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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宝珠还不放心,又差两员副将,带三千人继进,如其那里无事,就不必出头,有事再去接应。宝珠吩咐毕,墨卿起身,宝珠送出船头,众将各散。宝珠回到房舱坐定,紫云送上茶来,宝珠接杯在手,对他一笑。紫云道:“今天却把我吓坏了,你怎过意?自家兄弟,何苦如此!”
宝珠长叹一声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知我者自当谅我苦衷也。”就闷闷的歪在炕上。紫云同他顽笑,也不言语。紫云知他心事,想了些闲话,替他排遣。再说海寇邱廉,因几次不曾得利,满腹踌躇,看这小孩子,倒会守老营,就是水陆两军,都还调度有法,年纪虽轻,很有本领。集众将商议,说:“姓松的这孩子,倒是个劲敌,诸位将军,有何奇计?”
前锋大将吴方忿然道:“王驾为何长他人之志气,灭自己之威风!小将愿领二十只战船,一千军士,斩开水关,杀他一阵。”邱廉点首道:“全仗诸君奋勇。”吴方跳在小船,带着一千贼兵,趁着顺风,扯起满篷,望上流头飞来。前营官兵报到中军,宝珠亲自出营,见对面小船如箭而发,已到水关。宝珠吩咐松勇,不许乱动,就在松勇耳边说了几句。
贼船到了水关面前,发声喊,起来斩关,松勇已着水军拽起千癣索,铁链上俱是四须铁钩,将贼船钩定,进退两难。又将些火炮喷筒,一齐放去,贼兵大乱,支持不住,连吴方都慌,只得跳下水走了。众军逃去一半,其余死伤甚多,二十只船,一只也没有回去。吴方回营请罪,邱廉颇为不乐。吴方道:“王驾休得动怒,今夜三更,小将前去将松小孩首级取来见驾。”邱廉道:“将军不可造次。孤看松帅,智勇足备,防护必严。”吴方道:“王驾勿忧,小将自有方略。”
这边宝珠得胜,吩咐众将道:“贼人必不甘心,今夜各宜准备防护。”传令不许解甲。用过晚膳,传了夜巡进来,叮嘱一番,自己坐在房舱,点了一对大蜡烛。紫云歪在炕上,听得夜巡放炮摇铃,众军已打三鼓,此时人声都寂,刁斗无惊。紫云送了一杯茶,才坐下来,忽听顶篷上咯吱一声,对宝珠道:“听见没有?谁在上边走路呢。”宝珠道:“谁敢在上边走路?”凝神又听,船桅上绳索响了一响。宝珠道:“是刺客!”
紫云满身发抖道:“怎么好呢!叫醒了绿云罢。”宝珠道:“别要忙,你快出去唤松勇进来。”紫云道:“我不敢去。”宝珠着急道:“无用的东西,怕什么!在房里倒反不便。”紫云道:“我出去,不放心你。”宝珠道:“快些,不要多话。”紫云移动金莲,飞也似的去了。
宝珠掣剑在手,慢慢走出房舱,只听外边玻璃一响,窗格落地,飞进一个黑球子。宝珠此刻心里也就慌极,暗想先发制人,等他动了手,我如何敌得他过?趁他还没有落定,不顾好歹,就是一飞剑,用力掷去,只听得哎呀一声,没命的穿出窗外走了。
原来吴方才跳进来,尚未站定,就中了一剑,却正砍在头上,只说也有准备,又不知船上有什么狠人,不敢少留,赶忙逃出,连眉带眼,鲜血淋漓,右眼也睁不开。定定神,正想要走,这里松勇早追上来,大喝道:“大胆的刺客,丢下脑袋再走。”说着,一刀已到,吴方连忙招架。论吴方的本事,不是个魁首他也不来,此时却不敢恋战,一者伤已受重,二者心是虚的,要想跳出圈子下水,无如松勇这一口刀,一点空不让。
