借土遁出城,奔海口而去。
谁知天网难逃。出其不意,被刘斌手下巡查获住。有人认得他是天台山道士,专在江湖上行走,有飞剑邪术,五遁俱全,刘斌恐他逃走,替他穿了胫骨,亲自解进大营。宝珠深恨道士,吩咐带过来,王平跪下。宝珠心内生气,故意和着颜色问道:“你既在贼营,今将何往?”王平道:“小道年近百岁,颇识玄机,见邱廉等逆天行事,故飞剑去斩他。谁知事败无成,容身不住,意欲仍回天台山修炼。”
宝珠笑道:“你原来也知道剑术么?本帅自幼得异人传授,炼就一支宝剑,昨夜飞去,要杀邱廉,及至回来,并无血迹,不知是甚缘故,莫非是你破了本帅的机关?”
王平心中才明白,那支剑是他的,我的剑术被他收去了,这个冤枉,那里说起?禀道:“帅爷的宝剑,是小道收错了。帅爷收的剑,却是小道的。”宝珠道:“这是何故?你且说来。”王平竟回答不出,不好说是我飞剑杀你的。这个话,何敢出口?就支支吾吾的。
宝珠也不深追,只说道:“原来收错了,怪道有些不象。如今我同你换转了罢。”王平叩谢,口里吐出白光,化成一支飞剑,拭了一拭,递致中军,呈在案上。宝珠接过来,嘻嘻的走下公座,对王平道:“本帅同你换剑。”走到面前,手起一剑,将道士挥为两段,脑袋滚在一边。宝珠把剑插在他腔子里,笑道:“还你飞剑!”叫人取头,去到营前示众。
歇了一日,传令开兵。松筠出马讨战,公主迎敌,战了几合,松筠败走,公主勒马不追。松筠回头,且战且走,公主只是不理。松勇赶来,公主接住,略战数十合,松勇诈败,公主不但不追,倒拍马回营去了。一连三日,总是如此,任你十面埋伏,他不追赶,也无奈何。
宝珠纳闷,暗想:“捉不住这个丫头,如何能破贼?无如他乖巧已极,全不上钩,怎生处置?”想了一会,计上心来,颇为欢喜。暗道:“任你足智多谋,不怕你不入圈套。”传令松勇、李文虎攻打城东邱廉大营,松筠、木纳庵攻打城西大营,兀里木、耶律木齐攻打台湾城池,三路一齐进兵。赵瑾、庆勋领偏将十员,做各路救应,使各认一处去,对垒攻了四五天,渐渐也懈怠了。
此时正是冬月下旬,北风一紧,飞下一天大雪,堆了二尺多深,好似个玻璃世界,路径不分。到了天明,雪还不止。公主吩咐雪天更要小心。
单讲松筠、木纳庵又来西营攻打讨战,公主在营门一望,见松筠、木纳庵带领一千铁炮,在雪中迤逦而来,指着营中辱骂。公主倒提方天戟,迎将出来。松筠笑道:“丫头,我少爷想煞你了,你就这么狠心,不肯跟我回去,我少爷就来擒你,不把你做个小老婆,也算不得个松二少爷。”
公主面泛桃花,低头无语,一支画戟,直刺过来。松筠招架,木纳庵上来夹攻,公主全无惧怯。二人战他不住,木纳庵先走,松筠也败下来。公主含笑,对松筠道:“痴孩子转来,你不过引诱我去上埋伏,我是不赶的。是汉子站定了,拼三百个回合!”松筠回头笑了一笑,收兵去了。
黄昏以后,松筠一个领兵又来,公主出战,正在交手。对面炮声不绝,冲出一队兵马,灯球火把,踊跃而过,喊道:“捉住贼首邱廉,东营已破。”公主大惊,抬头观看,见第二队过来,马上坐着一个大汉,身穿锦衣,双手背剪,众兵将簇拥着。那人口里含糊喊道:“快快救我!”一轰望北而去。公主见灯光之下,果然似父亲的模样,心里一急,暗想那有个父亲被擒不去救援之理?此时方寸已乱,不辨真假,娇滴滴的喊了一声道:“我好恨也!”招呼女兵随后,一马冲将出来。
松筠拦住去路,公主大怒,不似前番留情,手中画戟一紧,松筠招架不住,拨马就逃。公主并不追赶,向北杀来,见前面灯火隐隐,还看得见,就飞奔向前,众女兵也随在后。转过一个山湾,灯火走进树林,公主不顾利害,也赶进来。忽然天崩地塌一声,公主连人带马,跌在陷坑去了。
旁边转过松筠,杀散女兵,吩咐军士,用挠钩搭了出来,把绳索捆定,倒被松箔捻手捻脚的,轻薄了好一会,解到宝珠船上。原来邱廉并未被擒,也是松帅诱敌之计,如今听见公主捉住,又是擒的,格外欢喜。教松勇同中军出来,说元帅请公主相见。众兵丁拥进中舱,松筠跟随在后。
宝珠笑盈盈的,忙下公座,喝退松筠,亲释其缚,延之上座。自己深深一揖,陪罪道:“舍弟年幼无知,冒犯公主,请看本帅薄面,不必介怀。”公主道:“元帅说那里话来,我既被擒,有死而已,元帅何必如此相待!”宝珠道:“公主才能出众,本帅久已爱慕。失身作贼,甚非所宜。倘他日玉石俱焚,未免可惜。”公主道:“元帅良言,我岂不知?但老父尚在,何能就降?既被元帅擒拿,决无放我回去之理,元帅不如杀了我,倒可免心悬两地。”宝珠笑道:“公主差矣!尊大人身为首逆,是个不赦的罪名,他这座孤城,不日可破。公主知机,留在我处,不但保全性命,且有后日的荣华。从来识时务者呼为俊杰,公主还宜三思,不可执迷不悟。”
公主见宝珠这个绝色的美貌,比自己竟高得几倍,看他眉目之间,秀媚中带着一股仙气,又非世间美人所可及。天下竟有这种美男子,令人又惊又爱,就叫我替他折被铺床,我也心愿。又见他和颜悦色,声口留情,格外的芳心活动。又想父亲必败无成,将来没个了局。就低着头,双泪交流,一言不发。宝珠知他心肯,唤了紫云出来,请公主入内,劝说半日,更觉投机。拨了一只大船把他住,又拨两个仆妇过来伺侯。公主自然感激,倒反死心塌地,安然住下,同宝珠两个兄姐相称,颇为亲热。
再说邱廉知道女儿被擒,这一急非同小可,就带领大队杀来,恶狠狠的要战,宝珠知他拚命前来,教紧守营寨,不必理他。邱廉闹了一日,只得回去。次日又来叫骂,宝珠点将迎敌,故意败了一阵。连败三天,宝珠暗传号令,天明众兵丁取了许多大锅,一个个顶在头上,冒着枪炮弓弩,直冲过来。松勇当先来战邱廉。不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