心里正急,听见一声信炮,火光烛天,喊声震耳,都说不要走了刺客。吴方心中一慌,手中一乱,被松勇抢进来,一刀正中右肩,支不住望后便倒。众兵丁一拥上前,捆起来了。这一闹,陆营早已得信,墨卿差官来请安。宝珠随即升帐,叫带刺客。众亲兵将吴方推上船头,中舱里灯烛辉煌,刀枪灿烂。两旁将士,护卫森严。宝珠粉面铁青,坐在当中,巍巍不动。任你强梁逆贼,到此也觉寒心;即令奸恶凶徒,见面也应丧胆。令字旗出来提人,众军士拥吴方进舱,从刀枪林中穿过。左右喝声跪下,吴方站立不跪,怒目而视。
宝珠哼了一声,两旁吆喝,有人过来将吴方一摔,竟摔他不倒。宝珠道:“大胆凶徒,见了本帅,还敢抗拒!”吩咐敲他狗腿。左右用铁尺在他腿弯上,打了六七下,吴方倒跳了几尺高,叫道:“性耐刀锯,不耐鞭挞,要斩就斩,跪是万不能的。”宝珠道:“逆贼,你叫什名字?”吴方道:“老子叫做吴方。”宝珠道:“你如此胡为,敢来行刺本帅?”吴方道:“老子特来取你首级,回营下酒。不料老子命运不佳,被你擒住。是我该死,是你不该死。快些杀了老子,二十年后又来同你做对头了。我看你这小兔子,有何能处?我们大王自会捉你替老子报仇!”说罢,骂不绝口。
宝珠大怒,吩咐推去,乱刀砍死。刀斧手将吴方推上船头,黑旗一插,一通炮响,先是一阵乱刀,然后枭了首级,用红盘子盛了,进中舱跪下献头。宝珠细看,见吴方呲牙裂嘴,双眸炯炯射人,微笑一笑道:“好个恶贼,拿去前营示众。”宝珠起身,侍卫退去。不知杀了吴方,邱廉怎样,且看下回分解。
松经略初次立奇功重义王全军遭大难
话说吴方既已授首,宝珠回到房舱坐下。紫云道:“今天真怕杀人。”宝珠道:“连我也唬慌了。”紫云道:“如果太太在这里,一天却也不能过。”宝珠一笑。紫云又笑道:“怪道许少爷不放心,那么哭呢。”宝珠碎了一口。紫云道:“我还有一件事问你,你在家里胆子很小,怎么如今任什么不怕呢?吴方那个头好不怕人,我见着点影子,赶忙跑进来了,你还细细的赏鉴他,我真佩服你。”宝珠道:“连我也不解,自己觉得心肠都硬了许多。”紫云道:“可不是。”
二人闲谈,天已大明。当日接一封家报,说家中平安,松蕃钦赐进士,一体殿试,已点了传胪,自然也是欢喜。且许又庵榜下知县,心中更喜。只是主子因我出兵就赐我兄弟进士,这个传胪,自然也是情面了,如此隆恩,何以图报?惟有早定苗疆,以酬圣德。遂请墨卿过来,将李府家信,交付明明白白。墨卿看了,也觉欢喜。问问昨夜的贼情,宝珠细述一遍,墨卿都唬呆了。从此回营,每夜着人上宿。
此时五月中旬,天气正暴。宝珠将五千水军,已练得精熟,号为靖海军,择定二十六日开兵,传令各营准备。这些将士,养歇四个月,一旦听见出战,好不踊跃!一个个磨拳擦掌,预备厮杀。到二十六日定更之后,军中放了三个大炮,用许多稻草扎成人形,上蒙黑衣,骑在大葫芦上,手执锡箔糊成的枪刀放在水上,用绳索前后联络,往下流慢慢飘去,令众将只在寨内虚张声势的助威。
贼营中听得出兵,火炮烛天,金鼓动地,况此刻淡月未上,疏星微明,也看不真切,但见水中隐隐的,有些穿黑衣的,明晃晃兵器,随流而下,四面八方,炮声接应。众贼大惊,忙报入中军,邱廉因吴方丧命,这两日闷闷不乐。听说劫寨,连忙摆驾到前营,只听江声大振,水里无数的军士,冲波逐浪而来。邱廉传旨,夜晚之间,不知彼军虚实,万不可出战,吩咐枪炮矢石当先打去。